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范曾接触时,感到他有一种强大的气场,磁场般吸引着在场的人注意他的言行举止。他常穿着中国传统的服装,布衣布鞋,坐势端正,说话时手势有些夸张,粗黑的眉毛显得眼神更加有力,他大笑时不加掩饰,自然流露他的思想和观点。他思维敏捷,语速较快。 记得那一次,在北京大学与范曾先生雅聚时,他说出这样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很多人认为我是个画家,但我画画的时间大概是我读书时间的十分之一”。范曾说他每天早晨5点钟起来开始读书,主要是读文史哲、中外典籍类的书箱,像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等读过多遍还是在读。其他还包括当代的一些著作,一些刊物他都在浏览。他每天吃完早饭后,最多画一个小时的画,然后要么是论道,要么是写作,要么与人对诗,还常常作诗。 常有人称他为中国当代的“大师”,他自己却不这样认为。范曾说:“现在有一种说法,中国要呼唤大师,但大师不是呼唤出来的,除了环境氛围,他还有自然的生长机理。就艺术而言,功力固然重要,但不是第一位的,要努力找到自己,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范曾还深情回忆了自己的老师李苦禅先生。“李苦禅先生画画慢,傅抱石先生画画快,但快和慢,都不影响他们成为大师,唯一的评判标准就是作品的好坏。”他认为大师还要有大爱,李苦禅先生出身寒微,但当他的穷弟子从山东来北京投奔他时,他把自己画画挣来的20元钱,拿出一半给了这位老乡弟子。 当下对艺术品收藏的风气盛行,范曾的作品在民间已炒到了天价。只要提到画家范曾,大家就会谈论他的画值多少钱,却鲜有人谈论他的善行。2008年汶川地震时,他捐出了1000万元,之后的几次灾难时,他都捐了钱。作为画家,范曾大隐于世,却心挂世人。千金散尽,独享平淡生活,收放之间,尽显大家风范。范曾先生作为文化人群体的代表,和企业家们一同行善,更能显出中国精神来,这在中国知识阶层中有着标杆的意义。 描绘万物的风华婉转与人的运动姿态,千年以来一直是艺术家朝斯夕斯梦寐以求的梦想,也是艺术家各逞其能,追逐是是非非的名利场。然而画家范曾,近年来却又常以“国学大师”的身份出现在各媒界。他对中国传统文化艺术有独到的见解和研究。范曾认为绘画与国学是一体的。他在《左眼出而乾坤定》一文中如是描述当时的创作激情:“在一丈六的大幅画面上画腾跃风动的骏骑和骑士、飞快奔走的猎犬、振翅待起的雄鹰和一只被射中的雁,是十分复杂而难于统一于一种动势和目标的构图……如此参差错落的人物山川结构的鸿篇巨制,会从忽必烈的一只左眼开始,这是我画所有大构图的必然过程,所谓‘左眼出而乾坤定’。然而此画更难的是在于瞬间的把握,镝鸣雁落,忽必烈发箭的手势尚未收回,而空中飞雁已中箭。这其中除去作画时的激情而外,必有精熟无碍的技巧为后盾,而心志的绝对集中、目测的不失毫厘,苟非作手,岂可梦见。我为此颇感自豪亦聊足自慰。”(范曾:《画外话》) 2010年12月,北京大学成立中国画法研究院,著名书画家范曾担任首任院长。时隔近百年,北京大学重振中国画法研究院。此举既是“返本”也是“开新”,既是“传承”也是“创造”,不仅要培养中国画法的理论与实践高端人才,更要从哲学高度恢复传统文化在中国的地位。范曾说北京大学是有“珍贵记忆”的大学,他断定未来的中国画是“历史的、文化的、哲学的”,中国绘画走向世界的过程中最缺的是高水平的文化推动平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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