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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鲁克思想简史——纪念德鲁克诞辰110周年

 培训班背包 2019-11-20

1

奥地利:成长

跟德鲁克的维也纳同乡米塞斯一样,德鲁克也经常提到“洞见insight”。

这绝非偶然。

另外两位德鲁克的维也纳同乡或许更被人熟知:创新和企业家理论的形成者熊彼特、197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哈耶克

但这,仍然并非偶然。 

德鲁克没有正式出过自传,但在他半自传性的《旁观者》中,我们能看到这位到90岁还被评为“最年轻的大脑”的永远学习、永远进化的insighter的进化史的一种田园诗式的呈现。 

维也纳,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德鲁克在一次集体活动中感到,自己并不是那种“集体人”。

这一发觉,似乎也同样不是偶然。

因为那时的维也纳,那时的奥地利,就是这样一个“非集体人”。

普鲁士与奥地利在军事上争夺德语圈领导者地位。在学术上,德国历史学派奥地利认识论学派的争锋,同样旷日持久。

这场德奥学术论战,发端于认识论,鏖战于经济学领域,激战于“计划经济 vs 市场经济”大讨论,给后世留下的宝贵遗产,则是个人视角的人类行动学

德鲁克接受了维也纳学术圈的个人视角的人类行动学,却没有接受德语世界,乃至整个欧洲大陆所选择的理论主义研究方法:奥地利经济学派认为,经济学应该像数学那样,建立在公理体系上。这与我们现在所了解的教科书上的经验的、实证的经济学大相径庭 

这或许跟德鲁克游历多国的经历有关。 

青年时,德鲁克到德国工作,在那里写下了一篇揭示德国的犹太人政策的本质的一篇论文。因为这篇论文,德鲁克上了德国的黑名单。哈耶克在《通往奴役之路》的第一章的开篇箴言中引用了阿克顿勋爵的一句话:“最让人恼羞成怒的,莫过于其思想的根源被揭示。”——让德国恼羞成怒的,或许正是德鲁克的insight对它们的揭示。

2

英国:新理念

 
在德语圈已经变得气氛紧张之后,德鲁克来到了英国。在那里,德鲁克结识了自己终生的挚爱人生的另一半。还有他思想的另一半不列颠经验主义 
与欧洲大陆思辨的推理的义务论的思维方式不同,由培根等推进,英国发展出了一套经验的实践的结果论的思维方式。这已经不用于原始的朴素的经验主义,它也有自己的方法和理论体系,但是它更相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理论在这里是仆人,而非主人 
然而英国,虽然有海峡相隔,却也难以对欧洲的危机独善其身。 


此时的德鲁克,写出了自己的第一本书,1939年的《经济人的末日:totalitarianism的起源》。与汉娜·阿伦特那本更像论文的同名书不同,德鲁克试图从经济角度解读德国所发生的事情:早期资本主义没有普惠到普罗大众,作为资本主义的修正物的早期社会主义,败给了欧洲各国的民族主义。旧的世界已经失败,新的世界看不到曙光,在这破而不立之际,人们毫无抵抗力地选择了带来虚幻承诺的魔鬼。这个魔鬼将经济人变成了政治人、兵人,乃至英雄人。如电影《布达佩斯大饭店》所展示的,第一次世界大战除了武器,跟古代大战没有区别。而第二次世界大战,则是真正的具有现代性的东西。

3

美国:成熟 

带着悲伤,德鲁克离开英国,来到了美国。在这里,维也纳同乡又联系在了一起,熊彼特米塞斯,偶有往来。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the Land of Free and the Home of Brave! 
在此次灾难时期全世界最重要的绿洲,美国,德鲁克对欧陆理论主义进行了反思,并在1942年出版了《经济人的末日》的姊妹篇:《工业人的未来》。跟英国数学家、哲学家罗素观点一样,德鲁克将德国发生的事情的思想根源追溯到了卢梭
 

以激情著称的卢梭,用极具感染力的文辞,将一个集体性的概念——人民,推上了神坛。卢梭百年之后,他所留下的集体崇拜激情崇拜,加上欧陆理论主义的连贯性一致性逻辑性义务论性,一种像野蛮人一样亢奋,像圣徒一样虔诚,像机械一样精密的东西,出现在了欧洲大陆。
在《工业人的未来》中,德鲁克选择了拒绝集体崇拜,就像他小时做的选择一样。同时,他以拒绝欧陆理论主义的方式,同时也拒绝了激情崇拜。 
因为理论主义要追求体系性,从而逻辑性和连贯、一致,是其不可放弃的追求。这样,就跟“欧几里德几何”跟“非欧几里德几何”一样,不同体系之间的对话,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任何一个体系,都无法承受接纳一条跟自己既定公理体系不相容的定理——牵一发而动全身,容一蚁穴而溃千里之堤
 
