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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真实的杜甫,一个时代的弃儿(下)

 穆小 2019-11-22

1.

公元756年,大唐太子李亨在灵武即位(宁夏回族自治区下辖县级市),当时正处在安史之乱之际,登基仪式极为简单,且李亨的皇位是自己封的。

他的父亲唐玄宗李隆基被叛军逼到四川,李亨一面要为自己的皇位寻求合法性,一面又需要各类人才参与平定叛乱。

杜甫两次穿过金光门,舍命去投奔,唐肃宗很感动,杜甫因为名气不大,只得了一个“拾遗”的小官。

这时还有一个叫做房琯的人也来投奔,唐肃宗欣喜若狂,房琯是唐玄宗任命的宰相,才华横溢,人气很足。

房琯接下来所做的事情,害了自己,也害了皇帝,同时杜甫也因为他改变了整个人生。

2.

房琯历数叛军的残暴,慷慨陈词,主动请缨,带兵和叛军一决生死,唐肃宗当皇帝明显经验不足,被他的口才折服。

房琯带着唐肃宗的家底4万人和一群文官奔赴战场,房琯用人不当,决策失误,预案不足,被安史叛军打得七零八落,几乎全军覆没。

唐肃宗震怒,要免去房琯的职务,身为拾遗的杜甫认为职责所在,站出来为房琯求情,唐肃宗训斥杜甫,宰相力保杜甫,才让杜甫免去了责罚。

按道理,杜甫应该消停一会,但不知是哪里的执念,让杜甫给唐肃宗上了一道奏章,接着说房琯的事,质问唐肃宗,是谁重用的房琯?不是陛下您吗?您难道不一起背锅吗?唐肃宗对这个情商很低的手下彻底无语,公元758年杜甫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

这一年,杜甫回老家探亲,刚好唐军和安史叛军在河南大战,唐军大败。

返回的途中,杜甫目睹了战争给百姓带来的灾难,他见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太多的人间惨剧,感慨万千,写下了我们熟悉的“三吏”(《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和“三别”(《新婚别》《垂老别》《无家别》)。

“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天明登前途, 独与老翁别。”这些句子现在我们读起来,仍然感觉触动。

经历这些事情后,杜甫顿悟,放弃了华州司功参军的职务,辗转甘肃天水,又来到四川成都。

在朋友严武的帮助下,在城西浣花溪畔,建成了一座草堂,后人称为“杜甫草堂”。

草堂建成后,漂泊半生的杜甫终于安定下来,心情愉悦的他写了一首《江村》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

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3.

杜甫在成都靠着朋友的接济勉强生活,贫穷似乎如影随形。

后来资助他的严武去世,晚年的杜甫离开成都继续漂泊,在夔州(奉节)受到夔州都督柏茂林的照顾,做了一名农林看护员,工作清闲。

此时他的诗歌已经炉火纯青,《春夜喜雨》《蜀相》《登高》等大量传世佳作涌现,“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些句子如春夜喜雨般润物无声,却又包含无尽的力量。

公元768年,自知时日不多的杜甫想着回故乡河南看一看,乘船从江陵到公安,再到湖南岳阳,在江上奔波了大半年才到长沙。

沿途杜甫反思自己的一生,被李林甫算计,被唐肃宗重用,又被房琯牵连,虽然曾与李白、高适把酒言欢,但那也只是过眼云烟,灵魂中最深的孤独,是伴随着清醒而来。

杜甫写下了《南征》的诗,“老病南征日,君恩北望心。百年歌自苦,未见有知音。”杜甫终于在这里说出了自己根本没有知音。

杜甫只想在有生之年还能望一眼故土,即使是这样的要求,上天似乎也不愿意满足他。

湖南发生战乱,阻断了杜甫回故乡的路,加上当时洪水暴涨,杜甫只能在湖南省耒阳县暂时停靠,此时他已经五天没有吃东西了。

生活对一位老者来说,未免太残酷。耒阳县令得知,命人送去酒食,捡回一条性命。

在耒阳整顿后,杜甫再度启程,在由潭州往岳阳的一条小船上去世,时年五十九岁。

有人说,杜甫在耒阳县留下一块牛肉,一直舍不得吃,直到坏掉了,又舍不得扔掉,食用后染病而亡。

杜甫死后,过了很久,他的孙子才将他的遗体运回故乡河南安葬,因为贫困,墓碑都没有。

4.

去年秋天,我去了一趟成都杜甫草堂,这里的门庭若市与千年前的茅屋青灯截然相反,假如杜甫一生衣食无忧,他应该也是个第一流的文人,类似于王之涣,顾况。

但是杜甫是超一流的诗人,苦难是一个创造者最好的灵感

杜甫向往在大城市闯出一番事业,他只不过是一个写诗的人,写尽了天下所有事,却唯独不敢写自己这漂泊游荡的一生。

晚年的杜甫心里留存着治国平天下的梦想,选择离开,有时候爬得高、走得远,不是为了被世界看到,而是看到整个世界。

看得多了,也就知道怎么选了,走得远了,也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况且,杜甫只不过是个漂泊者,尘世间的匆匆过客,难道我们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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