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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其洪|​物理学是否真的进入禅境? ——评朱清时先生的“禅境论”

 圆角望 2019-11-19

本文首发《关东学刊》2016年第1期

物理学是否真的进入禅境?

——评朱清时先生的“禅境论”

黄其洪


 (朱清时先生)

[摘 要] 朱清时先生根据弦论、宇宙大爆炸理论和量子力学的最新成果,独断地宣称“物理学已步入禅境”,在学界引起轩然大波。本文认为,“禅境论”的哲学实质是一种主观唯心主义和客观唯心主义的混杂,是一种不可知论,它会导向虚无主义和相对主义,会摧毁人们对真理的信念,一旦流行开来,将对学术、思想和伦理、道德产生重大的危害。而且,现代物理学的成果与佛学之间在内容上存在着重大的本质性差别,只因二者在形式上有某种类似性,就宣称物理学步入禅境,在学理上是很不严谨的。

[关键词]  现代物理学;禅境;物本主义;人本主义

自从朱清时先生抛出“物理学步入禅境”的观点以来,这种论调在物理学界、佛学界和科技哲学界都引起了轩然大波。认同者将这一观点看作是一场革命;反对者认为它是离经叛道,有损科学的美名。那么究竟应该如何看待这一问题,物理学是否真的进入禅境?本文将深入讨论这一问题,力争达到正本清源、廓清迷雾的作用。

一、朱清时“禅境论”的基本观点和基本理由

正如施太格缪勒(Wolgang Stegmuller)所言:“未来世代的人们有一天会问:二十世纪的失误是什么呢?对这个问题他们会回答说:在二十世纪,一方面唯物主义哲学(它把物质说成是唯一真实的实在)不仅在世界上许多国家成为现行官方世界观的组成部分,而且即使在西方哲学中,譬如在所谓身心讨论的范围内,也常常处于支配地位。但是另一方面,恰恰是这个物质概念始终是使这个世纪的科学感到最困难、最难解决和最难理解的概念”*。朱清时先生的“禅境论”就是从追问何为物质这一基础问题开始的。他首先回顾了古希腊的原子论和牛顿经典物理学的物质概念,认为尽管近代物理学在理论的精确度、可预测性和可观察度等方面相对于古希腊哲学的原子论来说都有很大的进步,但是,以牛顿为代表的近代物理学却与古希腊原子论分享了对物质的理解,他们都将物质理解为“客观实在的,不变的普遍的世界基本粒子”,它永远存在,永不变化,质量维持恒定,世界由它而来又复归于它,它是世界绝对的起点和终点。朱先生认为,“以牛顿力学为代表的经典物理学在十九世纪末所取得的巨大成功,使得认为物质是绝对实体的唯物主义成了在二十世纪处于支配地位的哲学”。但是,在物理学上却并不是如此,这种实体论的物质观进入二十世纪之后不断遭到物理学家的批评,逐渐走向土崩瓦解。

在朱先生看来,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首先形成了对实体论的物质观的挑战,因为它揭示了“质量与速度有关,同一个物体,相对于不同的参照系,其质量就有不同的值”。质量与能量之间可以相互转换,爱因斯坦甚至提出了一个转换方程:能量等于质量乘以光速的平方*。后来的原子弹、氢弹等武器就是对爱因斯坦这种理论的应用,这充分证明了物质并不是始终守恒、永远不变的实体。与此同时,20世纪30年代之后,物理学家对物质结构的认识也逐渐深入,由原子到质子和中子,再由质子和中子到夸克,而到了夸克一级的微粒子,是极不稳定的,寿命极短,它只能在束缚态内稳定存在,而不能单个存在。除了少数寿命特别长的稳定粒子之外,绝大多数的夸克和其他基本粒子都是瞬息即逝的,生灭无常的*。这些发现一方面可以看作是对爱因斯坦理论的一种支持和论证,另一方面也有其独特价值,那就是证明了两点:一是世界不一定有基本的粒子,不一定有原来认为的那种实体;二是即使有类似于基本粒子的东西,这些粒子也是瞬息即逝,生灭无常的,因而,物质并不是永恒不变的绝对的实体*。

