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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齐白石的大弟子，是“艺术界革命的先驱”，当过教授，也做过车夫，曾经被妻子背叛，儿子也被无情残害致死。 名誉和丑闻，一世兼得，令人好奇的是，这84年的奇苦人生，他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就是一代国画宗师——李苦禅。 图 | 李苦禅先生 一 1899年，李苦禅出生于山东一个贫苦农家，原名为英杰。虽然家境贫困，但依然没有磨灭李苦禅对绘画的热情。 1916年，凭着自身的努力，李苦禅成功考入了山东聊城省立二中，并且得到了向国画家孙占群习画的机会。 经过六年时间的学习，李苦禅在绘画方面越来越得心应手，顺利进入了国立北京美术学校西画系。 由于家庭条件有限，李苦禅不得不自给自足。为了能继续在学校学习，他只能白天在校学画，晚上就去当人力车夫。 后来因为同学林一尽亲眼目睹了李苦禅连夜当车夫，就赠了他“苦禅”二字。“苦”取自佛门四谛之第一字，“禅”乃他擅常之大写意画。对此，李苦禅非但没有因为同学看到自己当车夫而感到自卑，反而欣然接受。 二 经过几年时间的沉淀，李苦禅的绘画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然而他并不想局限于当下的一点点进步，他想要学习更多更好的东西。 1923年，李苦禅带着坚定的决心来到近代中国绘画大师齐白石的家门口，他敲响了大门。李苦禅真诚地对齐白石说：“齐先生，我叫李英杰，二十四岁。我很喜欢您老人家的画，想拜您为师，恳请齐先生收我为徒。”齐白石看了看眼前这位身材高大，气宇不凡的青年，他当即点头收下了他的第一位徒弟。 齐白石尤其器重李苦禅，再加上李苦禅的确天赋了得。齐白石从来不收他的学费，还经常留他在家里吃饭，帮助李苦禅购买所有的绘画用品。 在齐白石的教授下，李苦禅的绘画愈发成熟。李苦禅毕业时上交的检阅作业，也得到了校长林风眠的赞赏，他连声说：“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艺专还有位画功出众的苦和尚？”当得知作者李英杰是齐白石的弟子时，赞叹说：“果然名师出高徒。” 齐白石得知此事后，他亲自操刀刻了一方印有“死不休”的印章送给李苦禅作为奖励。寄予着齐白石的“丹青不知老之将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情怀，以此来勉励李苦禅。 图 | 齐白石，后左起：许麟庐、李苦禅 其实，齐白石对李苦禅的偏爱不仅仅于此。1927年，齐白石就特意为李苦禅的作品《松鹰》题道：“昔人学道有言一而知十者，不能知二者，学画亦然。劣天分者见任何些数而一不能焉！愚者见一下如无一。苦禅之学余而能焉，见一而能二也。白石题记。” 虽然齐白石和李苦禅是师徒的关系，但大多时候更像是知己。齐白石曾赞他：“英也奇吾心，苦也过吾，英也无敌，将来英若不享大名，世间是无鬼神也！” 而李苦禅对齐白石也是十分敬重。当时李苦禅模仿齐白石的画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如果为了多挣点钱，他或许可以模仿齐白石的画作来出售。 然而，李苦禅并没有这样做，他宁愿当人力车夫，也不想借着这种卑鄙的手段赚取利益。 无论是出于对师长的尊重，还是出于对知己的珍惜，统统都不允许他跨越人性的最低处。 图 | 李苦禅作品 三 事实上，李苦禅不仅从齐白石那里学到了许多绘画的技巧，他的爱情也与齐白石有些关联，如果不是齐白石，或许李苦禅也不会认识凌嵋琳。 李苦禅的第二任妻子凌嵋琳实际上是齐白石的女弟子。1928年，凌嵋琳带着弟弟凌子风一起前来拜齐白石为师。 凌嵋琳本是名门之女，长相清秀，眉宇间还凝着几分孤傲。她毕业于中国第一国立美术学校，一向清高，却对李苦禅仰慕不已。 凌嵋琳作为大家闺秀，追求李苦禅的时候可谓是单刀直入。她喜欢李苦禅，就常常出现在他创办的“吼虹画社”，借着向师兄请教的理由，帮他整理画案，收拾东西。 尽管凌嵋琳已经做到了为李苦禅洗衣服的份上，李苦禅还是像个木头一样专心作画。凌嵋琳只好鼓足勇气主动向他表白。 图 | 凌嵋琳 那天，李苦禅和凌嵋琳照常在画社作画，凌嵋琳突然对他说：“师兄，请你给我画一对鸳鸯吧！” “怎么，你要办喜事啦？” “谁说的？”凌嵋琳羞红着脸说：“画鸳鸯就得办喜事么？我喜欢鸳鸯，它们亲亲热热，白头偕老，人世间要是都能像它们一样那该多好呀！” 凌嵋琳说的已经这么明显了，李苦禅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意。顿时间，他仿佛触电一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心动。 