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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林的山水画

 泊木沐 2019-12-27

李宝林,作为新中国中国画变革的亲历者和实践者,以其自身丰富的创作历程和卓越的艺术成果,成为这一代艺术家当中颇具代表性的个案。他早年投身军旅近三十年,由现实主义人物画创作跻身画坛,创作出了一大批脍炙人口的佳作,成为服务时代需要的精英艺术家。随着改革开放以来文化艺术泛意识形态的淡化和文化“价值中心”走向“价值多元”的嬗变,在创作壮年时期的李宝林踏上了传统文人山水画的现代再造之旅。他承托起先生李可染“李家山水”衣钵,以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入体悟、对传统艺术精神的现代承转,创造出了一种独具自家风范、独具现代意味的文人画新风,实现了对山水画当代转型这一时代命题的自我完善,奠定了其在当代山水画领域具有标杆意义的大家地位。

《高山人家》2005年

李宝林的山水画以简约厚重的大写意画风为学界所重。观其作品,笔墨浑厚华滋,线条朴拙旷达,放笔直取,直抒胸臆,堪称大写意画风在当代山水画领域的典范之作。所谓写意,写胸中之“意”、“逸”是也。对于山水画家而言,胸有丘壑,笔底大千。“大”者,重在格局和气象,由此示现本我之“大”,是画家自身的修养境界和精神气度使然。

《高原人家》2004年

大写意作为一种高度凝练的造型艺术,在其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形成了高度符号化的语言系统,近现代大写意画家通过笔墨符号的发展开拓了新的境界。李宝林对山水画符号的建构是开创性的,他革新笔墨符号的核心课题是强化了书写性线条的骨力作用,其作品中山岳轮廓多以粗犷凝练的线条勾勒,或浓或淡,或枯或润,看似平板,实则平实朴厚,以一当十。线条的排列匠心独运,将山川的连绵起伏和生生律动的自然气象定格于画面。翻看近现代乃至美术史上的山水画册,几乎没有一位画家能够将线条精炼至此却依然呈现出如此蓬勃生命力的。

《高山村寨》2004年

同时,在李宝林山水画的语言系统中,他将传统山水画的皴擦技法进行了归纳和整合,几乎完全放弃了对山岳肌理的细节刻画,而是以阔笔横扫的方式,营造出山体的整体气势和浑莽苍厚的质感。即便是大面积的连绵群峰,他也多以浓淡干湿的大笔触纵横挥洒,形成大的块面,显示出极强的整体气韵。他用于担当“皴擦”之责的笔墨变化丰富多端,完全由彼时彼地画家与山川万物自由交通的感受而生发,或枯笔焦墨乃至提纯为线条;或干湿并用,收苍润并济之效;或大水泼墨任其漫漶,得云水流荡、水乳交融之趣。李宝林通过对传统“皴擦”符号删繁就简的改造,与高度提纯的线条语言完美结合,创造了最为单纯和本质的写意符号系统,犹如陈年佳酿,令人回味无穷。

《傲立》2003年

以心取象,是李宝林经营图式的内在驱动力。他在将体悟山川的自然感受落实于画面之初,便瞬息形成了具有全息意义的感性规划。但是在创作过程中,却又能够做到不为成见所拘,放笔直取,笔笔生发,自然天成。惟其如此,才使他的画面构成始终保持了东方式的精神意蕴而迥异西方构成。

《云山悸动》2003年

李宝林独特的大笔触横向皴擦,也为横向动势的视觉营造发挥了重要作用。由此,即便在他以“高远”法取象的作品中,仍然具备横向为主的动势效果。这种稳中蕴“势”的方式,与他所创造的大写意符号系统相辅相成,构成了他大写意主张中内敛、自省的基本艺术品质。

《山律》1999年

李宝林的作品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幅充满生命张力的自然图景。他对山川大地的呈现方式是单纯而明确的,或沉静肃穆,或宏伟激越,惟其单纯而更显强烈和本真。那些磊磊落落的山石、氤氲变幻的水云,以及偶尔现诸画面的沧桑古拙的民居、如虬铁锻铸般高度符号化了的树木等意象,都是他自我情怀最恰当的安放所在。这种“所在”,通过人们对“水墨”的先验而直抵心灵,在人们的视觉和心灵上形成了强烈的情感共振,达到了不可言说的艺术震撼力。其中所蕴含的生命情怀,是超然的、沉静的、旷达的,是风雨沧桑后的从容气度,是悠长岁月中沉淀的练达与深沉。这也让我们看到,生命情怀的呈现远不止于诗情画意的抒发,不止于小桥流水的吟咏,也不止于浮华旧梦的感喟。

《雪域奇峰》1999年

作为一个立于天地之间的“人”,对美的终极追求,始终在于对人生真相与天地运化规律的不懈探寻。李宝林的山水画糅合了荒寒、博大、静穆等传统审美理想,更藉此阐发和启迪出更为深邃的现代哲思,让人们在困顿中萌生力量,在“无明”中看到生命自性内在的光辉。他的观照方式是“此岸”式的,但是经历了由自我到自然再到自我的超越过程。这使得他的作品比那些不可企及的彼岸式哲理呈现方式,更具有精神感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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