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芝
叶芝(1865-1939)爱尔兰诗人、剧作家。生于都柏林一个画师家庭,自小喜爱诗画艺术,并对乡间的秘教法术颇感兴趣。1884年就读于都柏林艺术学校,不久违背父愿,抛弃画布和油彩,专意于诗歌创作。1888年在伦敦结识了萧伯纳、王尔德等人。1889年,叶芝与女演员毛特、戈尼是爱尔兰民族自治运动的骨干,对叶芝一生的思想和创作影响很大。1896年,叶芝又结识了贵族出身的剧作家格雷戈里夫人,叶芝一生的创作都得力于她的支持。她的柯尔庄园被叶芝看作崇高的艺术乐园。他这一时期的创作虽未摆脱19世纪后期的浪漫主义和唯美主义的影响,但质朴而富于生气,著名诗作有《茵斯弗利岛》(1892)《当你老了》(1896)等。1899年,叶芝与格雷戈里夫人、约翰辛格等开始创办爱尔兰国家剧场活动,并于1904年正式成立阿贝影院。这期间,他创作了一些反映爱尔兰历史和农民生活的戏剧,主要诗剧有《胡里痕的凯瑟琳》(1902)《黛尔丽德》(1907)等,另有诗集《芦苇中的风》(1899)《在七座森林中》(1903)《绿盔》(1910)《责任》(1914)等,并陆续出版了多卷本的的诗文全集。叶芝及其友人的 创作活动,史称“爱尔兰文世复兴运动”。 无论中外、无论古诗或现代诗,爱情历来是重要主题。叶芝就是情诗圣手。曾拿下诺贝尔文学奖的叶芝,在中国流传最广的名篇便是那首温柔的《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过去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慕你年轻欢畅的时候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的轻轻述说那爱情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来自爱尔兰的——叶芝。这位浪漫主义的男子,在1939年1月28日逝去。 到今天,刚好离世80周年。“我23岁时,一生的烦恼开始了。”那时,叶芝还是一个穷学生,一眼迷上了舞台上的戏剧演员——22岁的女孩茉德·冈妮。 后来,叶芝这样回忆,他是如何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

《箭》 我想着你的美——这一支箭 射进我的骨头中 一种狂野思想做成的箭 我想哭,那已经做了季节的旧时的美 28年里,叶芝向她求婚数次、写下情诗无数。“我所有的诗,都献给茉德·冈妮。” 如果她答应了叶芝,那么叶芝还能成为叶芝吗?我们无法得知。只知道,她给叶芝的只有拒绝。求而不得的哀伤将成为叶芝源源不绝的写作灵感。 《亚当的恶运》 我有个想法,只说给你一人听 你是美丽的,我竭力尽心 用古老的高尚方式待你 仿佛是皆大欢喜,但我和你 却像那轮残月深感倦意 《他希冀天国的锦缎》 若我有天国的锦缎 以金银光泽的丝线编织 湛蓝的夜衣和洁白的昼光 以及黎明和黄昏错综的光芒 我将把这锦缎铺展在你脚下 可我,如此贫穷,只有梦 就把这梦啊,铺在你脚下 请轻一点迈步,因为你正踏在我的梦上 日渐年长的叶芝,或许意识到自己“那时少年愚笨,如今泪湿衣衫”,于是他又写下了这首小简极喜欢的《经柳园而下》。 《经柳园而下》 经柳园而下,我曾遇上我的爱, 她走过柳园,纤足雪白。 她要我自然地去爱,就像树木吐出新芽。 但我,年少愚笨,不曾听从。 在河边的田野里,我曾和我的爱人驻足, 在我倾靠的肩上,她放下雪白的手。 她要我自然地生活,就像堤堰长出青草; 但那时,我年少愚笨,如今泪湿衣衫。 这个真实故事和《霍乱时代的爱情》不同的是结尾。叶芝没有继续等待她,在52岁时终于放弃,与人结婚。 
