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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刘邦赴宴 樊哙要跟张良同保刘邦赴鸿门宴，张良叫樊哙扮马夫，又说他不象马夫的样子，把马夫的身段架落演了给樊哙看。樊哙说记住了，张良不放心，要试一下，把脸一沉喊道：“马卒!”樊哙连忙答：“有!”把身子朝下一蹲，两只眼腈一眯，说话的喉咙矮了半截，样子整个变了，张良看了很满意。命人替樊哙连夜赶做一身宽大合身的马夫衣服，叫樊哙再准备一根马棒，到临时可用。 张良又郑重嘱咐：“樊将军!鸿门宴乃龙潭虎穴，切切不可大意，能进则进，不能进则止。鸿门口有金锣一面，你要设法窃取金锣，***守门将士，使沛公脱险，将军功劳不小。” 樊哙答道：“知道了。”后来樊哙在鸿门宴时做事很仔细，一点不粗，因为他太认真了，认真做事，就不会粗心了。樊哙下去叫成衣匠连夜赶制了一身宽大合身的马夫衣裳。 张良对刘邦道：“元帅请上座，待良发号施令。。”“噢，好。”刘邦在公案上首坐了。 张良往中间一坐，探手威武架摘了支令箭：“薛欧!陈沛!”“有!”“鸿门宴之时，暗藏利刃，跟着我张良保元帅去赴宴。估计到了项羽军中，中哨营门就会有人阻拦，尔等就在中哨营门，准备接应马军樊哙。”“遵令。”两人领令归班。你们每人带二十员能征惯战之将，常随装束。 先生又摘令箭：“王陵!”“有!”“令箭一支，将军带兵五百，偃旗息鼓，埋伏在鲁公左哨营外约三里路的地方，有座小金岭，埋伏在小金岭之后，准备接应马军樊哙及薛欧、陈沛等人。”“遵令!”王陵领令归班。 先生又摘令箭：“朱桧，韩荣、耿沛!令箭一支，尔等带兵三千，埋伏在华丰岭，准备接应王陵等人。”“遵令。”华丰岭乃中心地点，离项羽大营十里，离刘邦大营十里，到了这里就下来一半路了。三将领令归班。 “黄光!令箭一支，尔带兵五千，多备贲枪弩箭，埋伏在灞头上，接应朱桧，韩荣、耿沛等。”“遵令。”黄光领令归班。灞头上离项羽大营十七里，离刘邦大营三里，到了这里就等于到了家了。 张良又摘令箭：“夏侯婴!”“有!”“十五日，张良等赴宴，老将军带领手下，备强弓硬弩，四下梭巡，以防范增表面请我等赴宴，私下命人偷营劫寨，一切仰仗老将军!”“夏侯婴遵令。” 范增呕尽半夜心血，想了八条计．张良想出九条计来破他，这叫“八计九破”。哪一条计范增没有想到?就是最后的这条，一面请刘邦吃饭，一面派人冲刘邦的家。他虽没有想到，张良已有防备。 张良布置已毕，刘邦退帐，人众各散。十三，十四这两天，刘邦巴不得这一辈子就过十四，不过十五。范增呢，巴不得不过十三、十四，就过十五。到了十五就杀刘邦。一个怕十五，一个盼十五。 十五日大早，刘邦起身，两个手下进来：“恭喜元帅!贺喜元帅!”刘邦说：“喜从何来?”“今日十五中秋佳节!”“胡说，今日十四。”“禀元帅!实在是十五。”“喔!没有弄错?”“没有。”刘邦穿上簇崭新的公爷服装，要穿新衣*什么?刘邦想，一则是过节，二则来到人家去赴宴，做上宾，三则来鸿门宴若能保命回来，是大喜事；如若鸿门宴把命丢了，就算预先装殓。所以今日一身簇崭新。 三通大炮，刘邦升帐，文武见礼，两边站了。今日虽是过节，大家也高兴不趋来，因主人公去赴宴，生死关头，所以人人满面忧愁。 刘邦朝两边看看，有两个人变了样，一边一个。