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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中的三种创作手法:赋比兴

 白水清风 2019-12-07

赋、比、兴 是古诗词中的三个主要的表现手法。这种艺术形式最早出现在《诗经》,可以独用赋独用比独用兴,也可以赋比兴综合运用。

图片发自简书App

赋,比,兴的概念:

【赋】就是赋陈,直接陈述

【比】就是比喻,以彼物比此物

【兴】就是联想,触景生情,因物起兴

用具体的诗来说:

杜甫的石壕吏,通篇用记叙的文笔直接记述了在一天傍晚,作者投宿石壕村,遇官吏抓丁服役,老翁逾墙逃走,老妇出门应对。用大量篇幅记叙了老妇的致词,从中体现战乱给老妇一家带来的不幸,以及在官吏的威逼下请求从军服役的经过。第二天天明,作者独与老翁别,暗示了老妇已被抓走。

这种直接叙事的方法就是赋,是一种直言其事的表现手法。

比:李煜虞美人,最后一句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恰是,打比方这就是比。

兴:诗经国风 周南 关雎,是中国人都知道第一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手法就是兴。先不说事先写眼前景,由景生情、景在先情在后,用触景生情好理解。

再具体介绍一下赋比兴:

一、赋

南宋朱熹对赋是这样解释的: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者也!

从这解释可以看出赋的表现特点一是直言,二是铺陈。

直言就是把话直接说出来;铺陈就是铺开来从各方面把话说出来。

直言又可以分为以下四种:

(1)直描情状。如《卷耳》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实彼周行。

大意是:一个怀念丈夫的妇女采卷耳,采了又采总是不满筐,最后干脆把筐放到大路上。周行即大路。在这里就是采用的直接描写他的举动和心思。

(2)直抒胸怀。如《式微》写到: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大意是:苦于劳役的人直接呼喊着心中的不满:天黑了,天黑了,为什么还不能回家?如果不是为了贵族老爷,怎么会在这夜露中干活。

(3)直写人物。前两种是用第一人称写的人或物,还有用第三人称来描写人物称为直写人物。如《硕人》写道: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大意是:描写了一个女人身材和衣着,又侧重描写她的社会关系来说明她的社会地位。

(4) 直叙事件。叙述事件用直言的方式古代不乏好的作品,例如 汉乐府中的《孔雀东南飞》、北朝民歌《木兰辞》。杜甫的《北征》也是直叙事件开头:皇帝二载秋,闰八月初吉。杜子将北征,苍茫问家室。

再说铺陈:

1、情景的铺陈:对某种特定的景物从不同角度加以描绘或者抓住一点反复渲染,以突出所要抒发的感情。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这是《国风》中怀人的一首名作《风雨》,描写的是风雨交加中群鸡乱叫,一个久盼君子当君子来到时的欣喜心情。利用各种情和景反复渲染。

2、事态现象的铺排。在叙事诗中常以排比的句式铺陈其事。

如:北朝民歌《木兰诗》中就有好几处着意铺排渲染.这位古代巾帼英雄代父从军的典型事迹。诗中铺写她在出征前“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出征中“朝辞爷娘去,喜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鸡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一作'黑水’)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瞅瞅”;归来时“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阀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装。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通过这些铺排抒叙,有力地突现了花木兰保家卫国、居功不傲的劳动妇女的质朴本色。读之,使人感到畅酣达意、痛快淋漓

3、人物形象、性格行为的铺排。

叙事诗中还有对人物一服饰装扮、年龄、言谈举止、个性气质的铺排抒叙,有助于多角度地塑造完整的人物形象。

(1)铺写人物的服饰装扮。借此以显示人物的身分和外表。如汉代《陌上桑》中描写秦罗敷的装束:“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湘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意在突现罗敷的端庄和美貌。

(2)铺写人物的年龄教养。借此以显示人物的成长过程。如《焦仲卿妻》中的刘兰芝:“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以突现兰芝的知书达理、聪明能干。由此可见,铺排与含蓄恰好是完全不同风格的两种艺术手法。铺排的主要美学特征乃是淋漓尽致,畅酣达意。我们还可以运用这种方法铺排人物的性格、行为等等。

这种直接叙事的方法就是赋,是一种直言其事的表现手法。就是直接陈述,直描情状,直抒胸臆,直写人物,直写景物。

赋的要求:

一是要交待清楚,明白;

二是要讲究曲折、起伏,不能平淡如水,没有诗味;

