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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丨她在云端安娴——记大理

 昵称45109175 2019-11-26


云南是母性的,头上覆盖花朵之名,肤发散发仙子之气,轻灵、瑞丽、温驯、圣洁,于时光之流,倾下多民族的文化素锦,神秘暗藏,待人阅读。云域之语更是一种天音,从心灵的高处回到我们身边真实的世界。对于大理,我知,玉洱银苍风花雪月独此一家,所有卒章皆为俗笔。尽管如此,我依然愿意俗不可奈地显志一回,以表我对大理的一片深情解读。

在大理,三塔寺最古,感通寺明代最盛,古城区街道至今保持着明清以来的棋盘式方格网结构,幽朴、别致,这些景观,但凡历史文化名城无处不有,在此也不一一赘述。我认为,认识大理应该从她生殖民情、繁衍文化的角度出发。

那日清晨,在白族居民楼上,放眼观望面向洱海的景色,阡陌纵横,粮田万顷,一片生灵的气脉。就在这里,几千年的农耕文明:种庄稼,养蚕桑,织帛衣,制陶鼎,创舟车,筑宫室,造文字,制音律,占日月……亘古不衰。因此,你无法把大理看成都市,你看不到城市的刀光剑影,你所能看到的是日光倾城,你所能感受到的是尘世的明媚。

洱海以西、苍山以东的,一直是白族人口居住密集的区域,青瓦白墙,门窗都开在向东那面,风从屋后吹来,自然不易进入室内,因为大理是个多风的地方。风水经典:得水为上,藏风次之。风花雪月也因“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而得名。

洱海最南端,为上关,曾经是一片开阔的草原,鲜花铺地,姹紫嫣红。如今草原的胸怀虽不比往昔开阔,但那儿仍旧是一片花的海洋,最是情花曼陀罗的世界。此花是沙漠花神,人若迷失方向,遇到曼陀罗,就会得救。只是,这沙漠之神,缘何来到花城泽国的大理,所为何人指清方向?这也许与当时大理古国盛行佛教有关。据《法华经》记载,在佛说法时,曼陀罗花自天而降,花落如雨。从南诏到大理国五百多年间,十位皇帝都出过家,而崇圣寺便是他们最终的归宿,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天界之花——曼陀罗,其妙香弥漫着无边福祉,王者们修心自律,清心观世界,寡欲走红尘,所以,他们都是真正的智者,不用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不必手足相残杀戮无数,一退一舍,怡然自得。这便是佛法中常曰的一花一世界,帝王们的尊贵品质,最终凝聚了大理安详、淳朴、美好的个性。直至今天,大理依然氤漫在这种气质里,从不迷失。《天龙八部》也曾以此花美化段氏王朝的宫廷御园,故亦称为情花。除曼陀罗外,多情的大理人也种其他花种,如兰花,山茶花,杏花,木瓜花等等,每年农历二月十四日,白族还会举行一年一度的朝花节,四野乡寨洋溢着香风,也洋溢着人们对待生命的热情。

洱海最北端,为下关,是苍洱之间主要的风源,即大理市中心所在地。我想上关之花之所以如此长情于厮,理应归功于下关之风的催化。只是,在夜里那风声如巨浪,让人不禁浮想联翩,海上那朵望夫的云,此刻是否又在哭泣?抑或风也怜香惜玉,试图想帮助她紧紧把那离人的衣襟抓住?而我,喜欢这样的风声,生动,有情味。历史舞台的帷幕,也一次次地被它吹开,又关上,悲欢离合的剧目在舞台上不断上演,而那昔日古国的传奇、浪漫与哀愁,渐渐地成了随风飘散的尘埃。

洱海中部以西洱海之舌,皆古城,中部为大理古城,舌部曾是南诏古国的都城,如今为喜洲古镇,段思平故里。这两个地方,都是大白族文化的发源地。至于古国的失落,至今也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这些年古之谜,被后人争论着,幻想着,不管怎样,人类的文明一直在传承着:洞经音乐、茶观古道、建筑、手工、农耕、佛教、白族等。

经过白族人家,你会看到“三坊一照壁”式的那一面照壁墙上,大多这样写着:清白人家、四知家风、琴鹤家声、青莲遗风、瑞雪三槐……你也许会很惊异,白族人家都这样文化高深?其实,这照壁墙上的字,有的是因姓氏家风而来,也有的是与人生追求有关。这其中还有许多故事,为中国文化传承和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清白人家、四知家风为杨姓,究其渊源,起于东汉名臣杨震拒绝受贿的典故,并说:“天知,神知,人知,子知,何谓无知!”大理白族杨姓子孙,都以他的清白为荣;琴鹤家声为赵姓,源自宋代御史赵抃,此人为官刚正不阿,生活情趣高洁,举止潇洒,擅琴,还养了白鹤。因此白族的赵姓人家,就取“琴鹤家声”这四个字,展示不俗的家风。青莲遗风是李姓人家,青莲顾名思义洁净的象征,李白的号,大理人将“青莲遗风”题在照壁墙上,鼓励子孙后代像李白一样,饱读诗书,入室升堂。至于瑞雪三槐,是白族王家代姓之词。大理白族人有没有文化,你打门前经过便知道了。白族人崇尚白色,他们的文化,一致向“人之初”看齐,无污染的形态,如同扎染,由白至蓝再至青,青出于蓝,凝重素雅,彰显知性。

柴门悄然开启着,阳光清清闲闲地洒在院落里,院里几株粉梅寂寞地开着,飞花数瓣轻轻飘落在鱼缸里,主人在花树下烤茶招待客人。在大理古城、双廊及喜洲古镇,成片的白族居民屋,基本上都是家庭旅馆,远游的人来到此处,干净的院子里住上一段时日,会有一种自家的感觉,十分惬意、闲适。

在喜洲,你无法想象,偏僻之地竟有如此体面的街市,街道整齐,商铺琳琅。有书院,藏书阁,大理石牌坊,有警署,富贵人家的深宅大院,都是雕梁画栋,祠堂也都是金碧辉煌的。88个古意悠悠的明清近代原生态院落,家家流水,户户养花,让人沉浸在老去的时光里,感觉不出“老”的滋味。南诏大理国时期,喜洲城池建筑的宏伟,是王族的避暑休闲之地,同时也是茶马古道上一个重要的中转驿站。从那时算起,喜洲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王公乡绅文道商邦沉淀下来的岁月,依然弥漫着荡气回肠,串串驼铃抖落的雪花,轻轻落在寒窗的书页上,印在扎染布上。

如今喜洲,虽已略显沧桑萧条,但仍不失其大气的风范。岁月门前过刀,心绪襟边飞扬,握着手中的破酥粑粑,让记忆的味道氤氲尘封的街巷,小虎头鞋,手工刺绣,甜酒香油……凝固于时光之河的多重艺术传统,始终在延续。而此刻,最好的赞美,是用目光去诉说:她的安与闲,与别处不同,非若云水,却气若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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