上首班中一位，谋士班长军师张良，张先生今天不是穿乌沙红袍，头上戴元绸儒巾，帽上迎面一方白玉，又叫帽正，这方白玉已破成四小块，先生弄了根烂棉线，并了缝起来，后头的双飘带剩了一根半，半根断掉了，半根飘带在耳朵边绕来绕去，好象过去人家死了人，孝子戴的麻布帽上挂的两个棉花球一样。身上穿了件老蓝布长衫，这身长衫不晓得从哪块旧衣摊上买来的，小军帮他一洗刷，洗干净了连布眼都看见，浆上四个钱的小粉浆，太阳晒干了，穿在身上，挺硬，一动就“咔嚓、咔嚓”地响，有板有眼。脚下布袜布鞋。先生左手袖笼子里，有两件宝贝，到时自有交代。右手无名指上还套了件东西，一尺五寸长，一根真象牙，一头粗一头细，粗的一头打了点，用红绿绒绳穿了套在无名指上，细的一头扣了根白马尾，也有一尺五寸长，并起来三尺长。刘邦看看张良，你因何这副样子? 张良为何如此装束?他为了到鸿门宴上气范增。范增心胸狭窄，好生气，先生故意打扮成这鬼相样子，范增一见定要生气，要把他气昏才好。所以张良今天改装。 下首武将班中，班长樊哙也变了样，樊哙是簇崭新马夫装束。头上戴荷叶卷帘帽，身穿簇崭新闷青布执袖短袄，三十六个纽子密门排扣。簇崭新闷青布丢档叉裤，大红新布绑腿，巴山虎的鞋于，腰间闷青布打腰带，打得紧紧的。右手拿了根檀树的马捧，约有三尺长。刘邦看看樊哙，心里话，樊哙化装的马夫倒很有样子。 “瞎哒哒哒!”一个小军到帐口，“报，禀元帅!鲁公命人来请元帅赴宴哪!” “回他，还早呢。” 这个才走，又来一个；第二个才走，又来一个；一连三次催，这都是范增的玩意头，项羽并不晓得。 张良言道：“元帅!时间已不早，赴宴去吧!” 刘邦心里想，早迟总得去，早去可早回，豁出去不管了，走吧。“来!备马!”刘邦起身离案，人众簇拥到帐口，刘沛公上马，人众跟随，受令的人，俱皆上马，樊哙跟随马后，出了大营。相送的文武官员，望望主人，心中无不难受，不知沛公此一去，可能回来?旁的人心中难受，只有一个人暗暗欢喜，哪一个?左司马曹无伤。曹无伤心中有话．刘邦你死了到阴曹地府，方知我曹某辣手。在我看来，你不要快活，阁下的吃饭家伙，今晚就要搬家了。 刘邦出了大营，走走掉脸朝后头望望，心里想，我自芒、砀山斩蟒起义，白手起家，好不容易到今天家成业就，万想不到，今天还要去闯虎穴，不知能否保命回来。他开始还走走停停，继而勒马不走了。他停下来，旁人也不好走。张良看看刘邦，理解他的心情，但是，你再留恋家里也没用啊!早去早回，要催他走，张良想了个主意，望着樊哙道：“樊哙，昨儿关照你的话，你怎么忘记了?” 樊哙一听，噢，先生叫我要蹲下点，眼腈要眯起来，我记得哪!这刻才出门就蹲下来，你要我蹲住走二十里，怎受得了?罢了，保主人的交易，吃点苦就吃点苦。樊哙朝下一蹲，又把眼睛眯起来。先生却二目圆睁怒道：“你这蠢才，这刻谁叫你装模作样?请问阁下做的什么贵业?”“马一军!”“马夫做什么事?”“管马?“‘通啊，马夫管马，元帅的马不走了，你不管嘛?你这样的马夫啊，连个驴夫的资格也没得。” 樊哙想想对啊，马夫要管马哪，马不走不管嘛，这匹马怎么走走又不走啦?我晓得了，人欺生，畜牲可能也欺生，晓得我这马夫是外行，它拿我开开心，走走就站下来了。畜牲!你敢欺生!樊哙到刘邦马后，左手拿马棒，右手伸巴掌起，认准刘邦坐骑左边屁股上：“元帅!你坐稳了!”啪!一声．他劲道大，马老爹被这一下子，“咤——唔!”一声嘶叫，畜牲有话，你打得我冤枉哪!我哪块不要走啊，主人把我颈项勒得紧紧的。你要我跑，我就跑给你看。前脚二跟发出，后蹄蹬开，“啊味!阿味睐睐睐，嘻哒哒哒!”刘邦牲口撒缰跑，樊哙紧跟马后，进的人俱皆回头。 刘邦牲口一口气走下十五里，马后有张良，樊哙、薛欧、陈沛和各带的二十员偏将，他们都是常随装束，暗藏利刃。