这种互不相容,互相难以对话,是理论主义的特性所决定的:理论主义下的体系,是一种倒立的金字塔:只依靠逻辑跟世界相连,在世界上的立足点只有逻辑这一个金字塔尖。一旦这个塔尖受到任何攻击,整个倒立的金字塔就会径直落地,摔成碎片。马克思黑格尔的辩证法是倒立的金字塔,是指这种情况。卡尔·波普尔黑格尔的体系无法容纳思考,也是指这种情况。


将奥地利经济学派的理论主义特征推进至公理化阶段米塞斯,在一次朝圣山学社(Mont Pelerin Society)会议上称“在坐的各位都是计划经济的赞同者”。这让学会的创建人之一,致力于维护市场经济,并与干预主义的杰出代表凯恩斯有著名论战,同时跟米塞斯亦徒亦友的哈耶克颇为惊讶。
其实并不需要惊讶。只要米塞斯将自己的理论构建成了理论主义的公理化体系,那么,跟他的公理推理有丝毫差异的人,都会被视为他的公理的反对者。
 
虽然成长于理论主义气氛浓烈的维也纳,但是从奥地利到德国、英国,再到美国,德鲁克却离欧陆理论主义越来越远,离不列颠经验主义越来越近了。
其表现是,在《工业人的未来》中,德鲁克用“第9章保守之路”做了自己思想的明确宣言。
德鲁克说,在与欧洲大陆隔水相望的英美,有一种“关于教条的教条”:不要完全投身于某一个教条 
如果采用理论主义分析,这条“关于教条的教条”,因为自己也是一条“教条”,从而由于它的“自指”特性,它将属于“罗素悖论”。 
在理论主义下,这只是一条让人无所适从的指令。在不列颠经验主义下,这却是一条简单易行的行动指南:不要走极端,不要走进一个洞穴然后堵上洞口

我们常说东方思维缺乏逻辑、缺乏体系。那是因为我们与之对照的是欧陆理论主义思维。如果我们的对照对象换成不列颠经验主义,《论语·为政》:“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偏执于一端,是有害的)”,这与德鲁克的“保守之路”,一致性要大于反差性。
人类的一致性,在自然科学中最为牢不可破。因为它的现代形式,是基于实践的。
基于实践,通过社会分工和合作,人类得到某些超越个人的、社会性的理性。这,就是科学
 
然而,这里仍然存在一些疑难:实践如何被确认分工和合作如何达成协同、共识 
首先,要确定实践是理论的主人的顺序关系。这是不列颠经验主义的工作。 
然后,实践要可被社会化检验。这是波普尔“可被证伪性”的工作。 
波普尔意义下的实践,其立足点,不是一次实验,也不是一个人的实验,而是社会性的互相参考的互相纠正的实验。与理论主义的“一只脚”的“倒立的金字塔”正好相反,这是一个“百足之虫”的“正立的金字塔”。这样的金字塔,经得起砍掉几只脚,容得下质疑,从而也就容得下互相交流、讨论、改进
 
同时,“百足之虫”还可以通过一次次个别性地“砍脚”,完成整体性的“换脚”,使得金字塔的立足点们可以得到维护和更新,保持其长久的、可持续的稳固性
 
德鲁克的思想,就这这样一种“百足之虫”的“正立的金字塔”。

4


永远最年轻的德鲁克:自成一类的思想者

德鲁克成长于欧陆理论主义氛围的维也纳,跟德语世界的非霸主奥地利一样是“非集体人”。他接受了奥地利的个人视角的人类行动学,却没有接受“一只脚”的欧陆理论主义。他给个人视角的人类行动学嫁接了“百足之虫”的不列颠经验主义。1943年,入驻访谈美国通用汽车公司(GM),1946年《公司的概念》问世,1954年,出版《管理的实践》,德鲁克正式进入了管理学领域。然而“百足之虫”,“足”的更新却不会停歇

在《旁观者》中德鲁克写道,在纽约大学期间,虽然跟同乡故交米塞斯是同事,来往却并没有很多。因为米塞斯认为,德鲁克已经不属于经济学领域了。不停地从不同的领域爬出来,似乎是德鲁克的“百足之虫”乐此不彼的永远热爱的运动。

 
“百足之虫”在《经济人的末日(1939)》中从经济学走向社会学,在《工业人的未来(1942)》中从社会学指向管理学,在《公司的概念(1946)》中扎根管理学,在《管理的实践(1954)》中长成一棵树。在《美国的下一个20年(1957)》中又再次关注社会学,在《旁观者(1978)》中回顾了过去,在《创新与企业家精神(1985)》中回应了跟维也纳同乡熊彼特的渊源:在熊彼特病重时,德鲁克跟随父亲去探望熊彼特,而后他被问道:你希望成为熊彼特那样改变世界的人吗 

德鲁克不仅希望,而且做到了。并且,他不光改变了世界,而且在一直改变自己。这,或许是可以改变世界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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