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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路上收招魂魄

 东方欲晓10 2019-12-17

            (一) 

    1080年正月初一,一个在中国文化历史上值得纪念的日子。

    按说,这一天不应该“出色”到哪儿的。1080年,离宋朝立国的“黄袍加身”已经有120年,离她灭亡的“靖康耻”还有47年的时光,承平日久,国泰民安,跟“今天是个好日子”一样寻常。正月初一,年年都有,毫不稀奇。二者合在一起,就发生了下面这件小事。

    这天早晨,刚从御史台监狱放出来二天的苏轼,重获自由即被押出京,南下黄州。

    在御史台两位差役的押解之下,他由儿子苏迈陪伴,离开满城沉浸在春节喜庆氛围中的汴京,前往谪居之地黄州;就任那个有职无权的“检校水部员外郎黄州团练副使”;并且,“红头文件”上还加了一个惩罚性的“尾巴”:“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此时,身后京城里千家万户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声,与刚刚死里逃生的诗人惊魂未定的惶恐心情,形成鲜明对照。在阴沉的天空下,这四个人走出汴京城门时,可能谁也没说话;离开喧嚣的都城老远了,苏轼胸中有无限感慨,却连回头看一眼宫殿嵯峨的“九重城阙”的心情都没有。汴京的繁华,我们在《清明上河图》中有幸见识过,此时在身处其间的苏轼看来却是——与我无关。

    为何非逼苏轼正月初一离京不可?过完春节再上任不行吗?不行!说走就得走!我以为,御史台如此刻意安排,一是显示皇家权威神圣不可违犯,要你几时走就得几时走;二则,御史台的几位“正人君子”的小人心态暴露无遗,藉此施加无形的心理压力,使得苏轼心情更加凄惨,更孤独,更痛苦——在万家团圆之时命令你出京,让你体尝世态炎凉,经受谪贬途中风雨打击。看你小子还狂不狂?你才高八斗,要你变成一堆粪土。

    这两个御史台差役姓氏名谁,哪儿人,我们不得而知。在此,我为他俩惋惜不已:你看,多好的名垂青史的机会,他们没有抓住。可能是两个“木头人”,在体制内机关里呆久了,太“公事公办”,对苏轼父子的态度谈不上好,也说不出坏,不值得记述。他们伴随苏轼父子在风雪道上走了一个月,苏轼一路上的诗文无一字提及,可见一斑。如果他们的态度更温暖点,更人性化点,像御史台狱内为诗人传信的狱卒“梁成”;或像“林教头刺配沧州道”上的衙役“董超”“薛霸”,虎狼之心,欺善怕恶,我们今天就能够知道他们的大名了。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苏轼也乐意早点快点离开京城。他在这里身陷囹圄132天,就因为此前写了几十首发牢骚的“破诗”而成神宗钦点的“乌台诗案”,堂堂的湖州太守,名满天下的大诗人差点把命丢了。在狱中,墙倒众人推的情势之下,身心所遭受的凌辱一言难尽(当时,在隔壁牢房的大臣苏颂有诗云“遥怜北户吴兴守,诟辱通宵不忍闻”,就是旁证。)。可谓生死未卜,噩梦不断,魂飞魄散,惊恐万状。这都是吃了恃才傲物,口无遮拦的亏。有一回,因送狱饭发生误会,以为自己马上被处死,连写两首发哀鸣的诗,居然感动了当朝皇帝神宗。今天来读读这两首诗,仍能体会过中滋味:

其一

圣主如天万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百年未满先偿债,十口无归更累人。是处青山可埋骨,他时夜雨独伤神。与君世世为兄弟,又结来生未了因。

其二

柏台霜气夜凄凄,风动琅珰月向低。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眼中犀角真吾子,身后牛衣愧老妻。百岁神游定何处,桐乡应在浙江西。

    如此伤心凄惨之地,苏轼还愿意多呆吗?加之,自己的家眷十余口此时都在南京(今天的河南商丘市)苏辙处,京城里只有儿子苏迈在身边,父子相对,形影孤单,无趣之极。所以,戴罪之身,尽快离京,愈远愈好,眼不见心不烦,君不闻天高皇帝远,乃是苏轼的真实心理。

    不过,比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待遇要好很多,苏轼是骑马出京的。我只是担心,他的屁股在狱中挨板子重打,棒伤犹在,如何能长时间骑马?

