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餐,四季的餐桌上永远有一锅妈妈煲的靓汤。 煲汤费时费力,讲究水质的干净,食材的本味。以前不知煲汤难,直到自己长大后出外打拼,日日奔波,才知煲汤不易,妈妈的手艺真好。 前阵子放假,带着孩子一同回去看父母。帮母亲收拾厨房时,看见她拿着一本硬壳黑色笔记本。我问她是什么,她笑着说那是她的秘籍。 说完,笑着打开,纸张早有些许泛黄,竟是母亲一笔一划写下来的煲汤食谱: “茶树菇排骨汤……茶树菇50克,排骨200克……五指毛桃煲鸡脚汤,健脾益气……冬瓜薏米老鸭汤……老鸭半只,薏米一把……” 这些都是我从小喝到大的四季靓汤,翻着翻着,回忆突然翻滚而来…… 爱是一碗百绿藏红春天的餐桌上,常常会出现一碗枸杞叶汤。 无论我几点起床,妈妈端到桌子上时,那碗汤永远都是碧绿的菜叶,几点朱红枸杞,像春天的小花蕊。 我好纳闷,为什么这个汤总是很烫。妈妈却总是说:“这才鲜甜,慢慢喝,清肝明目。” 我一直觉得煲汤这事儿很简单,直到后来自己总是把枸杞叶汤煮成黑墨色。 在打电话求救母亲时,她细心叮嘱我说:“枸杞叶一定不可以煮太久,差不多两分钟就得关火,而且要选好一点鲜一点的水,不然会有漂白粉的味道,掩盖了汤本身的味道……” 这下我才知道,春天的水混杂,妈妈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叫父亲去山上挑泉水下来,如果没有清冽泉水,春汤她是不做的,她说水混汤苦,孩子一定不爱喝。 同时为了保证我喝到的汤是最鲜甜的,她会先准备好食材,再去叫我起床,看我刷牙洗脸的速度,再拿捏好时间开始煮汤。 以前总觉得煲汤是独属于母亲的玄学,后来才明白,妈妈对我的爱,是把她能做到做好的都给我。 爱是一碗藕断丝连在夏天的餐桌上,莲藕排骨汤是常客。 母亲常说:百汤水为先。所以无论做什么汤,她都很讲究水的质地和口感。比如煮夏天的汤时,她常将清水先盛在缸里,静置了的水能去掉暑气和杂质,这样煲汤才能下火气。 白瓷大碗里盛着淡藕色的汤,滚圆的莲藕,和齐整整的排骨,清甜可口,甚解夏天的烦腻。 但一碰到莲藕,我只觉得崩溃:怎么总有那么多丝咬不断? 妈妈却总是夹着莲藕块,说道:“这就叫藕断丝连,人与人之间情感大致就是如此,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儿时不觉,摇头晃脚,碗净汤干。 可长大后,胃里似乎被种下某种解不开的基因密码,夏暑时节,非得喝上一碗莲藕排骨汤镇镇暑气。每当咬上那口莲藕时,离家千万里,才觉思念与爱一丝都不曾断过。 爱是一碗川贝雪梨高中读书时,每逢秋天换季,我总咳嗽。 喝枇杷露,太甜。喝咳嗽水,味道太怪。那时,也不知自己为何嘴那么刁,如今想想可能是母亲的手艺太好,让我的味觉如此敏感。 可比我更敏感的,是妈妈的耳朵。秋夜一声咳,她便夜里匆匆起身,守在炉火前忙碌着。将雪梨细细切开,银耳和川贝放入其间,秋水寒,她便用炉火小煮温热,然后才倒入梨中,小火文煮三小时… 每隔一天我总能喝上妈妈煮的川贝雪梨银耳汤,那时总当甜品喝,不觉它有多珍贵,只惊觉渐渐我再也没有咳过一声。 直到多年以后归家,秋天夜里起身,撞见母亲守在炉火前打着小盹,才知深知这碗川贝雪梨的秘密。 妈妈爱我,她总在我不知道的时光里,时刻为我准备着。 爱是五百里路后的重逢工作后第一个春节,回家时已经过了饭点,但一进家门,就闻到熟悉的饭菜香。 刚上桌,母亲便盛了一碗虫草花乌鸡汤给我。 我爸在一旁调侃道:“为了煲这碗汤,你妈非得让我大冬天去挑泉水来煲,说好水才能煲好汤。都煲一整天了,最关键我想偷喝一口都不行,得等你来开锅,喝最鲜的那一口呢!” 人间值得吗?那一刻我有了答案。一路风尘,一年的焦虑和忧愁,在那一碗汤里,在和家人团聚的夜里,统统化作温柔的羁绊。 也许就是从那一天起,我看懂了母亲的爱。 春夏秋冬,四季轮换,在那数十载的光阴里,妈妈就这样把爱盛放在汤碗里,即便她的孩子总是忽略。但如此绵柔的爱,总有一天会被理解。 如今大家常说,不讲究的生活不值得一过。 精致的生活,不外乎在于“用心”二字。 用心煲好每一碗汤,用心对待每一个人,用心选择每一种生活,你来世界一趟,有人深爱着你,你也终将学会深爱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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