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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五胡十六国时期，以太行山区为基本根据地的丁零翟氏曾建立魏国，翟魏政权存在时间虽然
短暂，但丁零民族活动的时间较长，与当时北方的后赵、冉魏、前燕、后燕、北魏等政权均有密切的联系，是当
时影响北方政局的一支重要力量。丁零之众以勇悍著称，在当时北方政权的博弈中，起着不可忽略的重要作
用，丁零的归附与叛变往往决定着某一政权的强弱，深刻地影响了当时北方的政局。
关 键 词:丁零 ;北方;十六国时期;影响
中图分类号: K892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4-4922( 2016) 05-0085-06
五胡十六国时期，我国北方变乱，诸多少数民
族建立了数十个政权。北魏崔鸿以刘渊、石勒、慕
容儁、苻健、慕容垂、姚苌、慕容德、赫连屈孑、张
轨、李雄、吕光、乞伏国仁、秃发乌孤、李暠、沮渠蒙
逊、冯跋等“并因世故、跨僭一方，各有国书、未有
统一”，乃“因其旧记”，撰为《十六国春秋》百
卷
［1］1502 。从此，人们习惯上将东晋时期的北方称
为十六国时期。实际上，这一时期除崔鸿所列十
六国之外，还有许多由汉、賨、鲜卑、丁零等民族建
立的政权，因其未有国书，国势弱小，而未被崔鸿
列入其书。其中以太行山区为基本根据地的丁零
翟氏曾建立魏国，翟魏政权存在时间虽然短暂，但
丁零民族活动的时间较长，与当时北方的后赵、冉
魏、前燕、后燕、北魏等政权均有密切的联系，是当
时影响北方政局的一支重要力量。
一、丁零与后赵及冉魏的关系
《资治通鉴》载晋成帝咸和五年(330)，“初，丁
零翟斌，世居康居，后徙中国，至是入朝于赵，赵以为
句町王”
［2］2977 。翟氏为丁零，怎么会“世居康居”?
按丁零本有北丁零、西丁零之别。《史记·
匈奴列传》载，冒顿单于“北服浑瘐、屈射、丁零、
鬲昆、薪犁之国”
［3］2893 ，此丁零明在匈奴之北。谭
其骧先生据《史记·匈奴列传》司马贞《索隐》转
引《魏略》云“丁零在康居北”
［4］234 。其实鱼豢《魏
略》之《西戎传》，大部分保存于《三国志·乌丸鲜
卑东夷传》传末“评曰”裴松之注中。鱼豢《魏略
·西戎传》明确谈到匈奴之北，“北海(今贝加尔
湖)之南自复有丁零，非此乌孙西之丁零也”，所
以，位于康居之北的丁零是西丁零。正因为西丁
零与康居为邻，翟氏这一支就有可能迁居康居，所
以翟斌所出之丁零“世居康居”就不足为怪。
《史记·大宛传》载:“康居在大宛西北可二
千里，行国，与月氏大同俗，控弦者八九万人。与
大宛邻国，国小，南羁事月氏，东羁事匈奴。”
［3］3161
由此，我们可以明朗地看到康居与匈奴的关系，即
康居曾为匈奴所役属，丁零翟斌一族世居康居，当
然也曾被匈奴所统治。
西域康居人入居中原，不只丁零一族，羯胡石
勒即是从西域入居中原之一族。《晋书·石勒载
记》载:“(石勒)上党武乡羯人也，其先匈奴别部
羌渠之胄。”
［5］卷104《石勒载记》
《魏书·羯胡石勒传》与
之遥相互应:“其先匈奴别部，分散居于上党武乡
羯室，因号羯胡。”
［1］卷101《羯胡石勒传》 陈寅恪、唐长孺
· 5 8 ·
DOI:10.16415/j.cnki.23-1021/c.2016.05.017
两位先生分别在《魏晋南北朝史讲演录》
［6］85
和