                                  (二)

    大年初一的村野大道上,除极少数性急拜年的人外,几乎绝无行人。从初二开始,道上才见络绎不绝的拜年人,个个身着节日盛装,喜气洋洋。放眼四望,天阴地暗,山川朦胧,道路纵横。深深呼吸着寒冷的空气,一种自由舒展的感觉令苏轼心里充满庆幸之余,还压抑着前程渺茫的阴云。苏轼父子及差役在寒风凛冽中低头赶路。紧赶慢赶,走了四天,来到陈州(今天的河南淮阳市),住在表兄文与可家,等待弟弟苏辙从南京赶来见面。这位文与可是专画竹子的大师,成语“胸有成竹”讲的就是他。不幸的是,该表兄一年前就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凄惶度日。文与可的儿子文逸民陪着表叔苏轼。

    等到初十,苏辙才从南京风尘仆仆赶来。兄弟二人劫后余生再次见面,惊魂初定,恍若隔世,自有说不完的“掏心窝语”。把满腹酸楚羞耻的情绪各自深藏,彼此安慰,相互打气,绝口不提伤心话题,消极颓废之语。二人商议今后的人生打算并两家的行程安排,决定家眷还是暂跟着苏辙;待苏轼到黄州落脚妥当后,再由苏辙送来团聚。

    时光如飞,四天几乎一眨眼就过去,到了十四日,苏轼又踏上前往黄州的征途。苏辙也回南京打点行装,拖家带口去筠州(今江西高安)贬任监酒。兄弟二人连第二天的元宵节都没时间没心情一起过,匆匆而来,匆匆而别,临别赋诗,依依难舍。苏轼对表侄儿说“君已思归梦巴峡,我能未到说黄州。此身聚散何穷已,未忍悲歌学楚囚。”对兄弟说“夫子自逐客,尚能哀楚囚。奔驰二百里,竟来宽我忧。......平时种种心,次第去莫留。但余无所还,永与夫子游。此别何足道,大江东西州。畏蛇不下榻,睡足吾无求。便为齐安民,何必归故丘?”从诗中我们可以看到,都是“掏心掏肝”的慰人自省之语,腹中虽有冤屈难伸,口中不失放达之气;名利雄心散去,修炼斗志犹存。

    在阴云沉沉中走到蔡州(今河南汝南县),正月十八,道上遇大雪连天。寒天冷冻,风雪裂面,道冰路滑,苏轼居然有心情写诗,且连写二首,可见自由的空气带给诗人的力量多么强大。其二诗中,居然还有心情调侃“乌台诗案”的始作俑者御史台长官李定,说是“寄谢李丞相,吾将返丘园”,表面上是写秦上蔡人李斯丞相,实际暗指李定,讥讽其为“李丞相”:你赵高一般指鹿为马,牵强附会,机关算尽,也不能把我怎样,我又回到“自由世界”,毫发无损。可见,苏轼面对一群小人邪恶,没有屈服,精气神还在,雪耻之心强烈。(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后来,苏轼被皇帝召还重用,李定一付小人嘴脸,极尽迎奉谄媚之能事。)全诗如下:

铅膏染髭须,旋露霜雪根。不如闭目坐,丹府夜自暾。谁知忧患中,方寸寓羲轩。大雪从压屋,我非儿女萱。平生学踵息,坐觉两镫温。下马作雪诗,满地鞭棰痕。伫立望原野,悲歌为黎元。道逢射猎子,遥指狐兔奔。踪迹尚可寻,窟穴何足掀。寄谢李丞相,吾将返丘园。