三是要有主线,尤其是叙事诗这里有必要说一下,这个赋用在绝句中的赋法,唐以后不多。但是也有很多名篇的。

二、比

在绝句的创作中,比是一种经常的、大量使用的表现方法。巧比妙喻的目的,是为了使诗词比用直接陈述更有说服力和感染力。

朱熹解释道: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

比,很容易让人想起比喻这个词,也就是拿一件事物比喻成另一种事物。

比喻又分明喻、隐喻、借喻、博喻,曲喻

1、明喻,明显的用彼物比此物,之间通常用的比喻词是:如、似、若、同、类、犹等。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诗经》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汉乐府》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王勃。送杜少府》

相送情无限,沾襟比散丝。《韦应物。暮雨送李曹》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含有夸张成分的明喻,更形象生动,但一样也属于明喻范畴。如杜牧的《山行》霜叶红于二月花;李清照的《醉花阴》人比黄花瘦。

有的还省略了比喻词,比如刘禹锡的《望洞庭》: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2、隐喻,隐喻比明喻更进了一步,此物彼物之间常用肯定语气的:是、为、成,之类的词汇连接。比喻关系暗含在其中。

举例: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汉乐府。孔雀东南飞》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李白。静夜思》

如文天祥《扬子江》:

几日随风北海游,回从扬子大江头。

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这里“臣心”就像“磁针石”,就是一种隐喻。

再如:

唐朱庆余的《近试上张水部》: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本诗是朱庆余在考前怕自己作品不符合考官的要求,给张水部(即张藉)所写的一首诗。以新妇自比,把考官比作公婆,向张征求意见。通篇都是都是以比体写成。

张藉接诗后,也回了一首《酬朱庆余》:

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

齐纨未足时人贵,一曲菱歌敌万金。

诗的大意是说朱庆余像一位采莲的姑娘,长得漂亮,歌喉又好,别看那些姑娘穿得很华美,但不值得人们看重,她们怎么能抵得上这位采莲姑娘,她那美妙的歌喉,一支轻歌就可以值上万金啊。从而打消了朱庆余“入时无”的顾虑。朱庆余的诗写得妙,张藉的答诗也是比得妙,珠联璧合,传为千古佳话。

3、借喻,借喻比隐喻又进一步,索性不再说乙似甲,乙是甲,而直接用一物取代。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黄巢。赋菊》黄金甲取代了菊花。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苏轼。念奴娇》雪取代了白色的浪花。

欲驾巾车归去,有豺狼当辙。《胡诠。好事近》豺狼取代以秦桧为首的投降派

4、博喻,在比喻运用中,一般情况是一个比喻一个,用多种事物比喻一个称为博喻。

如贺铸的宋词《青玉案》

一川烟草,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三个事物来比喻自己的愁。

5、曲喻,这种曲喻理解起来很新巧

如李贺的《天上谣》银浦流云学水声,用水的流动来比云的飘动只是一般的比喻,再转一个弯,想到流水流动的声音,用水声来比流云,既有视觉感又有听觉感。另如李贺的《秦王饮酒》中的:羲和敲日玻璃声。也是这种情况!

比拟

比拟,是直接把物当人写,或把人当物写。杜牧《七绝·齐安郡中偶题二首》(其一)两竿落日溪桥上, 半缕轻烟柳影中。多少绿荷相倚恨, 一时回首背西风。

杜牧《七绝·赠别》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这个就是比拟,把物当人来写。这是一种把物比作人,或者把人比作物,或者把甲物比作乙物的一种方法。

例子:

秦观的《春日》: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这是把物比作人,把春雨后的花草拟人化,“芍药会有情含泪,蔷薇会无力卧枝”,把它们写活了,拟人化。

修辞中除了比喻、比拟还有象征、寄托等表现手法

1、设比言志。这种修辞和借喻很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比如韩愈的《调张籍》中: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我们知道借喻是用一物代替另一物,这里却是形象化比喻陈列叙事结果而言志。

再如:刘禹锡的《酬乐天》中: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也是这样用的是设比言志。

2、托物咏怀。借一种事物并将其拟人化,通过它的表白来为自己抒情言事称为托物咏怀。

例如:

陆游的《卜算子。咏梅》把梅花写成了具有人的情操,表现了不同流合污的高尚品质,同时也流露了孤芳自赏的消极思想,曹植在“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用豆的口吻说出他自己受到的迫害。

3、以景寓意。辛弃疾在《菩萨蛮》中没有一句议论的话,用青山的遮挡,江水的东流和鹧鸪的啼叫组成一幅风景图。但当时南宋风雨飘摇有主战派和主降派对峙,这首词用青山来形容投降派的阻饶,用挡不住的江水来形容主战派始终会冲破阻饶,但一直没有结果的情况下作者听到的是鹧鸪的凄凉啼叫。

