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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雪里蕻咸菜》

 草根随笔 2019-12-19

我的外婆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农民,早年外公被日本人用刺刀捅死,留下一儿一女。年纪轻轻就守寡,始终未再改嫁。

舅舅没有儿女,日子还算舒心,不用外婆操心。而我的妈妈育有六个儿女,生活艰难。因此外婆全身心的把时间和精力留给了我们六个外孙。

我家在城市,外婆住在农村,我是家里的老幺。呱呱坠地之时因为妈妈的奶水不足就开始“食”不果腹,能活下来就靠外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结下的果实又不停的在乡下和城市穿梭拿给几个外孙聊以果腹。

从记事起,外婆来到我家,我们几个外孙都会欢快的扑到外婆怀里,然后就换来了小嘴的“吧嗒吧嗒”。即满足了口欲,又能给半饥半饱的肚子补充一些食物。

岁月流逝,几年后大哥大姐相继分配了工作,经济条件有了改善,外婆也到了古稀之年,来来往往跑不动了,妈妈让她留在城市与我们一起生活,外婆不习惯,非要回乡下独住,几个外孙因为读书也不能经常看望外婆。放假,是我们最高兴的事。只有在每年的假期才能到乡下“旅游”,“顺便”看看外婆。

印象最深的是小学六年级毕业前夕,我和哥哥兄弟二个来到了外婆家。本想“突然袭击”给外婆一个惊喜,结果是我们大吃一惊。外婆吃的津津有味的带鱼竟然爬满了蚂蚁,问她怎么吃蚂蚁,外婆说不知道,看不见。深深感到外婆老了,为几个外孙操心操肺一辈子,老了老了就是不愿祖孙同堂,宁愿一个人孤独生活。

七十多了,外婆在乡下独自一人,除了要照顾自己的自留地让农产品茁壮成长之外,还经常抽出时间做副业换些银子接济女儿,一切都是为了外孙。

这次“探亲”给我印象最深的除了爬满蚂蚁带鱼,还有就是到镇里做“小贩”,外婆给了我和哥哥一筐番茄和一小桶咸菜,到镇里卖掉换些现金,不懂事的外孙不愿做“小贩”,说番茄不用卖,我们要吃。外婆听说我们要吃竟然答应了,结果一个下午二张小嘴把一筐约十斤番茄吃的一个不剩,随后挺着大肚再也“走不动”了。害的外婆一个人挑着二桶咸菜去卖,挑咸菜我们自己卖“走不动”,跟着外婆看如何卖咸菜倒也不含糊,空着双手一甩一甩的跟了约3公里。

外婆做的“雪里蕻”咸菜在镇里是出了名的,当时咸菜的市价是一毛五百克,而“毛家阿婆”的咸菜是一毛二五百克。

没有“专利”,但住在镇上大多数人家都知道知道有个“毛家阿婆”的咸菜。只要“毛家阿婆”的咸菜一到,时间不长一定会“一扫而光”,尽管比其他人的咸菜贵了20%

外婆说她的咸菜“佐料”十足,不敢有一点点的偷工减料,基本上一周上不了一次镇,但只要有她在,其他小贩的咸菜基本就是“靠边站”了,只有等外婆卖光了才能继续吆喝。好在外婆的产量不高,否则其他小贩都要喝西北风了。

外婆住到城市我家已经是风烛残年了,中学毕业之后我因为去了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看到的外婆尽管外表衰老,但精神很是开朗,每天就见到她笑呵呵的,家人都不知道外婆为何而笑,但我知道,外婆的后半生就是为了几个外孙而活,外孙就是外婆的一切,所以外婆笑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小辈生活越来越好,看见外孙有人高兴老人就高兴,六个外孙只要有一人高兴,外婆也就跟着高兴,所以我们看到的老人家自然也就笑口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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