    又在风雪之中走了二天,来到新息(今河南息县)。特意给“时知泸州,亦坐事对狱”的老乡任师中写了一首诗。任乃庆历进士,最开始在新息当县令,政通人和,老百姓拥爱之,就在此处安家,不回老家眉山了。没想到,任老乡此际也因事坐牢。于是,感同身受,同病相怜,故曰:“知君坐受儿女困,悔不先归弄清泚。尘埃我亦失收身,此行蹭蹬尤可鄙。”对仍在牢中的老乡寄予同情和安慰。没想到,几个月后这个老乡就与世长辞,苏轼等几位朋友在黄州某个庙里祭奠他,并写了祭文和诗。

    过淮河时,雪停了,开始下雨,寒雾茫茫。想想距离京城已经很远了,想看也看不见;到黄州仍旅途遥遥,加之连日颠簸劳顿,人有些不舒服,不禁忧从中来。于是,写道:“麏鼯号古戍,雾雨暗破驿。回头梁楚郊,永与中原隔。黄州在何许,想像云梦泽。吾生如寄耳,初不择所适。但有鱼与稻,生理已自毕。”好在有儿子在身边应答,父子说说话,心里热乎乎的:“独喜小儿子,少小事安佚。相从艰难中,肝肺如铁石。便应与晤语,何止寄衰疾。”不管那些,还是往前走吧。

    走过加禄镇南二十五里大许店,在祁宗祥家下马休息。见墙壁上有位活了一百三十岁的得道高僧写的诗,于是技痒,提笔写诗于其后。抒发“我来不及见,怅望空遗躅”的欲亲近善知识的向往之情。可见苏轼此时的心情不错,比刚出京时放松了许多。

    走到光山县西南四十里的净居山,见山上有净居寺,兴致所起,游览一回,并留诗一首。诗中有语:“今日复何日,芒鞋自轻飞。稽首两足尊,举头双涕挥。灵山会未散,八部犹光辉。愿従二圣往,一洗千劫非。徘徊竹溪月,空翠摇烟霏。钟声自送客,出谷犹依依。回首吾家山,岁晚将焉归。”我们可以看出,苏轼希望从此远离五浊恶世,归隐山林,不再参入红尘中的是是非非,身修佛法,明心见性。

                                              (三)

    正月二十,来到麻城县(今湖北麻城市)境内,过县东春风岭时,风吹石裂,漫天飞雪。突然,看到冰雪之中盛开的梅花,苏轼内心为之一震,一扫连日来旅途中的郁闷愁苦的阴抑之气,终于找到了精神寄托而心里明亮温暖起来,一直凄寒的胸口阳气慢慢回升。贬迁途中遇梅花开放,是为好兆头。由冰雪荆棘中开放的梅花,自然联想到身处逆境,前途茫然的自己,以梅自喻,人花两知,相通相惜,振奋精神。《梅花》二首:

其一

春来幽谷水潺潺,的砾梅花草棘间。一夜东风吹石裂,半随飞雪渡关山。
其二

何人把酒慰深幽,开自无聊落更愁。幸有清溪三百曲,不辞相送到黄州。

    由梅花想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的松树,是很自然的事。过麻城县东万松岭上的“万松亭”时,苏轼依旧处在较为亢奋的心情中。他本是植松能手,曾在自家的祖坟山上植松数万株,并有“东坡居士种松法”流传于世。(当然,此是后话,“苏东坡”的大名是在黄州叫响的。)在《戏作种松》里,诗人放言:“白发何足道,要使双瞳方。却后五百年,骑鹤还故乡。”当他看到道旁数年前栽的许多松树被砍伐,甚为痛心,写下《万松亭》诗。由松树无端遭人砍伐,“松之存者十不及三四”联想到自己的遭遇,苏轼痛惜:“天公不救斧斤厄,野火解怜冰雪姿。为问几株能合抱,殷勤记取《角弓》诗。”