王陵带了五百人，大家都按预先的布置，在指定的地方埋伏。 又走了二里，路旁有座高山，叫小金岭。刘邦本可以由山下绕过去，就可到鸿雁川鲁公营。刘邦不放心，今日鸿门宴究竟有什么埋伏?我走山上望望看。刘邦带领众人，上了小金岭，朝山那半边一望，只见沙灰荡扬，杀气腾腾，营按九官八卦，四处埋伏重重，简直是天罗地网。刘邦越望越怕，心里想，不知先生可害怕?把张良看看，张良却满面笑容，镇定自若。刘邦问道：“先生可看见否?” “在良看来，这不过草芥耳!元帅请放心，良自有方略，但昨日与元帅讲的如何回复鲁公的言语，望元帅照此应答，定能化险为夷。” “唉!”刘邦叹了一口气，沉吟不语。张良看了，也不再与他多嘈苏，掉脸望望樊哙；“沛公的马又不走啦!” 樊哙一看，咳!嗯，又抛锚了，走到刘邦马后，一手拿马棒，右手一伸：“元帅!你坐稳了!”又准备打下来了，刘邦看，忙喊：“樊哙别打!走吧。”刘邦又向前走了，樊哙把伸出的手收回头，没有打。 刘邦下了小金岭，现在刘邦后头有些什么人?张良、樊哙，还有薛欧、陈沛及每人带的二十员偏将。王陵的五百人，就在小金岭岭后埋伏。 下了小金岭约有半里路，在左边树林中，“咕噜!哒一”一通炮响，见来兵五百，领首一将，赤面长须，金盔甲胄，档下跨南方哨子马．手中端金背大砍刀，是九江王英布。 英布下马到刘邦马前：“二主公!末将英布奉元帅之命，迎接二主公赴鸿门大宴。迎接来迟，望二主公恕罪!” “哈哈哈!将军少札，请乘骑!” 英布上马，在刘邦上首，几百人见礼之后，在马后跟随。刘邦心里有话，英布表面上是迎接我，其实是看住我，怕我溜掉了。 又走了将近半里，下首树林中号炮升空，又来兵五百，领首一将，银盔素铠，白马银枪，乃大梁王彭越。彭越上前见礼，再上马，在刘邦下首，几百人见礼之后，在刘邦马后跟随。刘邦望望，嗯，又是一个。英．彭二将，一边一个，两边看牢我，长翅膀也飞不掉了! 又走了约半里，虞子期、项明、项正等五员将士率二千五百人，一齐紧跟刘邦马后。刘邦晓得，他们这班人既是来接我，也是来杀我。到了左哨营门，忽听一通炮响，刘邦吃了一惊!啊!我才到你们就杀我啦?其实这是一通散炮，迎接的人均皆各散，都到鸿门宴大帐后头集合，要等到刘邦临走时，听到鸿门口金锣声响，他们才能出来杀刘邦。 刘邦把额头上的汗揩揩，进了左哨营门，只见一路上迎接的人，都趴在地上，刘邦笑嘻嘻地说：“尔等少礼!” 又过了二道营门，现在刘邦马后只剩张良、樊哙两个。薛欧、陈沛和四十员偏将，在二道门口已被拦住，不准进来了。只有张良，准许进出，这是范增的命令。樊哙是马侠，他要跟着马走，元帅在哪块下马，他就在那块。所以这马佚也无人阻拦。 再走走，刘邦心里着急，怎么还小到鸿门宴会场呢?走左哨营门到鸿门宴会场，这条甬道足有二十里，因为一百三十万人扎成的大营，连营头有二百里，所以这甬道有二十里。 刘邦再走了一阵，不能骑马了，地下铺着两尺大红猩猩毡毯。刘邦下马，张良也下马，马侠樊哙把牲口牵旁边拴扣，他跟着马，只能在这块站站啦。樊哙还想朝里头混呢，张良关照过，鸿门宴能进则进，不能进则止，所以，他想朝里头混混看。樊哙拿着马棒，跟在张良后头，张良跟着刘邦。 刘邦提心吊胆的走着，朝迎面一望，一座五彩松柏扎成的高大欢迎门，门头上一块横匾，上有四个赤金大字：“宴贺亡秦”，每个字有圆桌面那么大。两边是两排对联，上首是：“楚胜秦亡设宴鸿门修二好”； 下一句是：“东兴西败月圆全国贺中秋”。由鸿门宴大帐口一直到甬道底下，两边都拉起蓝绸档子，有一人一手高，似矮墙头，中间为甬道。