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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文明社会的秩序中，我觉得最为自在。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人拥有特殊的权利。比如在美术馆、博物馆门口排队的时候，我过去觉得很焦虑，后来觉得你只要慢慢地等待，就会轮到你。 在公共道德水平高的社会秩序下，不需要哄抢，不需要走后门找关系。 中国社会最需要的自在，就是一种不需要麻烦任何人，就可以很好地生活的社会环境——这也是秩序的意义。 我记得几年前过年回老家，去亲戚家吃饭，经常看到亲戚家的妇女——一般是媳妇，在厨房忙忙碌碌，红肿的手指在冰水中洗菜，同时照顾着几个正在冒火的锅，等等。而且她们的忙碌在吃饭中间还没有停止，客人们和男人们坐在客厅，一边喝酒一边谈笑，女人源源不断地往桌子上送菜，打听大家是否吃得满意，谢绝让她一起上桌的邀请。这种场面会让我很不自在。 另外一种情境，就是年轻人过年时给家里的老人带来一些礼物。红包也好，保健品也好，电子产品也好，老人虽然内心高兴，但是表面上却依然埋怨，并且在外人面前浮现出一种非常明显的窘迫。 我在想，为什么中国人会在别人对自己好的时候觉得不自在，或许是因为我们的教育中有种“奉献文化”的教育，觉得人的快乐与满足是建立在自我牺牲上，所以奉献者会非常享受这样的状态，而接受馈赠的人则会不安，同时感到一种焦虑：他对我有什么要求？我该怎么回报？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聆听或者目睹他人的苦难的时候。 过年的时候，我发现当有人谈到自己的不顺或是失败时，在座的经常会出现瞬间的冷场。我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过年的时候要图个喜庆，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而是人们习惯了对更弱势群体的冷漠，所以对苦难失去了想象能力，也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如何解决中国式的不自在，我觉得首先自己就不要受“奉献文化”的荼毒，享受平等交往的关系，而不是自我牺牲带来的快感。 另一方面，要懂得沟通，表达感激，而且提醒自己要多向别人释放善意。 其二，同情也是一种能力。有的时候我们听到别人讲述自己的困境，第一反应就是“他在向我求助”，因此感到不安，变得警惕，希望赶紧岔开话题，因为大多数时候我们并没有提供帮助的能力。但不是所有的“诉苦”都是为了寻求解决方案，有的时候他人需要的只是聆听和交流带来的心理安慰。 楚水清若空，遥将碧海通。人分千里外，兴在一杯中。 谷鸟吟晴日，江猿啸晚风。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 ——李白《江夏别宋之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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