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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安东南的杜陵公园,长眠着故剑情深的浪漫皇帝!

 河洛摄闻记 2019-12-11

在西安东南,有一片地势高敞、视野开阔的高大塬地,汉代旧名鸿固原,如今被称为杜陵原,如今是杜陵遗址公园,而在这里,埋葬着西汉的一个皇帝,也是历史上唯一做过囚徒的汉宣帝。

提起汉宣帝,人们往往会想起故剑情深,不过柔情之后的汉宣帝,文韬武略,丝毫不逊于汉文帝汉武帝,在汉宣帝时期,西汉王朝无论是在疆域还是在国力上,都达到了最高的顶点,史称“孝宣之治” 或者“孝宣中兴”。

刘询出身高贵,他是汉武帝时太子刘据一脉唯一的留存,也是汉武帝的曾孙。汉武帝晚年,由于巫蛊之祸,皇后卫子夫、太子刘据先后自杀,在这次事变中,刘据的家人纷纷被杀或自杀,只有皇孙刘进的儿子刘询因为出生不久,幸免于难。不久,襁褓中的刘病已也被收系郡邸狱,成为在监狱中长大的孩子。在这里,他遇到了廷尉右监丙吉,一般来说,在监狱中,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是很难长大的,更何况是废太子刘据的孙子,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以余孽的名义处理了。丙吉极为同情这个孩子,冒着极大的风险开始安置,在监狱里找到了两个忠厚谨慎的女囚胡组、郭征卿住在宽敞干净的房间哺育刘病已,同时供给衣服食物。后来有一天,有人告诉汉武帝,在长安的监狱里有天子气,恐怕以后会有帝王出现。汉武帝立刻下令杀掉监狱里的所有人,当传命的使者晚上到达监狱要求开门处决囚犯时,丙吉拒绝开门,严词拒绝:“皇帝的曾孙在这里,即使是普通囚犯也不能随便杀掉,更何况是皇帝的曾孙”,要知道这是极为勇敢的行为,可以说是拒绝执行汉武帝的命令,会被诛杀的,但是直到天亮,丙吉也没有开门。使者无奈,回报汉武帝,汉武帝此时恻隐之心大动,叹息说这可能是上天的安排吧,同时大赦天下,赦免了所有囚徒,包括此刻仍在监狱中的刘询。

不久之后,汉武帝驾崩,临死之前,发出两道遗诏,一道是册立刘弗陵为皇帝,命令霍光等人辅政;另外一道就是承认刘询的皇室身份。此时的刘询,依然生活困苦,虽然他的宗室地位被承认,但是由于他是废太子刘据的唯一孙子,很多人避之唯恐不及,连交往都不敢。此时,掖庭令张贺因为曾经是废太子刘据的一个小官,非常感恩刘据的恩德,极为同情刘询,就用自己的钱供给刘询读书,等到刘询长大,甚至想把自己的孙女嫁给刘询,由于遭到家人强烈反对而作罢。其弟弟张安世说:“刘询不过是废太子刘据的后人,如今能够像平民一样活着已经是不错了,更不要想着结婚生子的事情。”不过,张贺依旧为刘询的婚事而操心,在当时,皇室宗亲达官贵人根本没有人敢把女儿嫁给刘询,这时有一个小吏许光汉,有一个女儿许平君即将出嫁,结果原定出嫁的人去世了。许平君的母亲带她去占卜,结果说许平君有大富大贵的命运。听到这个传言,张贺就去许广汉提亲,说刘询是汉武帝的曾孙,虽说现在是平民,但依然被皇室承认,即使地位在卑贱,也可以择为女婿,或许以后会大富大贵。许光汉同意了,但是却遭到了许平君母亲的反对,无奈之下,张贺只好找媒人去说和,最后才勉强同意。

结婚之后的刘询,许平君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这让从小在监狱中长大的刘询感动不已。当时,刘询经常和许平君一起,前往长安诸陵、三辅之间游历,常流连于莲勺县的盐池一带,尤其喜欢跑到其祖父刘据博望苑以南的杜县、鄠县一带地方,去光顾杜、鄠两县之间的下杜城。年少轻狂,游学车马,当时的刘询和许平君度过了非常浪漫的岁月。