既然如此,物质究竟是什么?在二十世纪60年代以来出现的几种关于宇宙的物理学假说中,朱先生对弦论(string theory)比较偏爱,他的“禅境论”就是建立在“弦论”的基础上的一种引申。他基本上没有将弦论当成只是一种假说,而是把它当成了一种正确的科学理论。“弦论”认为自然界的基本单元,如电子、光子、中微子和夸克等等,实际上都是很小很小的一维弦的不同振动模式,每种振动模式都对应有特殊的共振频率和波长,宇宙弦的不同频率的振动对应于不同的质量和能量,所有的所谓基本粒子只是宇宙弦不同频率的振动而已。因此,宇宙弦就如大海,各种微粒子就是大海中的水泡,它们不断在产生,也不断在消灭,但是,其形式和频率确有一定的稳定性。既然如此,就不存在固定不变的质料,而只存在一些相对稳定的形式,这些形式当然不能完全独立于质料而存在,至少它的现实化需要质料,但是,形式作为一种可能性却一直存在在宇宙间,质料的现实化也恰恰是因为它被赋予了某种形式,或者说它与某种形式结合了。这样,形式(在宇宙弦这里表现为频率和波长)反倒成以一种自在自为的存在,成为一种能动的力量,一种主宰的力量,质料反而是被动的,被决定的*。二者统一于作为现实的弦。正如格林所言:“我们现实的物质世界,其实是宇宙弦演奏的一曲壮丽的交响乐!”*这就意味着,关系实在代替了绝对的物质实体,每一存在物本身没有自性,都是多种潜在的因缘集合的产物,因缘变了,物也就变了。“现象、实在和存有被限定在一组本质上不可分离的关系结构中”*。

朱先生由此开始引申,认为在弦论中组成物质世界的基本单位是宇宙弦的各种可能的振动态,而不是宇宙弦本身,因而,经典物理学有关物质基本单元的理论被彻底推翻。这正像《金刚经》所说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好像弦论和禅宗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从而他旗帜鲜明地提出:物理学步入禅境。这就是朱先生“禅境论”的基本观点和基本理由。但是,朱先生的观点是否成立?是否具有新意?以及这种观点给物理学和人们的真理观造成怎样的影响?这是我们接下来要分析的重点。

二、“禅境论”的哲学本质

要搞清楚朱先生“禅境论”的哲学实质,还要从追问宇宙弦的波长和频率的来源说起,也就是说从追问导致宇宙万物具体区分与变化的根据的来源说起。为了解释清楚这个更为深层的问题,朱先生借用了宇宙大爆炸理论和量子力学的一些原理,并将宇宙大爆炸理论、量子力学与弦论结合起来。与对待弦论的态度一样,朱先生对宇宙大爆炸理论和量子力学的一些原理也是持毫无怀疑的态度,好像这些假说真的就是对世界真相的揭示,是科学命题似的。至于这两个理论是否是真理,我们在这里不讨论,我们先假定朱先生的认定没有问题,在同意他的认定的基础上,我们才能更好地认清朱先生“禅境论”的哲学实质。

朱先生认为宇宙大爆炸理论揭示了宇宙弦的来源问题。这一理论告诉人们,我们今天的宇宙是从“无”中产生的,在大约137.2亿年前,宇宙的空间几乎为零,但是,温度极高,高得让人难以想象,这么高的温度导致这个几乎为零的空间迅速膨胀,在很短的时间内(大约是一万亿亿亿分之一秒),宇宙的半径增大了100万亿亿亿倍,一下子神奇地达到了宇观尺度。从那一大爆炸时刻开始,宇宙就一直在膨胀,只不过膨胀的速度没有大爆炸时刻那么大,属于常规增大。宇宙弦就是在常规增长时期支配宇宙万物变化的基本形式。随着宇宙的膨胀,温度不断降低,当温度降低到一定的时候,原来活跃的所有的基本粒子和宇宙弦都将突然急速萎缩,向内缩成一小点,宇宙又重新回归于无。一旦缩成一小点之后,温度又急剧增加,当温度增加到一定的时候,宇宙又会发生大爆炸时刻,从而宇宙就像一个水泡一样,无中生有,又回归于无,周而复始,以至无穷。正如诺贝尔奖获得者温伯格感叹的那样:“宇宙越是看来可以理解,就越显得毫无意义……人生是场闹剧”*。

