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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讲伤寒论条文26白虎加人参汤

 踏遍青山的中医 2019-11-05

第二十六条:服桂枝汤,大汗出后,大烦渴不解,脉洪大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

白虎加人参汤方

知母六两 石膏一斤(碎,绵裹) 甘草(炙)二两 粳米六合 人参三两

上五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汤成,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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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汤是治阳明气分实热症。


卫气营血学说将人体疾病分为四步:卫分病、气分病、营分病和血分病。这四分类,既可以理解成病位,也可以理解成四种功能。


卫的功能就是卫外固里,相当于六经中太阳的功能。

气分病就是人体能量方面出了毛病。不管是热量、推动力、消化吸收饮食的能力、排汗、排便、排邪的能力,属能量的都是气分病。

营分病是人体营养、濡养全身的功能出了问题。光有气血充足不行,还能濡养全身,这就是营分的功能。

血分的功能就是人体把饮食中的营养与能量转化为自身的气血津液,自身的营养和能量的功能。可以理解成造血;生成津液;藏精、成精的功能。


显然血分功能是所有功能的物质基础。人得先能造出精血,才能用津血濡养全身,濡养全身就是营分功能。


这么一讲,那么阳明气分热症就好理解:在能量这块过剩,以致于产生热症、热病。这种热病是全身蔓延的热,但还没有在局部跟有形邪气相凝聚,所以称之为气分病。如果跟有形病理邪气凝聚,比如入了腑道、肠,跟大便燥结相凝在一块,那就是后面讲的攻大便的承气汤证。如果入了血分,跟血凝在一起,有热又有瘀血,就是桃仁承气汤证或者金匮要略里的大黄牡丹皮汤。当然热还能跟痰、湿、气机闭郁相结,各有证治。先明白这个道理,看条文就容易了。


条文说服桂枝汤后出大汗,变成了阳明白虎汤证。“大烦渴不解”是典型的阳明热症症状。会烦是因为热扰心神。渴是因为热伤津液。脉洪大是因为热鼓动气血。不禁要问:为什么喝了桂枝汤会变成白虎汤证?


有这么种可能:病人本就津液亏损。桂枝汤总体来说偏温,阳明本来津液受损,热邪就很容易突破太阳防卫进入阳明。太阳的津液足够则能抵御热邪,太阳的阳气足够则能抵御寒邪。太阳疏泄排寒,沟通表里开合的功能充足就不容易招湿。太阳津液充足也不容易得体表的燥证。太阳的津血充足,收敛力量够,就不容易得太阳体表涣散的风邪。现在这个患者,太阳津液不足,那阳明肯定津液也不够。所以得了桂枝汤证,再出汗多,进一步损伤津液。津液属阴,阴伤就显得阳盛,阳盛就移入阳明化为热症。津液足够就不会化为热症。有可能是这个患者得了桂枝汤证没有及时吃药,等吃到桂枝汤的时候,有点晚,病已有入了阳明的倾向乃至于真正入了阳明。前两条都在讲桂枝汤证要转为阳明热证的一个倾向。前两个条文只是倾向,本质上还是桂枝汤证,所以用桂枝汤治,这一条是真的入了阳明,所以化热成阳明证。这是一体两面的问题,如果这患者是平时津液充足、阳气不足的体质,桂枝汤吃晚,阳气入里,会化为寒症。所以一定是平时热偏盛、津液偏亏的体质。


白虎加人参汤方。先说人参,汉代的人参跟现在的东北参药效是不一样的。汉代的人参有滋补津液的作用,而东北参基本没有;汉代人参性平,东北参略微有热性,这点热性主要体现在“补”,补气强了就容易化热,不是说这个人参本身有多热。至于种植过程中使用肥料造成的人参性偏热,不在此论。所以白虎人参汤中的人参在这个地方主要是滋补津液。


当然还有另外一说,就是内经上说的壮火食气,这点气都转化成热,乃至于消耗了气,所以要拿人参来补气,这个说法站不住脚。即便是这个道理,也要等热扑灭之后,再用人参补气。在白虎汤热症很强的时候,再用人参补,热就会被凝固、补固,产生非常坏的变证。


怎么办呢?几种办法:

一:有人用西洋参替代,但是我临床中用玉竹替代。玉竹能滋补津液的同时还能清胃家的热,当然是偏津液虚造成的热。

二:不用人参,只用白虎汤。热扑灭后,发现津液没恢复起来,或者壮火食气造成气虚,再处理一步即可。


粳米就是旱稻。旱地长出的稻子,所以有很强的自己保水能力,如果没有很强的保水能力,没法在旱地里长出来,就像甘草在沙漠里长,必定自身有很强的固水能力。同时米能健胃气。


炙甘草二两,在伤寒论里面多用炙甘草。其实此方可用生甘草。甘草被炙过后,使得气性变得更缓。炙的糊一些,能养脾。但是就通透性来说,生甘草显然比炙甘草更加通透。


石膏必须量用到足够大,才能起到清热、扑热的作用。热不太重可用30克,热比较重得用到50克以上。汉代的一斤相当于现在的两百克。石膏可以清肺热,因为色白入肺,也可以清胃热。虽然是石头类药,但是偏于清气分的热。不同于知母,知母性润,可以清三阴的热。所以方中石膏的量大于知母,因为白虎汤主要是热在气分。知母的作用在于保护三阴不被热邪所入。


总结一下,甘草和粳米作用在于巩固津液,因为热盛肯定伤津液。汉代人参的作用气津两补。当然此处咱们不用东北参,用玉竹替代,玉竹在伤寒论里叫葳蕤。知母、石膏,一个清气分的热,一个清阴分的热,防止气分的热进入阴分。