不久,西汉朝廷发生了震动天下的大事,汉昭帝驾崩,没有后代。为此,霍光等人选择昌邑王刘贺继承大统,二十七天后,因为刘贺荒淫无道为由废了皇帝位,此时的西汉王朝,面临如何选择帝位继承人的问题。按照常理说,这一切都和刘询无关,但是有一个人出现了,这就是当初在监狱里照看他的丙吉,丙吉此刻是重臣之一,便向霍光提议立刘询为帝:“,“我私下里访听老百姓的议论,辨察他们说的事情,了解到当时为官的那些宗室诸侯,在民间都没有什么名声。而遵奉武帝遗诏所供养的名叫病已的武帝的曾孙,正居住在宫庭外的外家中,我以前让他居住在郡官邸时见到他还很年少,如今他已十八九岁,精通经术,有很高的才能,行止安闲而气节操守平和,希望将军仔细认真地商议此事,并参考占卜的结果,如不便一下使他显贵,可以先让他入宫服侍皇太后(上官太后),使天下人明白地知晓他的好处,然后再决定重大决策,天下人将很幸运感激!”霍光等众大臣商议后,认为可以,毕竟从血统上说,刘询是汉武帝的曾孙,具有合法的继承地位,又是废太子刘据的唯一后代,当时的众多大臣和民众,对于废太子刘据极为同情,最重要的是,霍光本身是霍去病的弟弟,而霍去病则是卫青的外甥,卫青则是卫子夫的弟弟,刘据则是卫子夫的儿子。本身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大概是霍光做出决策的重要因素之一。

初为帝王的刘询谨小慎微,和霍光在一起的时候,甚至到了芒刺在背的感觉,完事皆从于霍光。唯独在一件事上,没有听从霍光,那就是册立皇后。当时,霍光希望把自己的女儿霍成君嫁给刘询,成为皇后人选,而当时的大臣都觉得这样合适,便上书求请。刘询只下了一道诏书,说:我在贫微之时曾有一把旧剑,现在我非常怀念它啊,众位爱卿能否为我把它找回来呢?面对这道没有任何来由的诏书,大臣都觉得很奇怪,不过马上就懂了意思,善于揣测上意的大臣们很快便品出了这道圣旨中的特殊意味:连贫微时用过的一把旧剑都念念不忘的人,自然也不会将陪自己相濡以沫的女人抛舍不顾,在他贵为天子、册封皇后的关键时刻,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屈居人后呢?于是就有大臣提议册立许平君为皇后,由于当时的大臣纷纷上书,霍光虽然极为愤怒,但是也就同意了。

不过,好景不长,霍光的老婆霍显趁着许平君再度怀孕,即将分娩时,买通女医官淳于衍,给许平君下药,导致许平君难产致死。事后,霍显告诉霍光真相,霍光极为震惊, 默然不应,其后奏明汉宣帝,签署对淳于衍免予问罪之令。此刻的汉宣帝刘询沉默不言,没有对许平君的死显得过于悲伤,而是册立霍光的女儿霍成君为新的皇后,同时将许平君追封为“恭哀皇后”,并葬于杜陵南园(在今陕西西安东南,许皇后陵亦称“少陵”)。

不久之后,霍光死去,刘询对霍光以皇帝的礼仪下葬,同时给予高度评价肯定。然而没多久,霍家准备谋反,此刻的刘询极为果断的平叛,将霍家所有人一网打尽,霍光的儿子霍禹被腰斩,霍成君被废,霍光的老婆霍显和霍光的所有子女亲戚被一律斩首诛杀,连带几千家被满门抄斩,至此,从汉武帝晚期便成为朝廷重臣的霍光势力被一扫而空,无论霍光家族是否有谋反的事实,总而言之被彻底清除,汉宣帝刘询不仅为许皇后报了仇,还将大权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汉宣帝在位期间,由于他出身监狱,而且年少时游历民间,深知民间困苦为政清明,励精图治,同时联合乌孙国大破匈奴 ,导致匈奴呼韩邪单于率众来朝称臣 。神爵二年(前60年),平定西羌,设置金城安置降羌 ,设立西域都护府监护西域各国,正式将西域纳入大汉版图 ,这是汉武帝平定河西走廊后西汉国土的再次扩大,都说这是西汉最好的时代。