在常规增长时期,宇宙除了宇宙弦这一根本的形式要素之外,还会产生一些不稳定的中间物品,这些中间物品就是夸克、电子、中微子等基本粒子。虽然从终极的角度看,这些基本粒子也是被产生之物,也不是永恒不变的,但是,在常规增长时期,它们却是宇宙弦舞动的基本工具。尤为有趣的是,量子力学认为,这些基本粒子的存在很独特,可能处在叠加态,也就是说,同一个粒子可以同时处于两个不同地点,既在A点存在,又在B点存在。那么这些粒子究竟在某一时刻在哪一点存在呢?量子力学认为这取决于人的意识观看,一旦有意识活动参与其间,基本粒子就要么在A点,要么在B点*。“杨氏双缝实验”和“薛定谔的猫”都证明了这一点。这就意味着,人的意识是基本粒子和常观事物摆脱叠加态,进入确定状态的原因。朱先生把这一现象形象地描述为:“在没有人的意识观察之前,宇宙在百亿年中都处于混沌状态,每个粒子都以波函数的形式存在,并无确定的状态清晰的图像。好比近视眼看到的周围世界只是模糊不清的一片那样。在人类有意识的观察之时,万物突然从不确定坍塌到确定状态,宇宙才突然呈现出清晰的图像。就像戴上眼镜,外界突然清晰呈现那样”。*既然在宇宙常规增长时期是意识决定了物质的清晰状态,那么在宇宙大爆炸之前,世界是否还存在某种东西呢?朱先生认为,在宇宙大爆炸之前,也存在着某种东西,只不过这种东西是超越物理学理论的,是在物理学之外的一种精神实体,这种精神实体类似于佛教中所说的“真如佛性”,诸法实相。这再一次验证了物理学走入禅境的观点。

当我们了解了朱先生的这些想法之后,我们就可以客观地对他的“禅境论”的哲学本质进行分析了。在我们看来,朱先生的“禅境论”如果成立,将导致三个重要的哲学后果。

首先,唯物主义哲学将被彻底击垮,取而代之的是唯心主义。在朱先生的观点中,有两种唯心主义同时存在。当他去追问大爆炸之前的世界本体的时候,他把这一世界本体界定为一种类似于佛教中的真如佛性的精神实体,这一精神实体既是在物质世界之外和之前,又是物质世界出现的源动力。同时也超越个体的意识,这一精神本体不管个体的意识是否意识到它,它都存在,它成为个体意识的结果是否为真理性认识的最后的判断标准,因此,这是一种客观唯心主义。但是,在朱先生的“禅境论”中,还有一种主观唯心主义思想潜在于其间,这在当他追问基本粒子或者常观事物究竟是在A处还是在B处的时候,他强调是人的意识导致了这些东西有了确定的状态,导致存在状态从叠加态转为确定态,从混沌转入清晰。这就在一定程度上承认了个体的主观意识相对于存在的先在地位和决定作用,这是一种不折不扣的主观唯心主义。所以,我们认为朱先生的“禅境论”在哲学本质上是一种客观唯心主义和主观唯心主义的混杂,是一种不能一以贯之的理论。如果这种理论流行开来,将导致人们思想的混乱,对一般的哲学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都会带来根本性的冲击,我们对此不得不警惕!

