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 老舍在济南写成的第一部小说是《大明湖》 “那几条白石凳,上面有枫树给张着伞,便成了我的临时书房。手里拿着本书,并不见得念;念地上的树影,比读书还有趣。我看着:细碎的绿影,夹着些小黄圈,不定都是圆的,叶儿稀的地方,光也有时候透出七棱八角的一小块。小黑驴似的蚂蚁,单喜欢在这些光圈上慌手忙脚的来往过。” 这段文字,是老舍先生在《暑假中的齐鲁大学》这篇文章中,对齐鲁大学的一段描写。 老舍先生对这个校园充满了喜爱,说它是非正式的公园,尤其以夏天为最好。他特别盼望着放暑假,在《暑假中的齐鲁大学》一文中,他还写到:“把这个整个的校园,还交给蜂蝶与我吧!太自私了?谁说不是!可是我能念着树影,给诸位作首不十分好,也还说得过去的诗呢!”不过,到1931年的那个暑假过完,老舍先生写出来的不是诗,而是他到济南后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大明湖》。 李耀曦 济南文史专家 中国老舍研究会理事: “《大明湖》是以济南五三惨案为背景创作的一曲大明湖悲歌,以一对母女被逼良为娼的故事为主线,描绘出一幅国事日微、国破家亡威逼下济南社会底层妇女苦苦挣扎的众生相。 很可惜的是这部小说没有问世。老舍先生写成后,把书稿寄给了上海《小说月报》。《小说月报》已经登出广告,说新年特达号要发表了,结果“一·二八”事变,日军把商务印书馆的仓库,用炮弹给炸了,书稿就被烧毁了,用老舍的话说,是‘抬头见喜’了,走‘红运’了。 书稿被毁之后,老舍没有兴趣再重写,但是根据他的记忆,他从小说《大明湖》里抽出两个精华段落,写了《月牙儿》和《黑白李》。《黑白李》里边有个洋车夫,拉包月的,叫王四,在农村长大,脸上有驴啃了的疤,这就是小说《骆驼祥子》的雏形。” 老舍“现蒸现卖” 原济南铁一中(现济南中学)有一位退休历史老师名叫张昆河,他于1933年考入齐鲁大学国文系,是老舍先生的学生。1997年,老舍先生的儿女舒济、舒乙来济南故地重访,他曾受邀来到齐鲁大学旧址,给大家讲述了老舍先生在济南的一些往事。 李耀曦 济南文史专家 中国老舍研究会理事: “1997年,我陪同张昆河老生,带领舒济和舒乙重访齐鲁大学旧址。张昆河爱好文学,是一名文艺青年,早就对老舍先生慕名已久。还没开学,他就跑到校园里来找老舍,想先睹为快。据他回忆,刚见到老舍时,他挺失望,因为老舍一点也不像他写的作品那么幽默,而是一本正经的给他介绍大一开什么课,新文学概论讲什么东西。 最后老舍说,我是‘现蒸现卖’,意思就是讲义是自己编的,你啊就凑合着听吧,最后这一句,张昆河感受到了老舍的冷幽默。” 老舍先生讲课也非常幽默诙谐,往往爆笑全场,深受学生欢迎,就连其他许多系的学生都跑来听,文学院教学楼的教室都坐满了,这在齐大,非常罕见。因为,当时学生人数很少,一般一门课,必修和选修加在一起,也不过一二十人。 李耀曦 济南文史专家 中国老舍研究会理事: “这是老舍先生个人魅力,也是新文学本身的魅力。有血气的青年,愿意接受新思潮,喜欢新文学。新文学是五四前后有的,到老舍在齐鲁大学开讲只有十几年。那时新文学在大学里还没登大雅之堂,你像清华北大,是讲文学的旧学。所谓旧学就是《楚辞》、《 汉赋》、先秦文学诸子百家、《说文解字》、《训诂》这些东西,老舍是在齐鲁大学开讲新文学的第一人。 不光是在齐鲁大学,在全国,老舍也是开讲新文学,让新文学走入大学殿堂的先驱者。” 