茼蒿

○茼蒿（植物小品之四十九）

　　茼蒿，我真喜欢这个名字。“同好”，“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用细雨微风孕育出来的一个普通的蔬菜，充满着世俗的喜庆。只是在茼蒿名字的背后还有一段辛酸的故事。茼蒿又叫做“打老婆菜”，因为一大篮子茼蒿下了水后只煮成一小碟，丈夫以为妻子偷吃了，竟动手打了老婆。这种但受着百姓喜怒哀乐，或者，去承纳着真实的世界，贴近平民的平常日子，实在是生活应有的本色。
　　茼蒿原产我国，其名始见于唐代名医孙思邈所撰的《千金·食治》。朝政府颁行《唐本草》作“同蒿”，元代太医忽思慧撰《饮膳正要》称“蓬蒿”，《滇南本草》称“同蒿菜”，《本草從新》称“蓬蒿菜”。茼蒿并有蒿之清气，菊之甘香，与菊花花的形状似，故有的地方又叫它“菊花菜”、“菊蒿菜”、“春菊”。又因采其上部嫩叶后，下部叶腋便生新芽，春、夏、秋随时可采摘，因而民间又称其为“无尽菜”。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载：“九月份下种，冬季及明年春采食，茎叶肥嫩，微有蒿气，故名茼蒿，花深黄色，状如小菊花。”
　　茼蒿是坚强的，当秋风萧瑟，万物凋零，茼蒿幼小的嫩芯便开始泛青了，他们一簇簇相互依偎在一起，守着绿色的承诺。这时茼蒿便向人们奉献着它们的鲜美，经采摘后，不久又是葳蕤一片，仿佛有无尽的生命力。严寒来了，茼蒿的每一叶片上覆盖着一层細細的绒毛，以坚强的生命力抵抗着风刀霜剑，拼命的向上，它们所有的骄傲都储藏在冬天的绿色里。春天是茼蒿最灿烂的时刻，一朵朵小小的花蕾，在春风中摇曳，几乎是一夜过来，茼蒿花便怒放了，那一片耀眼的金黄，展现着最后的美丽。
　　茼蒿是狂放的，它那野洌的浓香，不管你喜欢与否，都自自在在，毫无顾忌地释放着，总有爱它的人，或许，这样的张扬也真值得。青青翠翠的茼蒿，显得有些许娇羞。但一经烹调后，不管是热油滑，或者开水淖，立刻变得柔軟光亮，好象经过婚姻洗礼的女孩，在爱情的滋润下，成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妇，愈发容光焕发了。“情姐下河洗茼蒿，洗起茼蒿满河漂。下河莫吃茼蒿水，上河莫吃水茼蒿。茼蒿水，水茼蒿，不成相思也难熬。”爱，真的是无往而不在，而不能的。
　　茼蒿具有开胃、健脾的作用，煸炒、做汤、凉拌均可，现在风靡华夏的火锅，茼蒿是不可或缺的蔬菜。陆游视茼蒿为天赐佳蔬之一，其《初归杂咏》诗云，“小园五亩翦蓬蒿，便觉人迹间可逃。尽疏珍禽添尔雅，更书香草续离骚。药苗可斸携长鑱，黍酒新成压小槽。老入鵷行方彻悟，一官何处不徒劳！”这种亲近自然的心境，全托着这小小的茼蒿而流淌出来，更显得淡然而从容。大诗人苏轼也有诗赞美茼蒿：“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遥想庆州千嶂裏，暮云衰草雪漫漫。”我国早在古代就有立春日试春盘的风俗，至唐、宋时此风更盛。苏轼在另一首词《浣溪沙》说：“细雨斜风作小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又提到茼蒿，并把品尝茼蒿当着试春盘之首，足见古人对茼蒿的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