《魏晋南北朝史论丛》
［7］398 －399 中论述过羯胡的起
源问题，两位先生据羯胡之姓氏、地域、风俗习惯
考察，均认为石勒源自西域之石国，为东晋初年入
塞匈奴十九种之羌渠种，还指出了羯胡并非因其
入居内陆之羯室而得名，相反，是羯室因羯胡居其
地而得名。谭其骧先生在收入《长水集》的《羯
考》这篇文章中也认为羯胡石氏系从康居而来。
在这里进行一下对比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丁
零翟氏与上述羯胡石氏有许多相似之处:一是丁零
与羯胡同源于康居;二是汉时，丁零曾为匈奴所役
属，而羯胡石勒亦为“匈奴别部羌渠之胄”，二者又
同被统治于匈奴的名下;三是羯胡入居中原后，分
散居于上党、武乡、羯室，即太行山西麓一带，而太
行山地区亦为丁零入居中原后的基本根据地。
除此三点相似之处以外，丁零第一次在史籍
中出现，就与羯胡石勒联系在一起，晋愍帝建兴四
年(316)，“时大蝗，中山、常山尤甚。中山丁零翟
鼠叛勒，攻中山、常山，勒率骑讨之，获其母妻而
还。鼠保于胥关，遂奔代郡”
［2］2725 。此云“叛”，说
明翟鼠本石勒部帅。丁零与羯胡有着如此千丝万
缕的关系，很可能是与之一同以匈奴的名义入塞
的，而且，很可能入塞后便在同一地区居住。
上条史料是入塞丁零首见于史的记载，丁零
翟鼠本为石勒部将。丁零部民处在后赵的统治之
下。丁零翟鼠趁自然灾害之机反叛后赵，但被石
勒镇压下去。
公元 316 年丁零反叛后赵失败后，翟鼠逃窜
到了北方的代郡，此后翟鼠一支丁零失于史载，而
14 年后出现的丁零酋豪是翟斌。
《资治通鉴》载，晋成帝咸和五年(330)，“初，
丁零翟斌，世居康居，后徙中国，至是入朝于赵，赵
以斌为句町王”
［2］2977 。句町为西南夷国名，西汉
牂牁郡有此县，西晋属宁州兴古郡，以此西南夷国
名做丁零封号，令人费解。翟斌作为异族领袖却
被后赵封王，此事不可小觑，笔者推测此时他应有
一个大的部落组织，否则不会在后赵有如此高的
政治地位。
如前所述，14 年前，丁零翟鼠反叛后赵，仅仅
14 年后，丁零翟斌又入朝于赵并且被后赵封王。
这里出现的翟斌与之前的翟鼠究竟有怎样的关
系呢?
《资治通鉴》载，晋穆帝永和七年(351)，“丁
零翟鼠率所部降燕，封为归义王”条下胡三省注
云:“丁零居中山，其后翟斌等皆其种类也”
［2］3122 。
由此可见翟鼠、翟斌应为同一种类，也可以说是同
支丁零。
翟鼠最早在史料中出现的时间为晋愍帝建兴
四年(316)，翟斌最早出现的时间为晋成帝咸和
五年(330)。但是，晋穆帝永和七年(351)，相隔
三十多年以后，“丁零翟鼠率所部降燕”，翟鼠突
然再次出现了，但在以后的史籍中却又永远失去
了踪影，以后领导丁零部众的一直是翟斌。丁零
酋豪的顺序为翟鼠—翟斌—翟鼠—翟斌，所以公
元 351 年翟鼠再次偶然出现令人费解，笔者推测
翟鼠与翟斌似还有另一种关系，那就是此翟鼠并
非公元 316 年在中山反叛石勒的真翟鼠，而是翟
斌冒用了他的名字投降了前燕。
在北方民族中，后代冒用前代领袖之名是一
种通例。早在汉代时期，匈奴就有两位呼韩邪单
于，公元前 58 年，虚闾权渠子稽侯珊立，此为第一
呼韩邪单于，公元 48 年，稽侯珊之孙日逐王比自
立为单于，继用呼韩邪单于之名号，此为第二呼韩
邪单于。乌桓亦如此，史载“(乌桓)氏姓无常，以
大人健者名字为姓”
［8］832 。也就是说，前代健者之
名，往往被后代冒用。拓拔鲜卑首领第一推寅曾南
