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为何有了姓名之后还要另取字、号？

 前言 

在中国古代，姓、氏、名、字是四种截然不同的东西，直到近代，才归类为“姓氏”和“名字”两个单元。小小的名字可以决定的事情很多，如何给下一代起名字，怎么称呼别人的名字，对古人的名字怎么解读，都是可以大做文章的事情。

姓 氏

我们从最早的母系氏族说起，每个部族都有着共同的女祖先，那时的成年女子要留在本氏族，与其他氏族的同辈男子实行群婚。而男子则要前往外氏族，和别的氏族的女性生育后代。

在这种社会关系之中，子女往往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所以也就只能随母取姓。因此在古姓中，不少都有“女”字旁，比如姜、姬、嬴等等，这些都是族姓，是旧有的族号。

随着人口的扩大，一个部族自然分成不同的支系，并且逐渐独立。此时为了加以区分，每个支系会为自己设立另外的称号，这就是“氏”的来源。

例如，商族人祖先姓子，后来才分出殷、来、宋等氏。氏的来源多样，可以来源自祖先的称号，例如轩辕；可以来源于祖先的职业，例如巫、陶。此外还有很多来源，在此不再一一列举。

姓的历史比氏悠久，在社会变迁中逐渐被氏取代，并呈现出一定的阶级特征。《通志·氏族略序》中提到“贵者有氏，贱者有名无氏”。

例如“司马、司徒”就是脱胎于官位的氏；“文、景、武”是多发源于祖先谥号的氏；“鲁、楚、秦”是来自生活地点的氏。氏往往不是贫贱之人可以有的。

在周朝之前，姓和氏分治不同的功能。男女之间如果姓同氏不同，就不能通婚。而姓不同氏同，则可以通婚。

先秦时期，只有贵族才能使用姓氏，比如“庖丁”就是名叫丁的厨子，公输班叫“鲁班”却不姓鲁，只是“鲁国的班”。

到了秦汉时期，姓与氏才逐渐统一成一个东西，发挥着同样的社会作用，也渐渐走入了寻常百姓家。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女性而言，姓氏比名字更重要。出嫁以前，在姓之前加上“孟、伯、季”等排行作称呼。出嫁以后，在姓前加以所出身的国名，比如“齐、秦、鲁”。

称呼妇女的时候，也往往在其姓的后面加上一个“氏”字，比如我们耳熟能详的“张氏、王氏、徐氏”。这类体制，后世多有演变，但在先秦时期业已形成。

名 字

名和字的区别在很多文献上都写得明白，如《礼记·檀弓上》所言“幼名，冠字”，人在出生时无名无字，出生三个月之后会起名字，这就是“幼名”。而在成年之后行冠礼，则“冠而字之”，就可以走入社会了。

《礼记·士冠礼》中有言“冠而字之，敬其名也。君父之前称名，他人则称字也。”也就是说，一个人在成年之后，长辈们起的“名”就不适宜在社交场合直接称呼了，得取一个供平辈、晚辈人称呼的新叫法，就有了“字”。

字是男女皆有的，不是男性独占。在《红楼梦》第三回中，贾宝玉问黛玉“妹妹尊名”，黛玉说了名字。但宝玉接着询问“表字如何”的时候，林黛玉说“无字”。这是因为黛玉年龄未到十五岁，又没有婚配，因此就没有自己的字。

《礼记·内则》中说“女子十有五年而笄”，这是说古代女子的成人礼在十五岁，之后就可以嫁人了，这时就有了自己的字，所谓“待字闺中”就是来源于此。

字可以是一个字，也可以是两个字，但以双字者居多，更长的少见。比如屈原，名平字原，就是单字；岳飞，名飞字鹏举，就是双字。

取字的方法有很多，但一定要与“名”有所关联。《颜氏家训·风操》中有言“名以正体，字以表德”，正是此意。可以取近义，也可以进行一些比喻延伸，甚至可以反义相对，方法多多，在此就不赘述了。