热盛会逼迫津液外越而出现汗多之症。所以从汗证的角度来论的话,这就属于热迫津液、热盛的多汗症。临床运用主要抓住热在气分,言外之意就是没有大便燥结这种热入腑跟燥屎相结的症状,也没有入血分、也没有跟痰湿相结。单纯以热盛为主要症状,热盛人就容易渴、容易烦、容易多汗、脉洪大有力、舌象明显的热像。热盛鼓动气血而脉洪大,跳起来很快、很有力,但落下去显得不足。


所谓脉落不足,是指感的由动变静的过程,心跳一次所鼓动的血流量。脉落的指感比脉起细微难查。脉起是气机推动血前行的力量(心脏搏动到脉动);脉落是血液在推动之后惯性流动的过程,在指感上能摸到脉由充盈变弱,由高而落。这是咱们用来辨别津血够不够的一个常用脉法。此处脉落不足,并非血的根本虚了(非三阴病),而是病位在阳经,阳明气分的热伤津液,三阴血分未伤,根本未虚,并非营分、血分病。


从这品味一下脉法信息的一些规律,同样是脉落不足,有的是根本营分血分亏,有的只是一时的短暂现象、一时的热伤津。既然是热证,多是怕热的。如果是寒邪就怕冷。所以怕热、大烦、大渴、脉洪大、舌象红热。但没有影响大便(未入腑道),没有影响血的症状,没有跟痰湿相结的症状,这就是白虎汤证的鉴别。


本节最后,咱们多讲一些阴亏虚热和单纯实热证的区别。因为真阴亏损,(三阴的阴不足),阴不足显得阳偏盛,阳偏盛则或显热或显燥或显风,所以三阴亏损的虚热证(此虚热指阴虚而造成的热)有可能现出一派明显热象。在极端的情况下,阴虚造成的热特别盛,也容易让人误解是阳明热,那么怎么判断呢?有很多方法:


最简单的一种方法:三阳的热证一定是新得的病,而三阴的热证一定是久病。所以只需要问他这些热象平时是什么样,如果平时一直有类似这样的热象,比如大便一直偏干、一直偏口渴、偏口干、常年容易出汗、多汗,那就是三阴证。即便是常年的阳明热而伤津液,也会伤三阴的老本,成三阴的阴虚证。

这种病症治起来,第一步清掉三阳的热,下一步要滋补三阴的阴。当然也可以一块用,比如温病学派的增液承气汤(出自《温病条辨》)这种方法。

增液承气汤方

玄参一两  麦冬(连心) 细生地各八钱   大黄三钱   芒硝一钱五分

学到了增液承气汤(承气汤里加地黄)的用法,举一反三,白虎汤也可以这么用,类似于增液白虎这样的用法。


另一种方法:看皮肤是否干燥。单纯的白虎汤证,热迫津液外越,反而汗多,皮肤不会干燥。如果皮肤干燥,说明已经汗出无源,并已日久,一定有三阴的阴虚证。三阴的阴虚证核心就是少阴阴虚,少阴阴虚一定是太阴造化津血力量弱了。就是藏腑学说的肾阴亏损,肾水不足。


治肾阴亏损的底方是四物汤:白芍、当归、地黄、川芎。经方上有肾气汤或肾气丸,把附子和桂枝去掉,变成六味地黄,这也是治三阴亏的一个常用方法。六味地黄跟四物汤的区别在于:四物汤里没有通利药,比如六味地黄里既有补阴、也有通阴,比如泽泻、茯苓来通利水道,防止滋补过甚。白话说就是补的多了,所以用通水道的方法来解决补的太过的情况。另外还加了丹皮,丹皮能够行肝活血,防止肝被补多,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六味地黄比四物汤显得周全一些,四物汤纯偏补。方子没有绝对的高下,择机而用。比如患者有小便不利、或者小便太利、尿频,那用肾气丸就比四物汤好。有的患者郁堵的不是水分,郁堵在血分,有瘀血的象就用血府逐瘀汤,当然血府逐瘀汤还有点解气分郁的柴胡、陈皮。血分郁堵了,从气色上看会发暗,比如舌象或者手象发暗,郁堵时间更长了面色也会发暗。

白虎汤证不太容易判断错,唯一有可能判断错的地方就是跟少阴真阴亏损弄混。鉴别起来并不困难。因为真阴亏损首先是久病,一定病程很长了,数年甚至几十年,那么就会出现常态的干燥。阴不足就显得干燥、燥热。比如大便会干燥、皮肤会干燥、五官眼耳鼻舌会干燥,而且是常年干燥。干燥是因为水分不足,所谓水分不足就是体内的津液不够。

 


会容易口渴,真阴亏损的口渴跟白虎汤气分热病的口渴,鉴别方法跟前面同理。至于脉的区别,阳盛一定是鼓动有力,阴虚脉就复杂,阴虚之后如果在某个阶段显得阳气还没虚下来,乃至于阳气显得偏盛,那么也会出现脉跳鼓动有力。这就容易跟白虎汤证弄混。但如果阴虚日久,热逐渐伤了津液、伤了阳气,所谓壮火食气,脉反而会鼓动无力,就会出现症状上一派热像,但是脉跳鼓动无力,可能是细、弱、沉,那么这就是无疑的阴虚脉。所以阴虚有可能会现出实象脉,也可能会现出虚象脉,从这品味一下内在的气机反应到脉上的一种规律。品味一下脉起反应阳气鼓动之力,脉落反应阴分精血的延续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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