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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走内蒙》之二

 东方欲晓10 2019-11-14

                                    两次走内蒙

 

                                      
    二次到内蒙是陪燕治国走西口,离第一次去内蒙已经是二十多年后的事了。
    1994年八九月间,我的长篇小说《野狐峪》写完后,打印了四份,分别寄出。很快有了回音,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准备给出,但要一万元前期费用,出后给我一万元的书,《中国作家》退回来让修改,年底时省作协来了电话,说全省送去的十几部长篇,我那部被审读后被评为第一,准备让北岳出版社出书,省委宣传部奖我三千元辛苦费(深入生活补贴费),让我到太原去领。
    到太原领了辛苦费,和作协一帮朋友喝了几天酒,治国兄说他准备写走西口,要重走一次西口路,听说路上不太安全,让我陪他去。我当时正在兴头上,朋友有求,慨然应允。
    1995年元宵节后不久,治国兄电话告诉我,已经准备好,让我在家里等他,作协的车送我们去他老家河曲,然后从河曲上路。几天后,治国兄的车来了,同行的有省电视台记者黑太明,我又邀了忻州作家田润喜。我的第四份打印稿寄到作家出版社,就在治国兄从太原来接我到河曲那天,我收到作家出版社的信,信上对我长篇前半部评价很高,但认为需要修改,让我再增加十万字左右(初稿24万字),写好后半部,不能给其它出版社,它们要出。我看了信,喜出望外,要知作家社门槛可是不好进的。便对答应了治国兄走西口有些踌躇。然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以承诺,焉能食言?便揣着那封信上了路。路上让治国兄看了信,他也为我高兴,便说,不用我全程陪他了,送他到地头就让我回来修改我的小说。治国兄原来打算到河曲后便徒步走,一路体验前辈当年走西口的艰辛。到河曲住了一夜后,他怕耽误我修改小说又改变了主意,对我说,如果有车能送我们一段也行,这样可以节省路上的时间。他准备找找同学朋友帮忙。当时王文才兄是河曲的县委宣传部长,王建华兄在河曲当县委书记,都是好朋友,我便对治国兄说不用他找了,我和建华书记说吧,毕竟县里派车方便。我和建华书记一说,建华书记马上派了一辆213越野车,能送我们到东胜(伊克昭盟首府。伊克昭盟现在叫鄂尔多斯市)。
    上路后,第一天住保德,副县长高定存兄和副书记王义升招待。治国兄是见人就打听走西口的事,并做着笔记。我无事人一个,只管喝酒。第二天从保德过黄河,经陕西府谷县到内蒙准噶尔旗。一出府谷城,213便行走在山顶之上,下面深沟幽壑,梁峁起伏,梯田层层如螺,树木极少,比河曲保德更加典型的黄土高原地貌。准噶尔旗住了一夜,第二天上路时,治国兄说我们走的地方便是鄂尔多斯高原,成吉思汗的长眠之地。明朝成化年间蒙古族鄂尔多斯部落徙居河套,始称鄂尔多斯,鄂尔多斯是蒙古语,意为“众多宫殿”。我却多少有些失望,此地高原风貌立体感强,广阔、壮美,然而荒凉,几十里无人烟。我到内蒙主要是想看草原,上次到内蒙没看上,这次看到的也仍然是丘陵沟壑,哪有一些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影子?所幸中午时路过纳林,与一个大胡子蒙人乡长喝了顿烧酒,蒙人喝酒要唱劝酒歌,他唱我也唱,治国兄也唱,大家唱得痛快,女记者黑太明喝了酒,对大胡子蒙古人感了兴趣,连说山西没男人,激得我唱酒更猛,一碗一碗和大胡子干酒,终于大醉,上车后睡了一路,快到东胜时才醒过来。
    东胜与山西城市亦无多大差别,鄂尔多斯风大,气候冷,河曲司机晚上拉肚子,不想再送我们,黑太明也有事要回,我给在伊盟当交通局副局长的知青作家肖亦农打了电话,肖亦农立即驱车赶来,给河曲司机加了油,便让他和黑太明回去了。肖亦农开的是三菱越野车,我请他派车送我们去包头,他说他亲自送我们。我们便乘他的“沙漠王子”一路驱车先到治国兄想去采访的马场壕、坝梁。沙漠王子果然好车,肖亦农车技亦高,一路坡梁起伏车行如飞,而感觉十分平稳。中午在坝梁吃饭,主人现杀一只羊,燉了一锅,羊肉甚为鲜美,为他处所无,这可算是吃到了蒙古美食。车过坝梁后不久便进入河套平原的河南地,千里沃野,正在春汇时期,地里黑土白冰,煞是醒目。黄河在此处流于地表,十分平缓。开闸便可放水浇地,黄河百害,唯富一套,此之谓欤!