然而,汉宣帝刘询一生唯一的错误,就是选择继承人。太子刘奭是许平君的唯一儿子,由于刘询对许平君极为用情,明明知道太子刘奭不能为君,甚至自己都说:乱汉天下,太子也。史书上说汉元帝刘奭“柔仁好儒”,当他还是皇太子时,眼看着父皇重用法家人物,动不动就用刑罚惩治下属,大臣杨恽、盖宽饶等仅仅因为“刺讥辞语”就被杀害,很不以为然。一天乘着陪父亲用餐时,委婉地说:“陛下使用刑罚略有点过分了,应该多多重用儒生。”汉宣帝刘询顿时变了脸色,厉声说:“汉朝自有汉朝的制度,本来就是‘王道’‘霸道’兼而用之,怎能像周代那样单纯地使用所谓的‘德政’呢?更何况那般俗儒不能洞察世事变化,最喜好厚古薄今,连‘名’与‘实’之间的区别都分不清,怎能交给他们以治理国家的重任!”说完了这番话,汉宣帝又长叹一声道:“乱我家者,太子也!”鉴于对已故许皇后的感恩与报答,他最终没有更换太子,这是刘奭的一大幸运,却是西汉的大不幸。虽然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是汉武帝同时确立了“霸王道杂之”的“汉家制度”可以说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治国方式,这一制度从宣帝以后,始终为后世所称颂和遵循。而且中国古代各皇朝的统治者都不同程度地借鉴“汉家制度”的经验教训,以强化其统治,唯一悲剧的就是汉宣帝的太子刘奭却极为推崇儒学,打算重用儒生,后来在汉元帝时期,西汉衰落,之后灭亡。故剑情深的汉宣帝刘询,明知太子刘奭不堪大任,只因为对许平君的钟爱而没有更换太子,这大概也是刘询一生的悲剧。

这座陵墓便是汉宣帝刘询死后的沉睡之地。杜陵位于西安市三兆村以南,刘询流落民间时经常到此游历,他将自己的帝陵选在这里表达着自己深深的故土情怀,另一方面杜陵紧邻许平君的少陵,显然也有活着不能同享富贵,死后也要相近相依的真挚情感。

杜陵陵区南北长约4公里,东西宽约3公里,占地12平方公里。陵园四周以夯土围墙环绕,陵园以殿为大门,殿与配殿共长30多米、宽20多米、门道宽约6米。杜陵封土为覆斗形,高29米,底面与顶面的平面均为方形,底边长175米,顶边长50米。封土四面正中,各有一条墓道,墓道内均为夯土填筑,四条墓道的大小、形制基本相同,为天子葬制。不过和汉宣帝真正合葬的却不是许平君,而是另一个皇后,元康二年(公元前64年)二月,汉宣帝正式立王氏为皇后,让她做太子刘奭的嫡母,专门抚养照顾太子,其实就是大家口中的“保姆”。

王氏忍常人所不能忍,她牢记汉宣帝给自己的重大使命,给了刘奭无微不至的关爱。据说刘奭吃饭的时候,王氏都是先自己试过、确保安全后再让他吃,防止被人下毒等等。这样的母子情义,恐怕他的生母许平君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汉宣帝去世后,太子刘奭继位,是为汉元帝,他当时便下诏尊王氏为皇太后,汉元帝去世后,太子刘骜继位,是为汉成帝,尊王氏为太皇太后。两位皇帝即位都对王氏的家人给予更多的恩宠,封侯恩赐,就是要回报王氏的养育之恩。

小心谨慎、默默无闻、一生无子的王氏,虽然生前不受宠爱,但抚养刘奭有功,且高寿绵长。汉宣帝遗言并未言明谁与其合葬杜陵,而汉成帝并未选取许平君,而是选择了精心抚养刘奭的王氏与宣帝合葬杜陵,其独立陵园称为东园。这位生前默默无闻的皇后,死后却得到了最大的体面,终于与遥不可及、爱而不得的皇帝丈夫合葬杜陵,也算是人生圆满。大起大落固然精彩,但平平淡淡或许才是最真!邛成太后,守得云开见月明,注定不平凡!

如今的杜陵已经成为遗址公园,自汉朝以来,杜陵就是长安著名的游览圣地,文人学士常会集于此,登高揽胜,并留下了许多诗篇其中最著名的是李白的《杜陵绝句》:“南登杜陵上,北望五陵间。秋水明落日,流光灭远山。”来到这里,很多人眺望长安,更多会想起故剑情深的这段深情温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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