迁大泽，其后裔邻领导鲜卑南迁匈奴故地，邻亦被
称为推寅，是为第二推寅。北方民族首领这样做的
目的无非是想增强自己的政治声望，以期为自己各
种各样的政治目的服务。翟斌冒用翟鼠之名亦应
如此。如前所述，翟鼠曾于公元 316 年反叛后赵，
以反叛后赵的丁零酋豪的名义来投降另外一个比
较强盛的政权前燕，更易为前燕所接受。
公元 350 年，后赵石勒的养子冉闵发动叛乱，
次年丁零降燕，此事除在《资治通鉴》中有记载
外，还有另一条更详细的记载:“丁零翟鼠及冉闵
将刘凖率所部降于儁，封鼠归义王。”
［2］3122 此条史
料除了说明丁零降燕以外，还向我们透漏了另外
的信息，那就是刘凖为冉闵部将，丁零与冉闵部将
一同降燕，我们或可以推测丁零在此前已经投降
了冉闵，或与冉闵部将结为同盟。
在冉闵发动的叛乱中，冉闵对羯胡实行了残
酷的屠杀政策，尽诛高鼻、深目、多须之人，“囤聚
四方着，所在承闵书诛之，于是高鼻多须至有滥死
· 6 8 ·
者半”
［5］卷107《石季龙载记下》 。丁零世居西域康居，也应
具此相貌，但此次叛乱发生在冉魏的都城邺，由于
丁零的居住地在中山地区，所以才免遭此难，幸而
保存下来的丁零部众在动荡之际投降了前燕。
二、丁零对前燕前秦的降叛
晋穆帝永和七年(351)，“是岁丁零翟鼠及冉
闵将刘凖率其所部降于儁，封鼠归义王，拜凖左司
马”
［5］2833 。这是我们所知前燕时期唯一的一条关
于丁零翟氏的记载。
前文已述，此处翟鼠应为翟斌所冒。作为一
名异族酋豪，翟斌被前燕封王颇值得重视。因为
他是前燕时期唯一被封王的异民族首领。我们或
可以这样推测，此时丁零翟氏应拥有一个大的部
落组织，并且人数众多，勇悍善战，实力较强，否则
前燕不会给翟鼠如此高的礼遇。
晋海西公太和五年(370)，前秦苻丕攻克前
燕都城邺，执前燕主慕容儁，前燕遂亡。《资治通
鉴》载此年“诸州郡牧守及六夷渠帅尽降于
坚”
［2］3238 。此条史料虽然没有明确记载丁零翟斌
的去向，但他当是为六夷渠帅之一在此时投降了
前秦。因为次年前秦就对丁零进行了安置。史载
苻坚“徙关东豪杰及诸杂夷十万户于关中，处乌
丸杂类于冯翊、北地，丁零翟斌于新安”
［2］3242 －3243 。
新安在今河南渑池县东，看来，威胁最大的慕容氏
残余势力都在首都长安附近，乌丸杂类稍远，在冯
翊、北地，丁零翟斌于河南新安，地处最远，显然对
他比较放心，此或可以说明，翟氏是较早归附前秦
的一支队伍，而且应该是积极归附前秦的。
苻坚授翟斌为“卫军从事中郎”。按《晋书·
职官志》:“大司马、大将军、骠骑、车骑、卫将军
……诸公及开府位从公加兵者，增置司马一人，秩
千石;从事中郎二人，秩比千石。”
［5］726 －727
卫将军
从事中郎即卫军从事中郎，在前秦的官制系统中
是一个比较普通的官职，丁零翟斌担任此职，表明
他在前秦的政治地位并不高。从前燕时期的归义
王到前秦时期的卫军从事中郎，可见丁零翟斌的
政治地位明显下降。作为亡国之将，其实并不奇
怪，苻坚灭燕，封燕故臣时，慕容评、皇甫真、李洪
本来为前燕三公，也只授给给事中、奉车都尉、驸
马都尉的官职
［9］54 －55 。坚“徙暐及其王公已下并
鲜卑 四 万 余 户 于 长 安，封 暐 新 兴 侯，署 为 尚
书”
［5］2858 ，燕国之主也仅是尚书而已。此外，又封
平叡为宣武将军、慕容德为张掖太守、悉罗腾为三
署郎。翟斌虽为前燕时期的归义王，而实际上也
只是统辖本部的宠遇型官衔，苻坚授之为卫军从
事中郎，也并没有亏待他。那么翟斌所服务的卫
将军应该是谁呢?
