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赋（四）◆【菊香赋】(26)◎周让

五柳先生云：“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暧暧远人村，依依墟裏烟。”复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情深矣，此情闲矣。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舒。人以类志，类以人德。金菊之志，卓然傲立，诸花不及；延年之气，闲宁洒逸，众芳难理。余自慨慕而援笔，聊发之乎斯文。     季秋之月，鞠有黄华。群芳艳色早落，菊蕊独盈朝野。朝饮九天之坠露，夕餐三山之风土。驻南蟾以流览，寄奇志於经典，傲四时以叹志，眇群小於训诂。展冀叶於劲秋，放精华乎九州，心竞竞以怀霜，志凛凛而邀云。咏冲虚之道德，诵圣贤之黄庭，布文章之骏烈，嘉格调之敬仍。不治乎不乱，不言乎自信，不化而自行，荡荡乎我不能及焉。     余每观金菊之所开，窃以为得其用心。其始焉，傲然而斐，鸣乳玉以比洁，心游万仞，齐幽兰以争范。其致焉，为体也多姿，为用也屡迁，挹朝华於既披，启夕阳於未振。暨声音之叠替，宣皇色於仰瞻，著行止之有节，步容与于南山。虽风华之无常，固逝止而难变，竟寂寞而无见，必契合于良心。通古今乎瞬息，抚四海乎须臾，考所愿而无违，故坚强而致远。     夫春秋不易，气候故新，止定安虑，良多变哉；冷暖寒暑，亲疏好恶，翕张得失，可得而言。余每自巡抚，尤见其情，恒羞己之不称物。德不逮菊，盖非知之难，行之难也。所谓蒙以养正，以体傲骨之盛状，谦得益彰，以思高贵之所由，谓之乐天知命故不忧。至於阿谀卑鄙，操斧伐柯，虽近则不取；奉承曲折，指背挠心，虽能而不用。若夫随机之变，随遇之安，此乐天知命者之所有，诚难以之苟且。     菊以盛德，获图雅赞，骨宏至公，神凝道元。宪章不乱之身，气节惟宜；傲然不谀之风，纲纪惟正。是则开天成务，应物为心，协清流之会通，乃沛然而正定。上自皇王，乃至司牧，若能遂万姓之稽首，署庶绩之公仆，必俯首而改容。犹复龙图告征，龟书演吉，四象来朝，八德来仪，则不负於菊矣。倘使六合之中，良心布於朝野；五洲之内，道德不分华戎。则开独立人格之秩序，创集体主义之对冲，俾金菊则谁能？     凡在人类，动辄得咎，非为它图，利益不休。兹惟金菊，百辟咸集，清贵大方，不为利举。自筹自乐，自知自明，执玉蕊以来庭，式高歌且蹈舞。达则兰台济民，端笏参谋，穷则茅屋正心，齐家修身。愿逢增天之高，欣赏垒地之厚。穷域忘生而越险，困境救死而养生，内外之心克谐，智愚之性同真。事掌故者，登菊台以待期；执权柄者，开府阁以驾驭。     菊以傲骨，且知灵活，格物以钧，权事以衡。舍己从众，众人所能称仁；微言显哲，哲王所能克信。宽人之量何博，用人之道宜宏。大人驰心，咸奉规而守矩；君子适足，各独立而不同。冀乎天恩，祈乎厚德，深之昭昭，富之察察。独立可制群小之奏，规矩以克法纪之忠。使夫利小之辈，戚惶於万代之臭；贼盗之酋，恐惧乎无度之罪。何若紫苏，协乎菊香，生之延年，仕则流芳。不只正直之情，技术之巧，诚恳亦感乎黔民。我今表文，固请之名闻。书曰：     惟皇极大兮，生金菊。名启昊苏，瞻之香溢，宪章人道，博爱於斯。于穆文明，呵护弱旅，秩曰会长，德贯天衢。消灾得福，解难之危，体道循德，承天之禧。至矣哉！亿兆融朗，山川云出，开千载之禄裕，殿万年之根基。苏氏披星，耀金辉之贯日；菊香戴月，凝紫气之穿辰。散作彩霞，合成锦文，明高志於阁揆，呈谐瑞於辅君。     其德也，静也专，动也直。既无散漫，亦无消极，远可瞻视，近能和气。乘轻扬之精洁，调阴阳而张翕。禀造化之元元，合自然之郁郁。道微微也，祗可以理气；德容容兮，固易乎仁智。若体若用，有始有终，得道不待於扶摇，冲虚岂资于羽冀。从道斯见，非德莫呈，顺天之命，庶物咸丰。服菊香而超越，抻人道而化成。天之道，坤之德，菊则为大矣，谓之元亨利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