埃利蒂斯
埃利蒂斯(1911一)希腊诗人。生于克里特岛首府伊拉克利翁城。1914年随当厂主的父亲移居雅典,中学期间大量阅读希腊和法国诗歌。1930年起先后在雅典大学和巴黎大学攻读法律和文学,1934年开始写诗并陆续在当时的希腊《新文学》杂志上发表作品。1937年初进入陆军学校,1940年12月作为陆军中尉参加了反法西斯战斗。1948年移居巴黎,与勃勒东、艾吕雅、毕加索等人交往甚密。50年代初返回希腊后曾在政府短期供职。1939年发表第一本诗集《方向》,以后又发表了《第一个太阳》(1943),《献给在阿尔巴尼亚牺牲的陆军少尉的英雄挽歌》(1945)《理所当然》(1959)《对天七叹》(1960)《光明树和第14个美人》(1971)《花押字》(1971)、《玛丽亚奈弗利》(1979)《看不见的4月的日记》(1984);除此之外还发表了一部美学论文集《公开信》和一本译诗集《第二写作》。1979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1980年获得巴黎大学名誉博士称号。1981年被英国皇家文学院授予平森银质勋章。 埃利蒂斯,渴饮阳光、让人醉意浓浓的诗人,那一句“我的上帝,你费了多少蓝颜料来防止我们看到您”曾让年少的我目瞪口呆,《疯狂的石榴树》读来令人热血沸腾,所选为最佳译本。
在这些粉刷过的乡村庭院中,当南风 呼呼地吹过盖有拱顶的走廊,告诉我 是不是疯狂的石榴树 在阳光中撒着果实累累的笑声, 与风的嬉戏和絮语一起跳跃;告诉我, 是不是疯狂的石榴树 以新生的叶簇在欢舞,当黎明 以胜利的震颤在天空展示她全部的色彩? 当草地上那些裸体的姑娘们醒了, 用白皙的双手采摘翠绿的三叶草, 还在梦的边缘上飘游,告诉我 是不是疯狂的石榴树 随意用阳光把她们新编的篮子装满, 让她们的名字被鸟儿纷纷讴歌;告诉我, 是不是疯狂的石榴树 在同宇宙多云的天空零星地战斗? 当白日炫耀地佩带七种不同的彩羽, 用千只炫目的棱镜将永恒的太阳围绕, 告诉我, 是不是疯狂的石榴树 抓住了一匹奔马绺绺纷披的鬃毛; 它从不忧伤,从不懊恼;告诉我, 是不是疯狂的石榴树 在高叫新生的希望已开始破晓? 告诉我,是不是疯狂的石榴树在欢迎我们, 远远地摇着多叶的手帕,如熊熊火光, 摇着一个即将诞生千百艘船只的海洋, 即将使千百次涌起的波涛 向荒无人迹的海滩奔荡;告诉我, 是不是疯狂的石榴树 使帆缆高高地在透明的天空震响? 高高地在上面,伴着发光的葡萄串, 傲慢地狂欢着,充满了危险,告诉我 是不是疯狂的石榴树 在世界中央用亮光撕碎魔鬼险恶的云天, 又从东到西铺开白日的桔黄色衣领, 上面有密布的歌曲装点;告诉我 是不是疯狂的石榴树 在急急忙忙地解开白昼的绸衫? 在四月初的衬裙和八月中旬的蝉声中, 告诉我,嬉戏的她,发怒的她,诱惑的她 从所有的威胁中摆脱掉黑色邪恶的阴影, 将头晕眼花的禽鸟倾泼于太阳的胸脯; 告诉我,那展开羽翼遮盖着万物的胸乳, 遮盖在我们深沉的梦寐之心上的, 是不是疯狂的石榴树? 李野光译
作品赏析:
《疯狂的石榴树》一诗运用意象组合的方式,赋予石榴树以生命的象征,把生命内在的原始冲动和无限的力度,提升到一种疯狂的境界。生命是一种奇异的存在,由于技术理性的浸染,生命的奇异性几乎完全被理性逻辑程序所控制、所操纵。理性是生命得以存在的必要条件之一,但理性的单向度片面化发展,往往导致生命的异化,使生命变得越来越苍白无力。在泛理性主义的时代,一切生命都被舒舒服服规规矩矩地编织进逻辑的网络之中了。面对生命的如此境况,埃利蒂斯与很多现代诗人一样,努力用诗的光芒去照彻生命,让生命力在诗境之中得以极度的高扬和升腾,恢复诗所固有的那种生命本体意义。