4、借事抒情。借事抒情就是借用男女私情或者神话传说历史故事等寄托的手法来言志。

朱庆余要张籍看自己的文章能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而作诗一首写到: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表面来看是叙说一个新娘子天明要拜见公婆了,问自己的丈夫妆画的合适不合适。在这里却是朱庆余在探问张籍对自己的看法。

另外,象征寄托一类的手法主要是设比言志、托物咏怀、以景寓意、借事抒情等,大都属于古人所称的比体。

三、兴

朱熹对兴的解释: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

兴分为三种形式:

1、触物起情。

辛弃疾的《菩萨蛮》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词人当时是看到了江水而联想到多少行人泪。再如《诗经》中: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第一句就开始起兴写月出,二三句写所爱的女子在月光下容貌更美姿态更俏丽,第四句写自己心动不能自宁。

2、托物兴词。

这种兴不一定是当时看到的景物而引发的联想,但和要咏的物有一定的联系. 比如汉乐府《孔雀东南飞》中开头便起兴: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虽然不是时景而和咏焦仲卿和刘兰芝的爱情有关联。

3、协音发端。

这种起兴与所咏之事没有必然联系,仅仅是为协调音律以便有一个动听的开头。如《诗经。鸳鸯》鸳鸯于飞,毕之罗之。

兴,一般用在开头和中间,元人傅若金提出:在诗的起承转合之处都可以用兴。但实际上能看到在结尾用兴的却很少。

《诗经》之后的诗词写作仍以赋比兴为基本表现手法,比和兴是越来越不可分离了,在有些情况下已经合成一法,被称为:比兴、兴寄。运用中有兴中有比、比又兼兴、赋中有比、赋又兼兴、赋兼比兴等错综复杂的表现方式。

赋比兴应用手法的作用简要地说,比兴手法用具体事物的形象来说明一个抽象的思想,使诗更有表现力。把抽象的东西具体化、形象化。

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为例,愁,是啥样子?我们都不知道吧,因为很抽象,但江水,大家都见过,是很具体、很形象的。用春水比喻人生长恨,大家就能容易理解了。语言的表现力、感染力就更强了,这就是比兴的作用。

如 :

  杜牧《赠别》:

多情却似总无情,惟觉尊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上半写人,用赋;下半咏物,用比。都极为精彩。

四、七言绝句的兴起和比结

【兴起】 七言绝句中兴起就是第一句,先写景,用眼前景引激发引出自己的情感。兴者起也。即起发端的作用,以便为下文开头。也就是在全诗或段落开始,先说些同要说有事物无直接关系,或没有明显联系的话,但却有启示的作用,引导下文。

下面看两首诗,理解七言绝句的兴起问题。

例一:

王昌龄的《七绝·闺怨》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前面两句起兴,写少女不知道愁是什么,高高兴兴上得楼来,这本来都是与“闺怨”无关的。可是上楼后忽然看到杨柳了,想到折柳而别,送“夫婿觅封侯”是错误的,如今自己独守空房,由此产生了怨。

例二:

《七绝·三月过行宫》李贺

渠水红繁拥御墙,风娇小叶学娥妆。

垂帘几度青春老,堪锁千年白日长。

这首七言绝句,第一句都是写眼前景,然后由眼前景引出诗人的情感,这就是兴起。物在情感前,用眼前的景来寄托、激发,引出自己要表达的主题。

【比结】比结很好理解,就是用比喻的办法写合句。如: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等。都是用比做结句,结就是最后一句

五、赋比兴的关系

如果综合赋、比、兴这三种手法来分析,用一句打比方的话来说:“赋”就是最基本的原材料;“比”和“兴”可以看做是加工后的成品;

当然,由于文章所要反映的内容是不同的,有时候使用“原材料”会显得朴实无华。使用“成品”也会产生深发联想空间的美感(意境),使用“合成品”更会使文章得到唯美含蓄的效果。这就是赋与兴的关系。


