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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京城里以葫芦养虫的讲究

 贫僧法号尼姑 2019-12-20

冬日蓄秋虫,须用葫芦,每虫一式,大小长短均须适虫之体。蝈蝈儿葫芦,式必长圆,子口间须用铜丝蒙子,以防戳须,蝈蝈儿必保全须,稍有损伤,即属下驷。“油葫芦”葫芦,式稍短而下部稍阔,盖下底须用三合土砸实成坡形,宛如野穴。蟋蟀葫芦又小于油葫芦葫芦,体式相同,亦必砸底。金钟儿葫芦,扁形阔体而不砸底。    

葫芦制作精细,不养虫者亦可观赏,为手工艺术品之一。制法:摘生葫芦晾干一年,候其质坚,量材而制,先截上葫使平,入油温炸,待其色变微黄,取出晾干,即以丝帛摩挲,使之光润。有于生葫芦初结实时,即作凸花“子孙万代”、“福禄寿喜”、“龙凤呈祥”等,经年不变形;亦有用火画于葫芦之壁者,则俗不可耐。

葫芦中名贵之品,以干黄亮润为上。截口之上,用红木或柴木作盖口,亦须圆平而固。更名贵者用象牙、虬角做口。盖更讲究,即用红木柴木作口,亦须雕刻诸般花样,如“五蝠捧寿”, “八匹马”、“子孙万代”,“卍字不到头”、“轱辘钱儿”、“鱼跃龙门”等。更有高耸而起,雕出鸡笼、鸽笼,笼内再雕鸡、鸽,一盖之值,数十百元不等。

每个葫芦必罩适体棉套,一防磕损,二可保温。冬季养虫,本届逆时,虫不得温必僵。故养者须以本身之体温,暖秋虫以听其鸣。老北京人冬日均穿长棉袍或长皮袄,于腰间紧系搭膊,怀揣秋虫葫芦于胸前,多可揣至五、六,鼓鼓囊囊,如戏台上周仓、钟馗之垫胸脯。

嗜者早起遛弯,多至茶馆品茗,即掏出葫芦列于壶旁,虫得体温,欣然欲跃,微风一拂,振翅即鸣。识者再互观葫芦,评随精粗,更增乐事。常聚会于茶馆者,名曰“赛水虫儿”;盖虫多喜水,冬日揣于怀中,久则干燥,归家后必饮以水,故又曰“水虫儿”。

饮水法一般是先用酽茶卤儿涮葫芦,荫祛燥气,余沥可供虫饮,饮后即喂食。虫之食品不一,蝈蝈儿、咂嘴儿喜食胡萝卜,以牙啮碎,抹于芦壁;油葫芦、蟋蟀喜食干豌豆,当亦嚼碎如泥,抹于芦壁,虫即就食;金钟儿喜食果品,苹果、鸭梨、白梨、槟子等,脔切成块;置于芦中即可。

然此为一般养法,简而不精;精者于午晴之际,借窗内阳光,放虫出葫,先以小磁碟注清水饮之,然后各适其嗜而喂食,决不抹食于芦壁,因虫有习惯性,—芦壁取食,积久成习,偶遇饥而食已干,必啮芦壁,芦壁不耐久啮,多致残损,残则不耐观而伤其值矣。

有嗜虫而不愿揣于怀中者,剧出水暖法,以大圆笼(木制)中置锡壶,壶内盛沸水,可达半日而犹温,晚饭后,再易沸水一次,可温通宵。冬夜漫漫,时感寂寞(当年尚无广播及电视);揭开圆笼盖,空气感之,虫均振翅而鸣;杂然有序,可消长夜。

某年午夜,予访友归;适值大雪,路静人稀,屋瓦皆白,车过新街口,闻蟋蟀声出于邻街室内,其声琅琅,入耳清彻,如置身秋圃,气爽神怡;既忘雪寒,更觉幽静,始信古人名句“鸟鸣山更幽”之不我欺,雅寓哲理,霍然感之。(文章摘自翁偶虹《冬日话秋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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