    包头住了两夜一天,陪治国兄走访了一些走西口过来的老人,听他们名叫打座腔的自乐班演唱晋剧,走访了当年祁县晋商复盛公商铺的伙计,听他讲先有复盛世公,后有包头城。包头在清朝时只是个小村庄,属五原厅管辖,五原在包头西面600多里,管辖不便,以后增设了萨拉奇县,划归萨县管理,清朝末期改为包头镇,民国年间改为包头县,1930左右,包头常住人口仅3万多,随着商业发展和内陆人走西口,包头人口逐渐增加,40年代日伪占领期间,包头人口已达9万多,遂改为市。我们去的这年包头人口180多万,已经俨然工业大城。
    原准备送治国兄到包头即回,转了一天后,我改变了主意,因为治国兄所要到的终点是五原、磴口,五原、磴口在巴彦淖尔盟,巴盟首府叫临河,我的《野狐峪》中杜撰了一个县名就叫临河,在到包头之前,我是不知道中国真有一个城市叫临河的,听到治国兄说他明天去临河,我心中一动,这莫非真是天意从来高难问?我的长篇有了好消息,我恰巧就听到了我小说中杜撰的地名,这临河我是非去不可了。便对治国兄讲了这巧合,说送君就要送到底,索性送你到临河住上几天,或许我这小说真能改成功呢。
    第二天便坐长途汽车到临河,中午在五原吃饭。五原与我亦有源缘,五原在秦汉时名九原,东汉末年曹操因连年战乱,将九原、云中、定襄三郡人民内迁,在内陆置新兴郡,九原人民迁到我如今所在的忻州,云中郡人民迁到我的老家原平,定襄郡人民迁到如今定襄县,所以本是内蒙五原郡九原县的吕布成了定襄人,而小说中的貂婵成了忻州人。尽管仅仅是路过,也总算到过一回五原了。
    到临河住了两天,已经安顿了治国兄,准备回了,临时却又改变了主意,这次是田润喜怂恿的,他说临河离银川很近,我们既已出来,何不到银川走一遭呢?我们的计划被治国兄听到了,他说,你们要去银川,我也去。于是便奔火车站买了去银川的票。12点前坐车,傍晚时分便到了银川。沿途大漠风光,沙蒿沙梁,碱滩水洼,草原耕地,这里村庄房屋成线摆开,无围墙,多为单间房,十几丈远一间,一排摆开四五十间,倒也别有风致。银川市修建很气派,城中鼓楼虽为明代所建,据说乃历代相沿,仿西夏建筑风格,高大玲珑,与别处鼓楼韵致大殊。到银川第二天是三八妇女节,各行各业妇女皆妆束整齐,排成方阵游行,直过了一个多小时,银川年轻女子大多身材高挑,一米七以上者比比皆是,治国兄直夸银川女子,说河曲出美女,比起银川来大为逊色也。上午小转银川城,看过三八游行,下午由宁夏作协余光慧秘书长领着去西北影视城,西北影视城是张贤亮所建,为两个残破古堡,名为镇北堡,宋元遗迹,堡内稍事修建便成了影视城,在此拍过《红高粱》等多部影片,堡内有展厅,展出主要是张贤亮事迹,此公在宁夏可唯独领风骚。回城后,余光慧带我们参观了张贤亮办公室,办公室宽阔宏大,地上铺着两层羊毛地毯,颇为阔气。张贤亮此时正在北京开政协会,惜未能见。
    从银川回来,在磴口送治国下车后,我们又返回包头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坐长途汽车返保德。汽车走的是二级油路,宽敞好走,路上车也不多,路两旁皆沙漠,触目的是一蓬蓬沙蒿,排列有序,显是人工所为,此处治沙有成效,但也时见一片片裸露的黄沙。沿路村落极少,偶有群羊散落,也只是二三十只小群。到陕西境内时,树木渐多,村庄也稠密多了,虽是一样地貌,却可明显看出蒙汉分界。在柳林沟经过神府煤田,新楼林立,正建的铁路桥礅高耸,又是一番景色。
    两次到内蒙都未到过草原,实为此生憾事。
                                                                                                                         200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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