其次,可知论将从根基上被瓦解,不可知论将流行开来并影响人们对真理的信念。“禅境论”在两个层面上都是不可知论:一是有关宇宙大爆炸之前的状况是什么,“禅境论”虽然独断地指出是“真如佛性”,但是他无法指出“真如佛性”的内容,无法给它一种理论化的形态,因为一旦理论化,就和他自己对这种原初之物的界定相矛盾,他强调对于宇宙大爆炸之前是否存在东西以及这个东西是什么这些问题是超越一切科学理论的,是无法理论化的,所以,在这个层面上,他是一个不可知论者。二是对于具体的基本粒子和常观事物在人的意识参与之前究竟是什么样子,“禅境论”也是采取的是不可知的态度。一个基本粒子或者事物在同一时间既可能在A点,有可能在B点,既可能是生,也可能是死,只有人的意识开始观察它之后,对象才从叠加态转变为确定态。这就意味着,人所面对的世界是双重的,一个是世界本身,对于这个世界我们毫无所知;一个只是现象界的世界,这个世界只是为我们所呈现的世界,它是多样的、变化的、有限的,是人心造的世界。朱先生的这种观点倒和康德有点类似,所不同的是,康德强调了一种先验的普遍性,而朱先生连这种先验的普遍性都未强调,彻底地将人的认识经验化和主观化。如果朱先生的观点是正确的话,那将意味着一切知识和命题都只具有个体的意义,不存在普遍的知识,也就没有真理与错误之分,这将彻底瓦解人们对真理的信念,对物理学的基础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最后,虚无主义和相对主义将盛行,一切伦理和道德都将陷入无根基的状态。如果世界真像朱先生所描述的那样,只是一个突然间爆炸式的出现,又必将突然间爆炸式的毁灭,然后再周而复始的游戏。这种尼采式的“宇宙游戏”*有什么意义可言?人类的出现只是一个偶然,那么人类的文化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整个人类的文化都没有意义,那么个人的人生不就是无意义的闹剧吗?如果整个人生都是闹剧,人为什么还要继续存在?如果存在没有任何理由,那么还需要伦理和道德干什么?既然没有有意义的伦理和道德,那么一切所谓的伦理和道德都是可能的,也是有理由存在的,因而,虚无主义和相对主义才揭示了世界的真相,而形而上学和宗教都是尼采所揭示的“权力意志”的结果*。所以,朱先生的“禅境论”潜在地包含着对一切伦理和道德的消解,对稳定秩序的消解,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结果,只有像德里达、德勒兹、瓜达里、福柯这样的否定性的后现代主义者才会欢迎这样的结果*,对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来说,这都将是一场灾难。当然,朱先生本人提出“禅境论”的初衷肯定不是如此,但是,作为一个哲学学者,我们有义务提醒朱先生和民众这种观点的危险性。

三、现代物理学与禅境的真实关系

我们在前面介绍了朱先生“禅境论”的基本观点和基本理由,也揭示了这种观点的哲学实质和危险性,那么,现代物理学是否真的进入禅境了呢?现代物理学与禅境之间的真实关系究竟是什么?我们将在这一部分展开这个话题。

毋庸置疑,宇宙大爆炸理论、量子力学和弦论等现代物理学揭示出来的世界图景在形式上确实与佛教的禅境有相似之处。它们都确认了精神的本体地位,都是唯心主义,都是关系实在论,都消解了传统的唯物主义和实体主义。在这种形式的意义上来看,说物理学进入禅境似乎有一定道理,但是,也仅仅是在形式的意义上是如此。一旦我们深入到内容层面,就会发现物理学与禅境之间存在着如下的几大差别,以至于将现代物理学的成果说成是禅境是一种双重的误解,既误解了物理学,又误解了佛学。

首先,现代物理学是一种物本主义,而佛学却是一种人本主义。物理学思考的起点和中心是自然界,是那个人仅仅作为肉体存在而居于期间的自然,人类的意识的具体形式和内容不在它们的考察范围,如果要涉及人的意识,也仅仅是在抽象的意义上来讨论,人的意识只是作为一种抽象原则相对于自然起作用。而且物理学对自然的解释并不是为了解释人,仅仅是为了理解自然而已,我们可以把物理学的这种特点叫做物本主义。但是,在佛学中却不是如此。佛学当然也要讨论自然界的问题,也有宇宙论部分,但是佛学的宇宙论并不是中心,而只是一个铺垫,佛学的主要用意还在于人世,在于塑造人生的态度,在于提升个人的精神境界。不仅如此,即使佛学在讨论自然和宇宙的时候,它所关注的也是那个以人的意识和精神为中心的宇宙和自然,我们可以把这自然叫做“人化自然”,与此相对物理学关注的自然是自在自然。因此,无论是从关注的对象的构成,还是从关注对象的目的来看,佛学与物理学都有着根本的不同。如果说物理学是一种物本主义,那么,佛学就是一种人本主义。