    正月二十五日,在风雪之中过麻城,来到南距离岐亭(今犹存,为歧亭镇)二十五里处,遇上隐居岐亭多年,远迎自己的老友陈季常。“白马青盖”,甚是醒目。这个陈季常就是成语里挨“河东狮吼”的那位。十几年前陕西凤翔的好朋友,分别之后,各奔东西,一直未见面,不想今天重聚在自己谪贬途中的风雪里,自然感慨万分。好友的热心肠,令苏轼感动甚至感激!这是来自人间友情的温慰和支持,是自己深陷冤狱后,处于人生低谷中,亲友古旧避之若瘟神,有人第一次伸出真情援助之手,怎能不心存感激。就因为陈季常的这次远迎,一直念念不忘,居黄数年间,苏轼为之写了好多诗词,亲热而雅趣纵横,充满深情厚谊。陈季常非常体谅老友的复杂心情,见面之后,不发一语,仰天长啸,继而大笑,以示自己对强加在苏轼身上的种种骇人听闻的不实罪责,不值一提。老友真情,地久天长,他殷勤相邀,请苏轼到家中小住几日,暖暖身子,作酣畅淋漓长谈再走。

    岐亭是座历史名镇,镇中有个出美酒的杏花村,非常有名。当年,晚唐大诗人杜牧贬迁黄州时,路过这里,曾写下千古名篇《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很多人以为,诗里的“杏花村”在山西,其实不然。陈季常就隐居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号静庵居士。

    苏轼在陈家连住五天,得到了美酒佳肴的热情招待。宾至如归,心安神宁,茶余饭后,谈锋甚健。在体力得到恢复的同时,心灵也得到慰藉和安抚。诗人写道:“知我犯寒来,呼酒意颇急。抚掌动邻里,绕村捉鹅鸭。房栊锵器声,蔬果照巾幂。久闻蒌蒿美,初见新芽赤。洗盏酌鹅黄,磨刀削熊白。”这情景,颇似杜甫笔下的“卫八处士”:“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问答未及已,驱儿罗酒浆。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显然,陈季常比卫八处士富裕,招待客人的东西不可同日而语。

    几杯酒下肚,身体暖和了,心也热了,思维也活跃起来。于是就有了赏画写词的雅兴。陈季常有一幅《朱陈村嫁娶图》的古画,苏轼在上面题诗二首。我想,这画要是保存到今天,拍卖的话,怕有几个亿吧!他还为主人填词一阕:《临江仙》“细马远驮双侍女,青巾玉带红靴。溪山好处便为家。谁知巴峡路,却见洛城花。面旋落英飞玉蕊,人间春日初斜。十年不见紫云车。龙丘新洞府,铅鼎养丹砂。”须知,当年的词是用来歌唱的,情绪不到,怎能引吭高歌?从这首词里,我们可以看到苏轼一贯的空灵与清新。这说明诗人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豪放浩然之气开始萌生。

    好时光总嫌短暂,苏轼又得启程。陈季常骑马相送老远才返回,并定约居黄期间,常相往来,义结金兰之好。一行人来到麻城故县镇,苏轼有兴趣召见当地奇人“张憨子”。“张憨子”果真是不同凡响,来后立而不言,问而不应,俯仰客店,久之乃去。苏轼见状暗暗称奇,难知其妙,特写诗道:“脱屣不妨眠粪屋,流澌争看浴冰川。士廉岂识桃椎妙,妄意称量未必然。”

                                              (四)