1928年，李苦禅与凌嵋琳幸福地结合了。婚后两人就搬到了凌嵋琳的家里居住。 可是李苦禅和凌嵋琳在结婚后才发现原来双方的距离实在是差得太远了。那是一种天生的差距，是因为家庭条件，因为成长环境而带来的无法拉进的距离。 凌嵋琳追求的是花前月下的美好婚姻，可李苦禅却乐衷于结交朋友，时常忙着和朋友作画说戏。他压根没时间陪凌嵋琳去做各种浪漫的事，这也逐渐让夫妻俩的感情越来越淡。 除了不会浪漫，凌嵋琳最气的是李苦禅总喜欢带着各种身份的朋友来家里做客，还总要留人家过夜，过分地把凌嵋琳赶到岳母的屋里去睡。 此时，李苦禅却完全没有察觉出凌嵋琳的变化，他还是沉迷于广交朋友的事情上。 正巧这时李苦禅收了一位学生，名叫张若谷，长得一表人才。他对张若谷招待得很用心，也经常留他在家里吃饭，一心一意地教他绘画。 但是凌嵋琳作为师母，却不停地向张若谷抱怨李苦禅的所作所为。时间一长，张若谷竟然对凌嵋琳动了心思。 偏偏这时李苦禅因为工作要暂时离开北京，于是张若谷以学画为由，天天往凌家跑，为的是讨取师母凌嵋琳的欢心。 直到1934年，李苦禅收到一封匿名信，他才大彻大悟。信封里装着两张剪报，一张是离婚启事：“凌嵋琳与李苦禅因志趣不合，夫妻感情实难维系，特此登报离婚。” 另一张则是结婚启事：“张若谷与凌嵋琳已于上周正式结婚，组建家庭。至亲好友不及一一通知，特此敬告。” 李苦禅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他连忙请假赶回北京，打算去找凌嵋琳和张若谷问个清楚，并且带走两个孩子。 第二天，李苦禅赶到济南，见到了凌嵋琳和张若谷，他心灰意冷。最后李苦禅一手抱着一个儿子离开了济南。 万万没想到的是，小儿子李京的睾丸上被禽兽不如的张若谷扎了一个洞，没到北京就死去了。这一刻，李苦禅觉得天都快塌了。 长达六年的婚姻说散就散，如今妻子和别人跑了，而那个“别人”还是自己重视的学生。想必，换做任何人都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李苦禅带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很长时间不愿再谈感情。 图 | 李苦禅（前排中）与杭州艺专学生合影 四 人们常说：“时间是良药。”李苦禅一直独身了八年，终于肯走出那个阴影，尝试着接受新的感情。 直至1942年，经人介绍，李苦禅结识了后来的伴侣李慧文。 李慧文虽然出身贫寒，但是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柔，还是济南画家李省三的养女。认识李苦禅的那一年，她才24岁，刚从德州博济医院高级护士学校毕业。 尽管李苦禅和李慧文在年龄上差了19岁，但是这并不影响两人走在一起。 认识不到半年，李苦禅和李慧文就结婚了，婚后育有一儿两女。李慧文一直支持着李苦禅的艺术事业，始终对他不离不弃。 五 此后，李苦禅依旧是起起落落。他得心所愿地举办了画展。1946年，又被徐悲鸿聘为北平国立艺专国画教授，被推举为首届“中国美术作家协会”常务理事。 享尽辉煌过后，又尽是苦难。1964年，李苦禅在中央美术学院遭到无情的批判。两年后，他又被关进牛棚，受尽磨难。 1969年，一些不明事理的人强迫李苦禅承认自己有罪。可李苦禅哪里是愿意向恶魔屈服的人。 李苦禅立马写下一份保证书：“保证书：所有一切坏事我没做过，如果有的话，我认罪，如查出，我以生命抵罪！一九六九年一月十五日李苦禅。”写完，他还按上指印，怒掷于那帮家伙面前。那些人恼了，拼命按他的头，他硬是不低头。 公道自在人心。1976年，李苦禅终于恢复了名誉，得到了公正的结果。 1983年，李苦禅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享年84岁。直到离世前一周，李苦禅还在作画。他与儿子李燕一起画的《哺幼图》，没想到是最后一幅画。 图 | 李苦禅、李慧文 1986年，在李苦禅逝世三周年之际，李慧文代表全部家属，将李苦禅的精品佳作，以及明清字画等藏品四百多件，连同生活用品一同捐献给了国家。为了纪念李苦禅，山东省还专门建立了李苦禅纪念馆。 纵观李苦禅的一生，就犹如他的名字一样凄苦。他出身苦，学艺苦，情路苦，直到晚年还是一波三折，起起落落。 好在李苦禅熬过来了，尽管旅途历经劫难，但自始至终他都执艺不辍，坚持做一个干净的自己。 曾有人这样评价他：人世悲欢皆虚幻，七情六欲一念牵。一旦悟通烦恼处，心中净土连西天。咄！咄！无染无垢超三界，白藕脱泥即苦禅。他就是——李苦禅。 文 | 南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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