其次,现代物理学所承诺的那个原初的精神本体是没有确定内容的,它无法被理论化,而佛学承诺的真如佛性却是有明确内容的,是可以被理论化的。正如朱先生自己所说的那样,在宇宙大爆炸之前,世界并不是彻底的空无,还存在着某种东西,但是这种东西是什么,人类的理智是无法知晓的,更无法理论化,一旦被理论化,就不是那种原初的东西。但可惜的是,朱先生却在没有任何论证的前提下直接独断地宣称,这个东西就是“真如佛性”,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朱先生自己违背了自己的原则,把自己看成是超越一切人类理智的先知,因为芸芸众生都不能知道这个原初的东西是什么,而朱先生却知道它是“真如佛性”。但是,如果我们真要追问“真如佛性”是什么,恐怕朱先生又不能回答了。因此,在我们看来,当朱先生独断地将宇宙大爆炸之前的那个原初的东西宣称为“真如佛性”的时候,一方面他自相矛盾,以先知自诩,另一方面“真如佛性”对他来说也仅仅是一个名词而已。与此不同的是,在佛学中,“真如佛性”是有明确的内涵和外延,是有确定的内容,佛学博大精深的思想体系就是以“真如佛性”为起点和终点的*。至于具体的内容是什么,在这里就不展开了,这超出了我们这篇文章的范围,力图用几句话来概括“真如佛性”也许是对佛学的亵渎。关于这一点,恐怕大多数了解佛学的人都不会反对。

最后,现代物理学所描述的自然是平面化的,基本上可以用一个或者几个简单的公式解释所有的自然现象,但是,佛学中的境界却是立体的、多样的、有层次的。朱先生自己也提到爱因斯坦力图找到一个公式来解释宏观、常观和微观的现象,而弦论本质上也是这样的努力,现代物理学依然在追求简单性和统一性,力图取消自然的立体性、多样性和复杂性。只有这种努力不能奏效的时候,才会想到求救于复杂性思维,但是在物理学中即使是主张复杂性思维的人,其根本目的还是追求统一性和简单性,只不过是另一种形态的统一性和简单性而已。与这种努力明显不同的是,在佛学中,把人的精神境界界定为许多层次,最少的也有9层,不同层次的精神境界所处的状态完全不同,形式结构也不同,不能用一个层次的要求去要求另一个层次,否则就是执著和妄想。佛学首先承认了人的精神境界方面的这种差别,然后再去追求这些不同层次之间的关系。他们认为人的精神境界呈现为立体的和历史的阶梯状,每一次从低层次向高层次境界的跃升,都需要时间和生命的涵养,需要长时间的修炼,不可能一蹴而就*。稍微对佛学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佛学中境界的层次性、历史性和体验性。这些特性都是现代物理学不具有的。

当然,现代物理学与佛学之间可能还存在着其他的重大差别,由于篇幅所限,我们就讨论到这里。以上的三点提示已经可以证明现代物理学与佛学之间在内容上存在着重大差别,仅因为它们形式上有某种相似性,就独断地宣称“物理学进入禅境”至少在学理上是不严谨的。我们很敬佩朱先生为中国教育改革所付出的努力,也高度评价他在这方面的历史贡献,但是,朱先生的“禅境论”确实在学理上很不严谨,而且一旦此种观念流行,会造成种种重大的危害,有鉴于此,我们只能抛开个人的敬佩而专注于学理的讨论,期待朱先生的回应。

[作者简介] 黄其洪(1979-),男,哲学博士,西南大学西方马克思主义政治学研究所副教授(重庆 40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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