为什么要拉起紫绸档子，因大帐左，右，后都有伏兵，范增怕这两厢机关给刘邦看出破绽，所以两边拉起紫绸档子，刘邦就看不见了。 在鸿门口，一边一个彪形大汉。上首一个，红面鸟须，粗眉大目，身高九尺，是大将丁公。下首一个，白脸乌须，剑眉朗目，身高八尺，是大将雍齿。两个人今日守卫鸿门，在那块站岗。 见刘邦到，丁公、雍齿两人跪下见礼。张良在刘邦背后，注意找鸿门口的金锣，这面锣很重要，金锣一敲，伏兵就出来，我曾叫樊哙把金锣偷掉，***守门将士，救出沛公，乃盖世奇功，名扬四海。但这面锣在哪块?我要找到它，交代给樊哙，他就好偷。张良想，锣嘛，总挂在门口吧，不能明日张胆挂．可能藏在那个东西里头，就注意一望，脸L微笑了一下，找到了。在哪块? 门堂底下一排挂了五个彩球，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锣就藏在中间的红球里头。怎么藏进去的?扎的时候就做好机关了，扎旁的球只要一道手脚，扎红球足两道手脚，两个半边扎．中间有铰链，钩搭，里头有个铁丝钩子，挂了金锣一面。不是金子打的锣-是小铜锣，小而波巧，敲起来声音清脆．名叫金锣，把锣挂好后，再把两半个红球一合，钩搭搭起。旁的球波风吹了连连旋转，红球里头有了锣，锣虽小，总有两斤重吧，多了两斤重的东西在里头．风一吹，它慢慢悠悠，一下一下晃荡晃荡，与旁的球不同，所以，张良一看．就知锣藏在里头了。张良想，我晓得没有用，要让樊哙晓得，怎么使他晓得?又不能掉脸说：“樊哙，锣藏在红球里头，你偷吧!”只能传神会意。面对面才好传神会意．樊哙在我身背后，怎么传神会意呢?张先生突然问：”啊!呵呵哈哈哈!”一声佯笑：“好一个红球!” 樊哙低着头，拿荇马棒，跟在张良后头，“啧哒，啧哒”走着，不敢大意。他今天特别留忡，听得先生一声佯笑，樊哙想，先生走着怎么忽然笑起来啦!跟我传神会意吧!他就注意了，听得：“好一个红球!”先生赞红球好．是何道理?一想，明白了，张良讲鸿门口有面金锣，要我摘去金锣，***守门将士，救出沛公。大约这锣藏在红球里头，先生找到了，特地交代给我，我就好偷。嗯，这球在哪里?樊哙低头找球，他朝地下找．以为是踢的足球了，找来找去找不到，又不好问，找不到要误事．樊哙急坏了。猛抬头一看，见门堂下一条边挂了五个彩球，找到了!樊哙这欢喜啊!兴奋得忘却了要装模作样，他腰杆直，准备答应知道了。 张良听得背后“咔!”晓得不好，他得意忘形了，“嗯!“先生一声哼，头微微两边摇了下子。樊哙一看，“咳……嗯”，又蹲下来了。当时没有人看见，如有人看见，这马夫的个子倒好玩呐，有弹簧性，能高能矮。 刘邦进了鸿门，后面张良到了，“咔．嚓!咔嚓!’雍齿，丁公一望，这人是谁?一副寒酸的样子，走路还有板有跟，“咔嚓、咔嚓”，喔．明白了，是张良。范增关照过，旁人不准自由进出，张良不可阻拦，让他进去!张良也进了鸿门。丁公一看，后头还有个马夫跟着呢，这个马夫好大胆，鸿门宴是你混的地方吗?丁公走上前，对准樊哙“个囚攘的!滚!”把他一叉，樊哙跌去多远。他假如站着，不买账，因为蹲住．悬拎打躬，又没有防备，被丁公一叉，朝旁边一滚，‘呀嗨!”樊哙起身，拿了马棒，蹲往身子，望着丁公“嗯!”心里有活，老樊我专好打架，你今日跟我动手，我就跟你打了玩玩。一想不能玩，我今日是来保哥哥赴宴的，不是来打架的，一打要误了大事。他望着丁公哼了一下，意思是，有机会再说。 哥哥进去了，张先生也进去了。樊哙被拦住了，张良已晓得，他把头微微点了一下．这意思是：樊哙，我晓得了，你在外头，回头我想办法把你带进来。