苻坚统治时期，担任卫将军的人见于史册的
只有梁成。晋孝武帝太元四年(379)，梁成以中
垒将军为南中郎将、荆州刺史镇守襄阳。淝水之
战，梁成以卫将军与苻融率步骑 25 万为前锋都
督。作为卫将军的从事中郎，翟斌也应该率领丁
零部众参加了淝水之战。洛涧之役，东晋大将刘
牢之夜袭梁成营垒，梁成等 10 将被斩杀，丁零翟
斌幸而保住了性命，在战后退守河南。
苻坚统一北方后，尽管是民族政策比较开明，
但毕竟其统治时间为时过短，难以消弭各民族间
的矛盾与隔阂。那些败落的鲜卑慕容氏贵族、六
夷渠帅无时无刻不在梦想着重新找回昔日的荣华
富贵。据史籍记载，淝水之战，前秦溃败后，引得
“民心未安，负罪亡匿之徒，思乱者众”
［2］3317 。慕
容垂的儿子慕容宝、弟慕容德等就在此时劝慕容
垂起兵杀害苻坚恢复燕祚。而慕容垂认为:“关
东之地，会非吾有，吾可端拱而治关东。”他另有
深谋，“君子不怙乱，不为祸先”，主张“且可观
之”
［5］3080 。观望时局的发展，以等待时机。
淝水之战败亡后，苻坚于公元 383 年 12 月回
到长安，就在此时，翟斌在前秦刚刚失败之后在河
南迅速起兵反叛前秦。据《资治通鉴》记载:“丁
零一唱，旬日之间，众已数千。”
［2］3317
慕容凤及燕
故臣之子燕郡王腾、辽西段延闻翟斌起兵，各帅部
曲归之
［9］55 。翟斌叛秦大大刺激了慕容垂的反叛
之心，并使他抓住时机复辟燕祚。
翟斌起兵之时，即谋划进攻秦豫州牧平原公
苻晖于洛阳。不知人心向背的苻坚使慕容垂由邺
城将兵讨伐丁零，当时前秦大将石越对慕容垂怀
有疑心，对邺守将苻丕说:“慕容垂，燕之宿望，有
兴复旧业之心，今复资之以兵，此为虎傅翼也。”
但苻丕没有接受石越的建议，他有自己的想法，他
想以慕容垂讨伐丁零的做法，来达到两虎相毙的
目的。他认为:“垂在邺如藉虎寝蛟，常恐为肘腋
之变，今远之于外，不犹愈乎! 且翟斌凶悖，必不
肯为垂下，使两虎相毙，吾从而制之，此卞荘子之
· 7 8 ·
术也。”
［2］3317 －3318 而事实却没有如苻坚所想象的那
样发展，而正中了前秦大将石越所言，慕容垂非但
没有去镇压丁零叛军，反而乘机将丁零部众为自
己所用。
三、丁零与后燕的关系
慕容垂奉苻坚之命讨伐丁零翟斌，慕容垂到
河内征募兵士，旬日间有众 8000。及渡河，已有
众 3 万，羽翼逐渐丰满起来 ［5］3081 。
翟斌方反，丁零之众虽然勇悍，翟斌亦“凶
悖”
［2］3318 ，但毕竟人数寡少，政治声望亦极有限，
难于独立成大事。太元九年(384)正月，慕容凤、
王腾、段延皆劝翟斌以慕容垂为盟主 ［9］55 ，此时，
慕容垂羽翼逐渐丰满，翟斌从之。老谋深算的慕
容垂不知斌之诚伪，拒之曰:“吾来救豫州，不来
赴君。君既建大事，成享其福，败受其祸，吾无豫
焉。”慕容垂军至洛阳，苻晖以其杀苻飞龙，闭门
拒之，时翟斌又遣其长史郭通前往说服慕容垂，郭
通说:“将军所以拒通者，岂非以翟斌兄弟山野异
类，无奇才远略，必无所成事故邪，独不念将军今
日凭之，可以济大业乎!”慕容垂于是允许丁零归
附于他
［2］3320 。
翟斌归附慕容垂，正如郭通所言，产生了很大
影响。“乌桓张骧、屠各毕聪、卜胜、张延、李白、
郭超以及东夷馀和、敕勃、易阳乌桓刘大”等受丁
零的影响也投降了慕容垂
［2］3321 －3322 ，足见丁零翟
斌对当时中国北方政治格局的影响之大。
后故扶馀王馀蔚为荥阳太守，昌黎鲜卑卫驹
等各帅其众降垂，众至 20 万。于是慕容垂依东晋
元帝故事，于太元九年(384) 正月，在滎阳称燕
王，前燕复国，史称后燕。
后燕复国，丁零翟斌可谓立下了大功。故复国
