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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于我来说，是个神秘的所在。它隐在所读过的中小学的课本中，浮在鲁迅先生的文字之上。古有大禹治水、勾践复国、羲之书画，沈园情愁、近有女侠秋瑾、民族脊梁鲁迅、学界泰斗蔡元培、一代伟人周恩来……二千五百多年的悠久历史，造就了这座历史名城的深厚底蕴，所读过的文字又在脑海深处勾勒出一幅极具江南特色的风土人情画。黛瓦粉墙、小桥流水、乌篷橹影、巷深酒浓……是我想象中的绍兴。 于是，从东海岸转向绍兴。 来绍兴，书圣故里、鲁迅故里和沈园想是必去之处。当然，绍兴的名胜古迹众多，时间有限，只好删繁就简，只去心中最向往之地了。来到距下车处最近的书圣故里。虽不懂书法，但对书圣王羲之的景仰之情绝不亚于书法爱好者。于是一路寻寻觅觅，踏书圣足迹而来。这是一处原汁原味的古街巷，千年风雨侵蚀，街巷房屋古风犹存。皆白墙灰瓦，色调素淡，墙角苍苔暗绿，墙壁绿植遍覆，门头悬挂长形大红灯笼，给千年古街更增添了东方古典韵致。中有狭窄小巷纵横其间，石板当道，墙壁斑驳，足踏石径，幽思顿生。透过朴拙的门口，可以看见这儿的居民依然生活在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台门里。 台门，是这儿民居的特定称谓，凡是家境殷实、为官为商、功成名就者皆在老家造屋建宅，以光宗耀祖，光彩门楣。现在凡是具有一定规模、封闭独立的院落都称为“台门”。绍兴传统民谣有“绍兴城里十万人，十庙百庵八桥亭，台门足足三千零”，可见台门数量之多。 透过一扇扇洞开的并不威严的大门，可见大多人家的生活空间逼仄狭小，想是寻常百姓所住。间或出现稍显气势的台门，双层结构，人字屋顶，檐牙翘翅，木质雕窗，一望便知是殷实之家。书圣王羲之和革命家、教育家蔡元培的故居就坐落在这片街巷之中。 绍兴的天气闷热难耐，下车时正值中午，在小巷内走不了几步便汗流浃背，觉得身体内无一处毛孔不出汗，无一处皮肤不发烫。稍作停顿，便去寻觅王羲之故居。待穿街走巷一路挥汗走来，却见羲之故居正被一道绿色围幔高高围住，无法寻门而入。寻问当地人，才知故居正在修缮，还未开放。心中甚为遗憾，悻悻中仰观依蕺山而建的戒珠寺，于绿树掩映中肃然矗立于蓝天白云之下，不觉想起王羲之舍宅为寺的传说。王羲之生前最爱鹅与珍珠，一日正赏珠把玩，一僧人来访，王便放珠于桌招待。期间另一友人造访，王便出门，归来视珠不见，心中疑惑，虽不曾明言，却眼含鄙夷之色，僧人归去后郁闷而终。不久鹅死，刨腹见珠，羲之悔恨不已，从此戒珠，舍家为寺，据说这是戒珠寺得名缘由之一。看来嗜好亦能害人，羲之由此人生顿悟，其感慨在《兰亭序》中流露无遗，人生所思于惊鸿矫龙般的洋洋笔端尽情挥洒…… 途径王右军题扇桥，见一青铜塑像，乃羲之正为贫困老妪执笔题扇，遥想当年，扇因右军字而争相被买，老妪暂解卖扇之忧而一展欢颜，不觉对羲之善举肃然起敬。 一路穿街过巷，过鲜花坊，至尚德当铺，匆匆一瞥，见一古朴规正院落，厅堂匾额上书“三槐堂”，顿有似曾相识之感。家乡亦有三槐堂，不知是否同属一个家族。走进匆匆一观，见堂内装饰考究，家俱华美，书画悬挂于壁，富贵与诗书气息萦绕于室，颇有“王百万”的气派。 过解元台门，继续前行，来到蔡元培故居。只见黑色木门两侧悬挂楹联“学界泰斗人世楷模”，可惜大门紧闭，不能进内一观。蔡元培出身科举，为清末翰林，曾历任民国临时政府教育总长、北大校长、中央研究院院长等职。他思想进步，善于学习，其美育代宗教的教育思想影响了一代后来人，可谓桃李芬芳、亨誉中外。来至蔡先生故地，而不能入其门一观，又是一憾。 所幸在一窄巷之中寻到了王羲之陈列馆。进至门厅，首先见《王羲之教子习字图》，画面描绘了王羲之到绍兴蕺山老街定居后，教孩子练习书法的场景，王羲之的夫人和其他孩子一起观摩王羲之教导时年8岁的王献之练习书法。画面上王羲之拈须微笑，轻轻颔首，夫人与众子围观，献之年龄最小，却沉着自信，脚垫石板，挥毫书写，整幅画面生动祥和，充溢着诗书之家的融融相洽氛围。 门厅右边是根据北京故宫养心殿三希堂原样陈设的“三希堂”，展出三件为乾隆皇帝非常爱好的书法作品：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王献之的《中秋帖》、王珣《伯远帖》。这三件作品在中国书法史上享有盛名。虽不懂书法，但徜徉在书法的极致海洋里，也觉身心愉悦，心境澄澈。 门厅左边，是王羲之生平事迹和书法作品展厅，这里按照时间脉络依次展现了“东床快婿”“初到会稽”“临池爱鹅”“题扇躲婆”“戒珠失友”“兰亭雅集”“金庭归隐”这几个历史场景。依序一一看来，对书圣的了解又多了一些。正如唐太宗李世民所评价的“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玩之不觉为倦，览之莫识其端，心慕手追，此人而已。”中间展柜所展出的四幅《兰亭序》，都是名家摹本，观之字字皆珠玑，嗅之字字皆墨香。 中庭“義之笔庐”，相传是王羲之堆放练习书法用的毛笔的地方，不过已铁锁把门。后面阅古楼陈列了深受王羲之书法艺术影响的历代和绍兴有渊源的书画大家们的作品。在这座艺术宝库，我看到了许多熠熠生辉的名字：颜真卿、苏轼、陆游、徐渭……他们为中国书法史涂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留连书圣故里，我看到了艺术的华章，大师的光芒。 在淋漓的汗水里，在疲惫的足步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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