樊哙一看，先生已点了下头，他晓得就行了。回头哥哥出来上马就走，这刻没事，我把马肚带紧起来，他“嘻哒哒哒”到了牲口旁边，把马肚带“啡!”一紧。畜牲已跑了二十里路不来，你应该拿点草料给它吃吃．他反而替它紧裤带子过日子，马老爹直蹦直叫，樊哙“哒哒哒”到鸿门跟前朝里望望，还没有出来嘛，不错，吃酒谈心，有半天耽搁呢，肚带紧得早，畜牲受罪，松下来，他又“嘻哒哒哒，啡!啡!”才松下来，又怕要出来了，再紧起来，一会再松下来。今日马老爹活象是受绞罪，三收三放。 丁公、雍齿两个人，望见樊哙“啧哒、啧哒”跑来跑去，二人心里有话，刘沛公怎么用这个残废马夫的?两条腿伸不直，可能跟沛公多年了，临阵时受的伤，沛公念他老了，不忍把他丢弃，仍让他当马夫。这马夫不但残废，恐怕还有点痴呆，来拿他开开心。丁公就一声喊：“喂!马夫!” 樊哙见丁公招呼他，把马棒往地下一放．席地而坐。压低喉咙说：“你喊我作甚啊，” 丁公一听这喉咙声音，大意点简直听不见。“你今年可有十岁?”樊哙一听，我胡子这么长了，问我可有十岁?他把我当呆子玩了，我就以呆行诈，“我今年才八岁。“ 丁公一听，哈哈，真是呆子。他们就拿呆子寻扦心啦，樊哙也拿他们作要，以呆行诈，一边动脑子想办法偷锣。 刘邦进了鸿门，只见彩旗飘扬，红灯高挂，杏黄人旌竖中央。见沛公至，三通大炮，韩生迎接于道旁。韩生约六旬开外，身高七尺，面若银盐，颏下拉白胡须，乌纱红袍，玉带靴儿。韩老大夫到刘邦面前，双手一并一躬到地“二王主！参谋韩生奉元帅之令，迎接二主公赴宴!” “老大夫少礼!” 韩生腰杆直，从刘邦肩旁过．到了张良身旁，低低讲井：“小心！张良点头。韩生为何叫张良小心．因为他们是老朋友，韩生原来也是韩国人，官居中大夫，韩国亡后流落在外。项羽江东起首时，他就跟了项羽直到如今。今天见老朋友张良来，关顾他叫他小心。 韩老大夫转身上帐。刘邦到了鸿门宴帐口．帐口有一道屏障，里面吃酒，门外边不能望见，有屏障挡住，屏障那半边，就是鸿门宴大帐。 刘邦到了屏障前．刚绕屏障，听得屏障那半边一阵笑声，范增笑着迎出来，笑得格格地：“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范增奉主人之命，迎接二主公赴鸿门大宴!” 刘邦见是范增，见他笑得如此得意，心中来气，你这老匹夫!我待你不错．你却时划要害我，弄个钉了给你碰碰!“嗯，呸!”刘邦一声佯咳．左手衣袖一拂，头朝天上一仰，“嚓、嚓!”摇过去了，等于没有看见他。堂堂军师，代元帅迎接尊客，被尊客不理睬．范增难堪，满面通红。心里骂，小匹夫！好大胆!马上要你的命!范增只得自己转舵，准备转身上帐。张良过来了。 张良“咔嚓、咔嚓”叉步上前，到范增面前，一躬到地，双膝齐跪：“老先生!学生张良见老先生叩首请安!” 范增见面前有人跪下来，报名张良，心中得意，好!好!你是晚辈，我是老前辈。“先生少礼，老夫有礼相还，先生请起!” “噢，是。”张良起身，在范增旁边站，垂手落脚，日不斜视，循规蹈矩。范增捋一下颏下银须，站在那地方，望着张良，由头到脚细品，心中有话，张良啊!你为什么保那亭长刘邦?要想做大官嘛，来找我范增好了。哼!今天老夫要给个小心给你，鸿门宴只准你吃酒，不要开口，如若你想替刘邦辩护，哼哼!休怪老夫无情，连你一起杀! 张良低着头，见范增没有走，喔，在看我，我就这样子，你能看我，我也能看你。张良腰杆直，望望范老，那晓得望人不能对面望，我望你，你不要望我。你望我，我就不望你。对面一望，眼是心之苗，心里有事，眼睛里就发泄出来。