《浅谈“赋”、“比”、“兴”手法在诗歌中的运用》


  文化传承的纽带———浅谈赋比兴的艺术表现手法以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为发端,赋、比、兴的运用,开启了我国古代诗歌创作的基本方法,也为延续了几千年的华夏文艺创作奠基铺路。论其功用,称之为文化传承的纽带亦不为过。集门户论,成一家言关于赋比兴的释义,历来众说纷纭,呈现出“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胜景。
  一方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断丰富着赋比兴表现手法的艺术意义。另一方面,由于缺少统一的标准,众口难一,不免让浅尝辄止者莫衷一是,难以超越。所以,给赋比兴下一个普遍性强、标准程度高的定义,便成为研究赋比兴的要义。
  研究学者关于赋比兴的意义虽然阐述的较多,但引人留意的却并非浩如烟海。
  主要有:
  郑玄:赋之言铺,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比,见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类以言之。兴,见今之美,嫌于媚谀,取善事以喻劝之。
  郑众:比者,比方于物也。兴者,托事于物。
  刘勰:《诗》文宏奥,包韫六义,毛公述传,独标兴体,岂不以风通而赋同,比显而兴隐哉?故比者,附也;兴者,起也。
  附理者切类以指事,起情者依微以拟议。
  锺嵘: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也。因物喻志,比也。直书其事,寓言写物,赋也。
  孔颖达:《诗》文直陈其事,不譬喻者,皆赋辞也。
  郑司农:'比者,比方于物’,诸言'如者’,皆比辞也。
  '兴者,托事于物’,则兴者,起也,取譬引类,起发己心。《诗》文诸举草木鸟兽以见意者,皆兴辞也。
  朱熹: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
  归纳一下,不难得出———赋者,铺也;比者,喻也;兴者,起也。
  
  为便于理解,简言之,即:赋就是铺陈直叙,即诗人把思想情感及其有关的事物平铺直叙的表达出来。比就是比方,以彼物比此物,诗人有本事或情感,借一个事物来比喻。兴则是触物兴词,客观事物触发了诗人的情感,引起诗人歌唱,所以大多在诗歌的发端。
  如是的定义既解释了赋比兴的意义,也道出其艺术特色,可以说切中肯綮。
  解读《诗经》,探研赋比兴赋,如风止的湖面,缓缓延展,不堆砌,平静的让人洗耳恭听,拭目以待;丰富的联想和想象酿成比的香茗,让如香气般潜在的思想内涵通过露于皮表的具体形象透析出来,再现内中世界纷呈的的物象;兴恰似珍馐盛宴前袭鼻的馥郁香气,让你由此及彼,由彼到此,来去中调动情感的升华,体味艺术的超凡魅力。
  
  赋是一种非曲径通幽式的艺术创作方法,在赋比兴中,赋是基础,也运用的十分广泛普遍,能够很好的叙述事物,抒写感情。如为人熟知的《邶风·静女》,全文不用“比、兴”,完全用“赋”,情景逼真的写出了一对青年男女幽会时诙谐幽默的场面,叙事中对人物的心理活动甚至性格特点也略有刻画,在平淡叙述中,展现了心仪男女故意制造咫尺天涯距离的浪漫情怀。
  
  《诗经》中比的运用也很广泛,比分为比喻和比拟。比体诗的特点是以彼物写此物,诗中所描写的事物并不是诗人真正要歌咏的对象,而是借用打比方的方法,来表达诗人的思想感情。《魏风·硕鼠》当推为典型之作,据《诗序》云:硕鼠,刺重敛也。
  国人刺其君重敛,蚕食于民,不修其政,贪而畏人,若大鼠也。正是借用这一形象,用比的手法表现,将奴隶主贪婪残忍的本性表现的淋漓尽致,也使此诗成为我国古典文学中第一篇明确表述 “乌托邦”理想的作品,已开后世文学描绘“桃花源”社会的先声。而且,运用比表达喜爱之物,可使之栩栩如生,给人亲切之感;用它表现丑恶的事物,可使之原形毕露,给人厌恶之感。
  
  兴在诗歌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失去它,诗歌也就失去了美学价值,失去了感染力。谈及“兴”在《诗经》中的运用,情况比较复杂,有的只是在开头起调节韵律、唤起情绪的作用,而更多的,是与下文有着委婉隐约的内在联系。当然,“兴”的两种功用并不是隔离开的。
  《秦风·无衣》便是明证:“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中的前两句既是第一章的起兴句,也是全诗的起兴句,“袍”与“矛”谐音“ao”,起到和谐韵律的作用,同时,从“岂曰无衣”的发问到“与子同袍”的承诺,引出下文并肩作战、风雨同舟的沙场生死情怀,全诗表里融洽相当,给人一种思维缜密、无懈可击之感,从侧面也道出“兴”的要义:文已尽而意有余。
  