之时，慕容垂封翟斌为建义大将军，封河南王;在异
姓王中居第一位，足见其在后燕拥有很高的权势。
但是，丁零翟斌因为功勋卓著，渐生骄纵之
心，不满足于建义大将军、河南王的封号，渐生二
心。燕太子慕容宝要求除掉翟斌，但慕容垂认为:
“河南之盟，不可负也;若其为难，罪由于斌。今
事未有形而杀之，人必谓我忌惮其功能;吾方收揽
豪杰以隆大业，不可示人以狭，失天下之望也。藉
彼有谋，吾以智防之，无能为也。”范阳王德、陈刘
王绍、骠骑大将军农皆曰:“翟斌兄弟恃功而纵，
必为国患。”慕容垂曰:“骄则速败，焉能为患! 彼
有大功，当听其自毙耳。”反而对翟斌礼遇弥
重
［2］3331 －3332 。慕容垂担心的是，如果鲁莽行事，会
激起丁零部众的反叛，对刚刚建立的燕国不利，他
要等待合适的时机，一举歼灭丁零。
晋孝武帝太元九年(384)，“斌讽丁零及其党
以斌为尚书令”
［2］3332 。垂曰:“翟王之功，宜居上
辅，但台既未建，此官不可遽置耳。”没有答应丁
零的请求，求尚书令一职不成，翟斌于是“密与前
秦长乐公苻丕通谋，使丁零决堤溃水”，慕容垂抓
住把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诛杀翟斌及其弟翟
檀、翟敏
［9］55 ，“余皆赦之” ［2］3332 。这样做既除掉心
腹之患，又尽量不使事态扩大，造成内乱。但丁零
的这次内乱还是打破了前燕的军事部署，间接给
前秦以军事上的帮助，当时正值慕容垂围邺日久，
前秦苻丕在邺困穷至极，粮草全无，此时丁零的叛
乱行动引走了后燕围邺的军队，这恰恰给苻丕以
暂时喘息的大好机会。
翟斌兄弟被燕主慕容垂杀害后，翟斌兄子翟
真率领部众向北逃亡邯郸，“引兵还向邺，欲与丕
为内外之势”
［2］3333 ，再次被慕容宝等击败，复北走
邯郸，八月翟真击败后燕追兵，北趋中山，屯驻在
承营之地
［9］55 。
自翟斌与苻丕通谋，反复无常的丁零又倒向
前秦一方。由于丁零翟氏的背叛，致使“燕军疲
弊，秦势复振”
［2］3335 。丁零附燕则燕强，附秦则秦
强，可见它的去留对当时北方政局的影响之大。
丁零倒向前秦，对于后燕来说，形势严峻，后燕
对丁零各部采取了各个击破的策略。太元九年
(384)十一月，燕慕容农击败丁零翟辽，十二月，慕
容麟等击败翟辽
［2］3338 。慕容农击败翟嵩于黄泥。
太元十年(385)，已成强弩之末的丁零翟氏
又发生了内乱，真司马鲜于乞杀翟真及诸翟，自立
为赵王
［2］3345 。随后，营人又共杀鲜于乞，立翟真
从弟翟成为主，其众降于燕
［9］55 。后燕打击丁零
翟氏的行动取得阶段性胜利。闰五月庚戌，燕主
垂至常山，围翟成于行唐
［2］3346 。此年七月，丁零
内部翟氏与鲜于氏两大姓氏之间发生了内乱，翟
成身边的部将鲜于得斩杀翟成出降后燕。内部的
火并加速了丁零的灭亡。后燕在行唐对丁零展开
了血腥的屠杀，尽坑丁零之众，至此彻底平定了丁
零的叛乱
［5］30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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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孝武帝太元十年(385)四月，在丁零内乱
之时，翟真之子翟辽逃奔黎阳，后曾自号“大魏天
王”
［1］2066 ，建立了自己的政权，史称翟魏政权 ［9］56 ，
翟魏政权在公元 392 年 6 月，被西燕所灭，翟钊逃