范增、张良虽都是文人，没有杀气，可是眼睛都尽露凶光。张良把范增看看，名不虚传，老才子!今天鸿门宴上，你若要刘邦性命，就休怪我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这两个人，你看我眼睛翻翻，我望你胡子支支的。范增转身上帐。 刘邦绕过屏障，到了鸿门宴帐口，帐口有五十名谋士，分左右各二十五名，一律乌纱红袍，玉带靴儿。见刘邦到，一起双手并，一躬到地。刘邦忙还礼，偏抽打了半个圈：“诸位先生少礼!”五十名谋士回头，两边站立。 刘邦与项羽，在鸿门宴上睹面。刘邦把项羽一望，不由打了个寒噤。见项羽武装齐整，头顶蟠龙盔，身贯大片连环乌龙甲，内衬皂罗袍，足登花脑头战靴，肋下佩剑。外加一件海水满堆花铺砂叠翠乌油真金蟒袍，右手衣袖未套，掖在玉带之中。腰间四指宽的玉带，这叫环甲披袍，犹如兵临城下。项羽一手捺了桌角，一手按着腰间佩剑。两边兵刃架上：一字鎏金枪，两面开山斧，三尖两刃刀，四耳黄金戟，五虎点钢叉，六成盛金镗，七星坤吾剑，八瓣紫金爪，九环象鼻镀金刀，十粒珠缨捣马槊。长短兵刃齐全。 刘邦看了想：这哪块象宴会会场?简直是杀场。项羽也不象宴会主人，脸上一副杀相，活象监斩官。见此情景，刘邦心里格外害怕。 项羽见刘邦到了，他不要望刘邦，他与刘邦早认识，他想望惊人出色的人，谁?张良。这两天范增对项羽讲，张良如何有学问，了不起，所以他想望望张良。张良在刘邦后头，项羽从刘邦肩头上朝后面一望，嗯…头一掉，不看了。心里话，范增的话不能听。你把刘邦讲得如何如何坏，我看他蛮可怜；你把张良讲得怎样怎样好，可是他这副鬼相。张良人并不难看，今天这种打扮不好看。非但装束难看，神态也难看，张良在刘邦后头，知道项羽看他，就故意双手抱肩。一走一抖，装出怕的样子。他抖起来犯嫌昵，帽子上一根半的双飘带一抖一晃，半根头飘带在耳朵这里绕来绕去，项羽气得不看了。 刘邦叉步到案前：“大将军!小弟见大将军有礼!” “尔是何人?”这一句话把刘邦问得摸不着头脑。啊!问我是哪一个?跟你拜过的弟兄，常见面，认不得啦?刘邦望着项羽呆住了… “尔敢嬉戏?”刘邦心里有话，笑话了，这两天我头拎在手上，憨都愁不过来，还嬉戏啊?…… “尔敢不遵规矩?”一连问了三句：尔是何人?尔敢嬉戏?尔敢不遵规矩? 刘邦摸不着头脑，倒退三步，在原处站了。心里想，我一向循规蹈矩，说我不规矩，这真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词耳。你要杀就杀，不要玩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刘邦抖抖的，苦眉皱脸。两边毕静无声。 张良这时在刘邦背后，见刘邦不能答，就伸右手把刘邦左肋下带了一下，意思是，你不能答，让我来。刘邦身子一偏，张良就走到刘邦左边，双膝齐跪，一步步爬到项羽案前，没有开口，碰了个响头。 “尔是谁人?”张良仍没有开口，又碰了个响头。 “尔是何方人士?”张良没开口，碰响头。 “尔姓甚名谁?”张良还是没有开口，又碰响头。 张良只是碰响头。刘邦看了，嗯，适才问项羽问我尔是谁人?尔敢不遵规矩?尔敢嬉戏?原来不是问的我，是问的张良，越想越对。 张良一百二十四个不开口，只是碰响头。项羽问得眼睛翻翻的，老大夫韩生一望，明白老朋友张良的心意，他想，让我来关顾一下，便说：“元帅!韩生知他是韩国人，姓张名良号子房。” “尔敢嬉戏?” “并非嬉戏，唯恐言语顶撞元帅，故而如此。” “哼!嗯!”