  虽对赋比兴作了板块型分析,但在诗歌创作中,它们往往被交相使用,共同创造了诗歌的艺术形象,抒发了诗人的情感,《诗经》的开卷之作《周南·关雎》,便熔赋、比、兴于一炉,体现出非同一般的艺术魅力。“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是千古流传的起兴句,以“对鸣合唱的忠情鸟”引出倜傥男子对窈窕淑女的思慕,切情切意。
  而下文“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参差荇菜,左右采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则是比的完整体现,作者没有把对女主人公那种想念、追求直白的表露出来,而是通过比的手法,将女主人公那种摇摆不定与心态的变化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从而将《关雎》塑成“周邑之咏初婚者,故以为房中乐”的文艺作品,思想如骨,形式如肉,只有骨肉附贴,才是有生命的。
  
  巧借奇魅赋比兴,诗词歌赋若点睛以《诗经》为肇始,赋比兴的表现手法屡见于后世的诗词歌赋的创作,并成为铸就诸多名篇的点睛之笔。博览群诗,“兴”的表现手法无疑是众捧之星。这大抵与中国古代诗歌重意境、意象有难以割舍的关系。唐代伟大诗人李白的《静夜思》,除了以它笃深的情怀感动世人外,诗歌创作中“兴”的运用也是直截明了。
  为了传递“天涯共此时,千里共婵娟”的思乡之情,太白以皎洁月光起兴,由月光幻望到满地白霜,而尾联直抒胸臆———低头思故乡。“兴”的运用,让此诗情意来得更缠绵,来得更委婉,与其说是借景抒情,不如说是触景生情,也便是一种真“兴”。
  “词”这一文体的鼎盛时期在宋,内忧外患的宋王朝,不仅词人多,流芳后世的名词也很多。
  婉约派杰出女词人李清照的 《一剪梅》更是人人称道,通观全词,“赋”的表现手法渗透创造过程中的缝缝隙隙。从首句的“红藕香残玉簟秋”到末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感情清晰明了,不加雕饰,使人一读即懂,一懂即感。可以说,“赋”在词中的运用是司空见惯的,也是最娴熟的。
  “赋”的运用,无疑让词的艺术成就名垂竹帛,功标青史。
  《孔雀东南飞》是乐府诗歌的代表作,除了它浓缩了乐府诗歌的艺术精华外,作品中的赋比兴的运用也很出彩。在讲到兰芝、仲卿的对彼此的坚贞孰轻孰重时,有如是几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
  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很明显,运用了比的手法,把抽象的坚贞操行形象生动的表现出来,从而使作品更具感染力。
  值得说明的是,后世的文学创作对赋比兴表现手法的运用并不是完全划清界限的,文学创作过程中的赋比兴,只有分配的不均,没有分配的有无,这也是需要认识清楚的,否则,便会造成学术上的形而上学。
  
  赋比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文学创作并不是亘古不变的,无论是文体,还是表现手法,都在按特定的轨迹徐徐变化。
  在 《诗经》中作为表现手法的赋可谓独占鳌头,也正是因为这样,经过几代变更,它成了介于诗歌散文之间、韵散兼行,呈现诗的散文化,散文诗化的一种新的文学样式,而且一跃成为汉代文学最具代表性的样式。
  作为一种新文体,虽沿用了作为表现手法的名称———赋,而它的内容却得到了不断的丰富,就汉赋来讲,它借鉴了楚辞、战国纵横之主客问答的形式,铺张恣肆的文化,又吸取先秦史传文学的叙事方法,并往往将诗歌融入其中。所以,若要将作为文体的赋与作为表现手法的赋相比较,恐怕不甚妥当,但毋庸质疑的是作为文体的赋的确吸收了作为表现手法的赋的平铺直叙的风格,畅谈胸臆,非曲径通幽,只开门见山。
  
  比和兴都是以间接地形象表达感情的方式,后世往往比兴合称,一是用来指《诗经》中通过联想、想象寄寓思想感情于形象之中的创作方法,二是指它们在现代文学中的角色。“兴”在如今被唤为“作铺垫”,“比”则被接受为“打比方”。时下文坛,无论叙事记人抒情,章启的环境描写总是不可或缺的,此之谓“兴”,而在描绘景物时,往往附上人的情感,以使之有声有色,血肉丰满。
  
  综观,赋比兴在经历过千载百年的变迁后,已经很难让人辨清它的面容,真可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但,它的灵魂却永远不会改变,现在是,以后也是。
  伴随流金岁月的脚步声,被视为文化传承纽带的赋比兴也愈加坚韧。
  作为表现手法,赋比兴在文学沃野上注定永生扮演孺子牛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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