故事三: 老舍爱曲艺,还亲自上场说相声 济南有书山曲海、曲山艺海之称,20世纪30年代的济南曲坛更是兴盛,大鼓书、坠子、相声、双簧等多种曲艺形式名角荟萃,常年在趵突泉、南岗子、劝业场、大明湖等处的茶社、书场、书棚演出。而这些演艺场所里,时常能见到老舍先生的身影。 李耀曦 济南文史专家 中国老舍研究会理事: “有人亲眼看见,夏天,老舍先生在趵突泉那听女艺人唱梨花大鼓;大冬天在劝业场,老舍穿着棉袍,袖手坐在一条破板凳上,听撂地艺人连唱带打说武老二。天太冷,周围没几个人,他是最忠实的听众。” 据说,老舍先生不但爱看,还在学校里的系会上演出过。所谓系会,就是全系师生联欢会。每学期举行两次,一头一尾。系会上,最受学生欢迎的节目,便是老舍先生的京剧清唱和讲笑话。 李耀曦 济南文史专家 中国老舍研究会理事: “张昆河给我讲过,有一次的系会上,老舍讲了个单口相声。这个单口相声是什么内容呢?早年侯耀华和郭达表演了一个小品,叫《戏迷》,那实际上就是个传统相声改编的,老舍当年讲的就是那个。” 济南丰富的民间艺术形式,也成了老舍先生的创作提供了诸多素材。在《八方风雨》这篇文章中老舍曾明确说:当我还在济南的时候,因时局的紧张,与宣传的重要,我已经想利用民间的文艺形式。抗战期间,老舍先生和他人一起,编发了不少鼓舞军民士气、供艺人演唱的抗战相声和大鼓词。 《五虎断魂枪》、《鼓书艺人》等作品中,也有老舍在济南和民间艺人交往的影子。 故事四: 老舍还住过这样一栋别墅楼 (约为1939年冬拍摄) (2019年11月拍摄) 在山东大学齐鲁医学院校园里的长柏路上,有一座11号别墅楼,这是1937年,老舍先生第二次来齐鲁大学任教时的寓所。 20世纪初,齐鲁大学为了吸引国内外知名学者教授来校任教,沿长柏路修建了几座别墅楼作为教授住宅,目前完整保留下来的有12栋,现在作为山东大学教工住宅,仍有人在这居住。 上个世纪80年代,老舍夫人胡絜青女士曾经重访这座故居。 (摄于1997年) 据胡女士回忆,这座灰色砖楼结构别致,楼梯把小楼一分为二,东西各半。 他们住的是东半楼。楼下是客厅和书房,楼上是卧室。站在卧室里,可以远眺千佛山和马鞍山的秀色。 只是,当时已经国难当头,兵荒马乱,老舍在这里只住了两个来月,不得不离开了济南,踏上了他的八年抗战征程。 到大后方主持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的工作,为祖国的抗战献出了一个文化人的全部力量。 (上图为1980年夏天,老舍长女舒济拜访长柏路11号楼当时的主人——山医大退休教授齐鲁医院骨科主任曹献挺大夫) “四年虽短,但是一气住下来,于是事与事的联系,人与人的交往,快乐与悲苦的代换,便显明地在这一生里自成一段落,深深地印划在心中;时短情长,济南就成了我的第二故乡。” 一个人对一座城市的喜爱,往往是因为发生在这里的事儿,还有住在这里的人。在济南,老舍立了业,收获了文学成就,在济南,老舍还成了家,收获了爱情结晶。那么,在济南这段时间,老舍先生究竟是怎样生活的呢?他又会勾画出一个什么样的济南呢?下期《说济南》,咱们再接着说。 (特别鸣谢:徐国卫李耀曦提供珍贵书籍原版和历史资料) 记者:李丹丹于涛许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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