项羽哼了一声，心想，这个张良，书读多了，人变迁了，成了书呆子了。跟我谈心无所谓，何必装成这种鬼相。便说：“自古无封口之罪!” 张良一听，随即把脸一抹，“啪!”碰了个响头：“谢大将军恩典!” 刘邦听张良开口，啊!夜明珠打哈欠，宝贝开口了。张良回到了刘邦后头，刘邦掉脸再把张良看看，张良若无其事，面不改色。刘邦奇怪，适才间他什么玩意头? 原来是这样，张良跟刘邦上帐之时，项羽注意望张良，见张良双手抱肩一步一抖，害怕的样子，项羽气得掉头不看了。就在项羽不看他这一刹间，张良忽然变了，他右手伸到左手袖笼子里，拿了件东西出来。他袖子里玩意头多呢，是多宝袖，准备好了带来了。从袖笼里拿出一个白纸团子，把纸团朝开一打，是两张白纸条子，每纸有两指宽，七、八寸长，一张纸条子两头用吐沫粘了，一头贴眉心中间，另一头贴在下巴颏这儿，另一张纸条子，从左嘴巴到右嘴巴一贴，把嘴十字交叉封起来了。贴好后大摇大摆，“咔嚓、咔嚓!”朝上摇。两边一个个望了，忍不住好笑，大元帅在此，大家不敢笑，不笑又忍不住，硬咬住嘴唇忍住，这日子顶难过，大家见他玩这花样，胆大哪! 刘邦不晓得张良在他背后玩这出戏，项羽起先也没看见，因为有刘邦挡住，刘邦上前一躬到地，项羽准备欠身还礼，忽见兄弟背后这位人爷的鬼相，脸上用白纸条子把嘴十字交封起来，他看了又好气又好笑：好气者，胆敢跟我闹了玩；好笑者，这种鬼相。所以问“尔是何人?”“尔敢不遵规矩?”“尔敢嬉戏?”刘邦当时没有掉脸望，以为是问的他，吓得抖抖的，没话回答。张良爬行至前头，项羽问他不开口，只是碰响头，这不能怪，嘴上左右上下封住呢，他不能说话哎!韩生代他讲了两句，项羽讲：自古无封口之罪，先生就想项羽这句话，项羽一说这句话，张良立即把脸抹，“嗒!”把封条启了往袖笼子里一放，说：“谢大将军恩典!”什么用意?张良晓得范增八条计中，有这条计在内，即鸿门宴上不准张良开口，开了口，不管在理不在理都是杀。所以，张良先把嘴封起来，项羽讲无封口之罪，张良就把封条启了。这一来，张良就有了发言权。马上张良代刘邦辩护，范增要杀张良，张良就好对项羽讲啦!大将军!张良这嘴本来将封条封了起来，你老人家讲自古无封口之罪，代我把封条启了，这可不能怪我啊!项羽鼻子一捏没得话说。所以范增之八计，张良上来就破了一条。 刘邦二次上前，“兄长!小弟刘邦有礼!”说着，一躬到地。 “沛弟少礼，愚兄有礼相还!”项羽起身绕案，他这人跟人不客气，一向刚愎自大，眼睛长在头顶上，今天破天荒第一回，跟刘邦客气起来了，怎么搞的?因有计在内，要邀请刘邦中间坐，刘邦如坐了，就是擅替主位，杀!项羽想，我叫他中间坐，我要把位子让出来，因此起身绕案，上前说：“沛弟请上座!” 刘邦道：“兄长宝座，小弟不敢有占。” “沛弟请坐!” 刘邦给他一请，警觉起来，心想他从不跟人客气过，今日跟我这么客气，请呀请的，定有缘故。嗯，这中间不能坐。刘邦双手一并：“大将军!小弟不敢有占。”趁机把面部挡住，目梢望望张良，意思是：先生你看能不能坐?张良口上不能答复，微微摇了摇头。刘邦见张良摇头，格外不敢坐了。 范增心想，刘邦可恶，叫你坐就坐，坐下就好杀你了。你不坐，我这条计就完了。让我来帮主人客气，范增走到刘邦面前，一躬到地：“二主公!我主人邀请二主公上座，二主公是客，理当上座啊!”说着，双手把刘邦左手衣袖一抓，想拉刘邦朝下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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