奔长子，西燕主慕容永以翟钊为车骑大将军、兖州
牧、封东郡王
［2］3406 。一年之后，翟钊又叛西燕，西
燕主慕容永将其杀害 ［9］56 。
虽然翟魏政权已被消灭，但太行山地区的丁
零余众仍是影响后燕政权的一支重要力量。
晋安帝隆安元年(397)三月，《晋书·慕容宝
载记》载北魏军队进攻中山，屯于芳林园。其夜，
尚书慕容皓谋杀慕容宝，立慕容麟。皓妻兄苏泥
将此谋告知慕容宝，宝使慕容隆收皓，皓与同谋数
十人斩关奔魏。慕容麟惧不自安，以兵劫左卫将军
北地王精，谋率禁旅弑慕容宝。精以义拒之，慕容
麟怒，杀精，出奔丁零。同事在《资治通鉴》中亦有
记载，曰:“是夜，麟以兵劫左卫将军北地王精，使帅
禁兵弑宝。精以义拒之，麟怒，杀精，出奔西山，依
丁零余众。”
［2］3406 对《晋书》所载有所补充。此条胡
注云:“中山西北二十里有狼山，自狼山而西，南连
常山，山谷深险，汉末黑山张燕、五代孙方简兄弟皆
依阻其地，丁零余众，翟真之党也，为燕所败，退据
西山。西山，曲阳之西山也。”《魏书·地形志》载:
定州中山郡有上曲阳
［5］2462 。慕容麟叛燕所依的就
是中山地区翟真之丁零余党。
据《晋书·慕容宝载记》:“初，宝闻魏之来伐
也，使慕容会率幽州之众赴中山。麟既叛，宝恐其
逆夺会军，将遣兵迎之。麟侍郎段平子自丁零奔
还，说麟招集丁零，军众甚盛。”
［5］3095
不仅依丁零
余众保护自己，还招集丁零部众建立了自己的军
队。“军众甚盛”，反映了慕容麟这一支由丁零人
组织的军队之强劲。
晋安帝隆安元年(397)，“详僭称尊号，置百
官，改年号。荒酒奢淫，杀戮无度，诛杀王公以下
五百余人。麟率丁零之众入中山，斩祥及其亲党
三百余人，复僭称尊号”
［5］3096 。同事在《资治通
鉴》和《魏书》中均有记载，《魏书》中慕容详作普
隣，慕容麟作贺麟。又二书皆云:“麟自丁零入
(张)骧军”，不及载记“率丁零之众入中山”详明。
可以说，慕容麟登上王位是完全仰仗了丁零
的力量。
晋安帝隆安二年(398)，魏主平中山，克邺，后
燕灭亡。次年“西河胡帅呼诺于、丁零帅翟同、蜀帅
韩砻并相率内附”
［1］36 。丁零从此被拓拔鲜卑所统
治。北魏境内丁零多次反抗北魏的残暴统治，但皆
被镇压下去，其势力每况愈下，北魏以后，随着时间
的推移，丁零民族逐渐融合到其他民族之中了。
结论
综上所论，丁零翟氏及其所建立翟魏政权，虽
未能为后世史家列于十六国之列，但是我们仍然
可以看到，它在当时中国北方诸政权的博弈中，起
着不可忽略的重要作用，丁零之众以勇悍而著称，
翟斌亦“凶悖”，慕容垂也曾慨叹“丁零叛扰，乃我
心腹之患”，丁零“附燕则燕强，附秦则秦强”，深
刻地影响着当时北方的政局，是一支不容忽视的
强悍力量。
对于丁零的叛服无常，我们或许可以从汉代
史学家班固的议论“夫夷狄之情，困则卑顺，强则
娇逆，天性使然”
［9］3803 －3804
的议论中得到部分解
释，但同时我们也应该把丁零放在当时北方的乱
局中来理解它的行为。在当时混乱的情势当中，
作为弱者的丁零，从生存的本能来讲，不得不依附
于一个强权以求自保，否则就有可能很容易地在
各民族政权的博弈中被吞噬。作为强者的丁零，
亦希望拥有自己独立的主权和政治地位。所以丁
零弱则依附于其他某一强大的政权，强盛时则起
而反叛。求生求强是一个民族的本能，丁零亦当
不在例外。
参考文献:
［1］魏收． 魏书［M］北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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