正如埃利蒂斯所说的那样:“诗即站在理性主义弃械的地方,继续朝禁地向前推进;证明是它最不为磨损所挫败,它尽职地捍卫使生命成为一件看得见的作品的永久据点。”诗中所表现的疯狂,是对于泛理性主义的强有力冲撞,生命只有在这种冲撞之下,才能从沉睡的黑暗走向无限敞开的世界。 埃利蒂斯是一位运用语词的大师。他在复归词语的感性本源的过程中,赋予词语一种神奇的魔力,在他的诗中,那些抽象的指称符号已从干瘪苍白的逻辑中挣脱出来。《疯狂的石榴树》调动了语词的全部感性魅力。全诗自始至终不离开具象的融汇重叠,并运用了通感等表达方式,增强了词语的感官张力和跳跃感。“疯狂的石榴树”“撒落她果实累累的欢笑”,在“衣领绣满了黎明的歌声”,“把晕头转向的鸟倾泻于太阳胸脯上”。这些诗句,很难用惯常的逻辑语式或语法规则去衡量。诗在这里重新获得了另外一种规则。这种规则是一种无规则的规则,正像中国古代艺术家所说的那样,它是无法之法,因而乃是至法。艺术的规则存活于这种无法之法之中。如果读者只知刻板地按科学逻辑的程序,让诗去规规矩矩地缚手就范,就无法感受诗,从而也就无法感受生命。 埃利蒂斯在诺贝尔奖授奖演说中说:“双手捧着太阳而不炙伤,把它像火种般地传给后继者,是一项艰苦的任务,但我相信也是受祝福的任务,而读者正须如此做。有一日当意识沉浸于光明中,与太阳融为一体而泊于人性尊严与自由的理想汇流时,那些羁绊人类的教条就得屈膝让位了。”这段论述可以作为此诗最好的注释。 奥迪赛乌斯·埃利蒂斯的诗歌中总有一种神圣的东西,让人想到永恒。1979年,他获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理由:“他从源远流长的希腊传统中汲取营养,以强烈的感情和敏锐的智力,展示了现代人为争取自由和从事创造性活动而进行的斗争。”诗歌代表作有《理所当然》等,接下来请欣赏诗歌的作品《赞美诗(两首)》。 《赞美诗(两首)》

一
那么这就是我, 为少女们和爱琴诸岛而创造的我; 爱看雄獐跳跃的人 和橄榄树的新同伙; 太阳的酒客和灭蝗的能手。 这是我,面对着 不屈者的黑裙 和岁月堕胎后的 空洞的子宫,性欲的呼喝! 天空释放了风雨,雷霆袭击着山岳。 无辜者的命运啊,你又独处于海峡! 在海峡上我摊开双手, 在海峡上我撒开双手, 并且没看到别的财货,没听说别的财货, 只有清冷的泉水在倾送, 石榴或西风,或者是吻。 每人带着自己的武器,我说: 在海峡上我要部署我的石榴, 在海峡上我要安排放哨的西风, 我要放开那因我渴望而变得神圣的 古老的吻! 天空释放了风雨,雷电袭击着山峰。 无辜者的命运啊,你是我自己的命运!

二
现在我在向一片遥远平坦的陆地行进。 现在蔚蓝的姑娘们跟随我 和那些石头小马, 它们那宽额上有着太阳的踪影。 一代一代的桃金娘们认出了我, 自从我在圣像水幕上震颤的时辰 就朝我喊叫:神圣,神圣, 那战胜了地狱的他,解放了爱情的他, 他是百合花的王孙。 顷刻间我再一次她 被克里特的西风所蔽荫, 使得忧郁的番红花能从苍天获得公平。 现在我将我那真的法律 封藏于粉刷之中。 我说那些宣扬贞洁的强者可幸运, 他们才配品尝并陶醉于火山乳房上 和处女们柔蔓嫩枝上的葡葡奶仁。 看呀,让他们紧跟我的脚步吧! 现在我在向一片遥远平坦的陆地行进。 现在,那是死亡之手 在赐予生命, 而睡眠并不生存。 中午的教堂之钟已经响起, 阳光灼热的岩石上镌刻了这些言辞; 现在和永远,那是值得的。 永远和现在,鸟雀在啾啼。 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 原载于《世界文学》1980年第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