别 号

“别号”又称“别字”，简称“号”，字数不限。王安石号半山，范蠡号陶朱公，苏轼号东坡居士，都可以。

有些时候以故乡、官职称呼别人，也是别号的一种，比如王维为王右丞，柳宗元为柳河东等等。

帝王、士大夫有的“谥号”、“庙号”，也都是别号的一种。例如，范仲淹的范文正公，还有齐桓公、楚庄公等等。

一般来说，一个人可以有无数个别号，只要自己乐意，起多少都可以，自己随意掌握。

传统用法

拿我自己为例，我姓徐，名博闻，字俊葵，号紫阁。（只是举例，现在社会不必拘泥如此）

“名”是长辈来叫的，一切血缘长辈，都可以直呼“博闻”。自称、卑称时，也可以用名字。平辈之间，如果关系非常亲近，在私下也可以直接称名。

特别注意的是，在尊长之前，一切的自称都要用“名”，而不能用“字”或“号”。《出师表》的第一句就是“臣亮言”，所以如果给前辈写信，只能用“晚辈博闻”如何如何开头，别的都是失礼。

在与一般的同辈、晚辈的交往之中，对方须称呼我的“字”，如果直接叫“名”就是冒犯。所以“直呼其名”、“指名道姓”一直都不是什么褒义词，就是从这里而来。

比如同学之间，都应该呼我“俊葵”，而不得直呼“博闻”，这也是一种对对方的尊重。

而上司、领导与我对话的时候，虽然道义上讲是可以直接呼“名”，但一般也是以“字”相呼，表示客气与尊敬。

像刘备称呼诸葛亮，也都是叫“军师”，如果直呼其名，必然是有情绪在里面，也是一种不尊重。

至于“号”，就多在文人雅士之间相互使用，用来自称也非常方便。现在还有不少朋友习惯叫我“紫阁”，而不叫“博闻”。这种情况，即便放在古代也是十分恰当的。

但对于历史人物而言，最广为人知的称呼，可能是“名”，可能是“字”，也可能是“号”。估计是哪个顺口好记，就容易流传。

比如郑板桥本名郑燮，字克柔，号板桥道人，板桥好记好认，说郑燮、郑克柔是谁，认知率就低了；齐白石名纯芝，号白石山人，就以白石传世；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现在也多叫苏东坡，还有东坡肘子流传。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总而言之，“字”是古代知识分子之间最常用的称呼，而“名、号”的使用范围都比较狭窄，这体现着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柳南随笔》有言“古人敬其名，则未有不称字者”，此言得之。

有些朋友会询问我的字“俊葵”和名“博闻”有什么关系，正如“名以正体，字以表德”所说，都是描述人格品行的词语。博闻取“博闻强记”，俊葵则取“葵花”的比喻义，诗句有很多，举三例：

“

“倾阳一点丹心在，承得中天雨露多”

“黄花冷淡无人看，独自倾心向太阳”

“绛脸有情争向日，锦苞无语细含风”

”

名说见识，字讲品格，先人的期许大致如此。

后 记

现今社会的习惯已经有了诸多改变，但对一个人的称呼，依旧是人们需要好好斟酌的事情。对人名的称呼是否得体，往往决定了第一印象如何。尤其在中国，有多少人会对长辈、上司直呼其名呢？

称呼一个人的方式，往往带着褒贬色彩。对于曹操，我们可以叫“曹操、曹公、孟德、魏公、阿瞒、阿瞒小儿”等等，每一种带有不同的感情色彩，十分有趣。也正是因此，在对人称呼的时候，才需要格外注意。

一个小小的名字，可以决定的事情很多。如何给下一代起名字，怎么称呼别人的名字，对古人的名字怎么解读，都是可以大做文章的事情。

“姓氏”和“名字”的演变史，是与中国文化千年来的发展息息相关的，这里面值得挖掘的内容还很多，在此权当抛砖引玉了。

文 | 一指讲堂

今日编辑 | 妙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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