    正月三十日,来到黄州境内的团风县禅智寺(今为禅寂寺),当夜就在寺中休息。寺僧外出云游四方,寺内空无一人。夜深人间,万籁俱寂,苏轼却难以入眠。马上就到黄州了,今后的生活该如何打算?有什么样的命运在那里等着我呢?几个月前,从天而降的灾祸把自己打得失魂落魄,七荤八素,西皮流水,几乎命丧黄泉。好在皇帝开恩,赐我不死,谪贬到黄州这个偏僻的江边小镇,是福是祸,只有天知道。苏轼思前想后,心潮起伏,倍感孤独寂寞。加之半夜雨作,风雨交加,寺外竹林松涛低吼,春雷隐隐,似天地给自己有所暗示——警告亦或助威。饥寒交迫之际,心中不免灰暗苦集,胆怯彷徨。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路过一村院时,见墙壁上有诗:夜凉疑有雨,院静似无僧。于是写下:“佛灯渐暗饥鼠出,山雨急来修竹鸣。知是何人旧诗句,已应知我此时情。”细细体会此诗,不难看出,苏轼内心的悲恐与困惑:快到黄州,他竟有些莫名的害怕,可又不知怕些什么?就像命运在敲门,命运之门即将打开,可又不知里面有什么结果?这是一种未知的恐惧,一种既期盼又担忧的矛盾心理。不过,这种矛盾心理正说明苏轼内心的“冻土”在悄悄苏醒,在渐渐解冻,冰雪消融,水流动起来,大地有了水流,如同人有了血液,苏轼的内心世界在春风的吹拂下,已经有了无限生机潜伏着,总有一天会繁衍成万顷碧野。显然,这种胆怯是大难之后重获平安初期,乍暖还寒式的“回光返照”,用不着担心。

    二月一日,经过整整一个月的跋涉,在风雪中行走1200余里,苏轼带着一颗渐渐清醒的心来到黄州。此时,风停雨霁,天晴日暖,江柳挂绿,溪流淙淙,一派初春的景象,真是个好兆头。父子二人寓居在城东南的定惠院内,寺后就是葱茏叠翠的小丘,安静且向阳,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就在寺内搭伙,随寺僧吃斋,倒也方便。(看吧,贬官的待遇就是可怜,不说办公之所,就连栖身之地都没有。)到黄州安顿下来,苏轼的心也踏实了,再也不用想东想西了,安安静静过自己柴米油盐的小日子吧。此地离朝廷也远,又没什么公务可干,不用争名夺利,不用官场的尔虞我诈,不用处心积虑钻营投机。人心死则道心生,没什么了不得的,认命了——有吃的有喝的,好好活下去就成。不嫌官小,不在乎位低,就在这个偏远的鱼米之乡舔自己的伤痛,洗刷自己的灵魂,放弃欲望,淡泊生活。降低身段,在江湖间风吹雨打中寻找些简单的快乐。等到苏辙把家人送来,老婆孩子热炕头,三亩田地一头牛,就全齐了,啥也不用愁了。心里有了鲜活的阳气,一度丢失的魂魄,在沿途的寻寻觅觅中又被收招回来,心安了,底气也足了。于是,苏轼写下充满生机意趣,含笑自嘲的诗:

《初到黄州》
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逐客不妨员外置,诗人例作水曹郎。
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官家压酒囊。

    从这首诗里,我们感到苏轼超然旷达的胸怀气度依旧充沛,在苦境逆境中自得其乐的坦然劲犹存。

    苏轼在黄州前后生活四年零四个月(含两个闰月),仕途失意,文学创作却获得了“大丰收”。离开是非不断的名利场,投身大自然的怀抱中,接近劳苦百姓,躬耕东坡接地气,全身心体尝生命的原滋原味,在红尘寂灭处觉悟天地大道,使苏轼的文风诗作大变,境界空前壮阔,加之天纵英才之姿,笔力雄浑,参透天地,才有后来雄踞中国文学巅峰之作——“二赋一词”的“喷薄而出”;才有诗220余首,词66首,赋3篇,文169篇,书信288封,共计740余篇(大量书画作品不计其内)才华横溢的不朽作品的诞生。

    这都是可笑的“乌台诗案”成全的;说更具体点,这都是李定、王珪、舒亶、何正臣、李宜之等一群小人成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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