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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原道》析

 老玉米棒 2019-12-15
     《原道》是韩愈系列作品“五原”中的最重要的一篇(此系列成于贞元十二年到十九年间即796-803)。此时韩的政治、学术思想都已定型,他不但公开自诩为儒家正统的传道士和卫道士,还表示“舍我其谁也”。他在《原道》中首先就说“孔子传孟柯,柯之死不得其传焉。荀与杨也,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可见韩是以匡复儒家道统的代表自居的。
     韩愈说:“由周而上,上而为君,故传其事;由周公而下,下而为臣,故说其长。”他看到仅有他个人对“道”的精熟、热诚是不够的
,还必须有君王的支持。基于这样的认识,他在行动上显示出不甘“只说其长”的积极进取。正如后来他在《谏迎佛骨表》事件中的表现。
     不过历史事实令人颇感滑稽,韩愈既以卫道者自居,为什么唐宪宗一发怒就诚惶诚恐,磕头请免死罪呢?韩愈被贬潮州后,又呈《谢
上表》再度谢罪。虽然这可以理解为“传道”的权宜之计(韩之反佛确实贯穿一生),只是若就“威武不能屈”的要求讲,不能不说这是个“污点”吧?
     韩愈认为佛教炽盛,对国计民生构成严重威胁,《原道》猛烈抨击佛教的同时,力主复兴纯粹的儒家道统(注:儒释道并存局面唐
代开始显现的),并以“先人之教”下的社会民生和佛老之道下的社会状况相比,期望从而宣传并达到排斥佛教的目的。
     首先,他定义了儒与佛的区别。他给“儒道”下的明确定义及具体内容为:“吾所谓道德者也,合仁与义言之者也,天下之公言也。”
然后他叙述了儒道兴衰的过程,指责所谓的孔丘信徒们竟附合异道者的言论,认为说孔子曾以郯子长等人为师的说法很荒诞。其意是说,儒道天然自成一体,无须也根本没汲取过它学说。接着他又将古之教下的民生,与今之教下的民生相比较。从从事生产劳动者的比例上指出崇佛的危害。“古之民者四(指士、农、工商)今之民者六(指佛教徒和道教徒再加上前四种)……奈之何民不穷且盗也!”他由此推论说,儒道之下民富;佛道之下民穷。
     韩愈对佛攻击的第二个要点是佛老的“清静寂灭”说和佛教的弃绝君臣父子“相生养之道”。他认为太古不是天事,“古之所谓正心而
诚意者,将有以为也。”他还以圣人引导人类从巢居到穴居,从穴居到宫室居证明佛老所谓“清静寂灭”之说的荒谬。说“古之无圣人,人之类灭久矣。”
      把社会发展归为人有“将有以为也”的主观能动性,所论不错;但将人类能存在归为圣人的功劳,这圣人显然是指符合儒家道统观点中的尧舜那类人。
       韩愈其后说,礼乐刑政是维护社会生产秩序的必要手段,正面提出在社会组织中,一定要在圣人之教下形成的完整的“君臣父子师友
宾主昆弟……”社会等级秩序,并断定只有在这样的道德关系中,社会才是完美无缺的。诸如“为道易名,为教易行。顺而拜,爱而公,和而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这把封建伦理道德的作用提到了吓人的高度。由此他再次指出,当前要恢复儒道,首先要解决的主要障碍就是佛老这个异教,以及传道权力的问题。
      《原道》反佛是为了复道,后者是终极目的。反佛的理由是“佛老有害国计民生”,这有事实上的合理性,并且反映了世俗地主与僧侣地主之间的矛盾,但其反佛的归结点却是儒家的等级伦理秩序,甚至在孟子的“民本思想”都有明显的倒退。他说:“君不出令,则失其所以为君;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民不出粟米麻丝,作器皿、能财货以事其上,则诛。”这充分说明民众在韩愈心目中无足轻重。虽然韩文也说要统治者实行“鳏寡孤独疲疾者有养也”,也依然是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的。这是其地主阶级生养观念与现实倒置的反映。
       韩愈为了证明儒道的纯粹性,甚至坚决否认孔子曾师事过郯子、老子,因此就整体看,对韩愈《原道》的评价不只是不宜过高的问题,而是韩之反佛谈不上有什么进步意义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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