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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香《金瓶梅》:不只有色情,还有美食

 高山仙人掌 2019-12-29

金瓶梅的作者至今无定论,不过这并不要紧。他奉献给我们一部惊世奇书。书中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无数件小事组成了一组活色生香的市井画面。

饮食男女,读《金瓶梅》的人们往往只注意到男女,却忽视了饮食。其实,饮食在书中的比重完全不比男女之事少,甚至更多。“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连孔夫子都对饮食如此重视,可见注重吃并不是丢人的事。《金瓶梅》的作者也许并不是出身富贵之家,但他喜欢饮食,那些凡俗的食物,在他笔下,显得生机勃勃,饶有趣味。 

潘金莲调戏小叔子武松,就是借着喝酒开始的,西门庆勾搭潘金莲,也是在酒桌上上演的。酒与色果然联系在一起。

毒死武大郎之后,潘金莲想西门庆,也是做了一笼裹馅肉角儿,等西门庆来吃。其实就是饺子。当时是七、八月里,天气尚炎热,饺子蒸熟了,放的时间可略长些。

猪头肉,是比较平常的食物,如今的大部分老百姓都吃得起。就是这样日常的美味,《金瓶梅》里的正妻小妾都爱吃。还有一个烧猪头的高手——宋惠莲。

宋惠莲是作为西门庆的情妇被关注的。她自从搭上了家里的主人西门庆之后,由于得到西门庆的资助之后,打扮得日益娇艳,惹人注目。深知此事的潘金莲也许是有意要提醒她:“你还是个仆人”,在一次下棋之后,赌钱请客,要让宋惠莲烧猪头。

潘金莲说:咱们赌五钱银子东道,三钱银子买金华酒儿,那二钱买个猪头来,教来旺媳妇子烧猪头咱们吃。说他会烧的好猪头,只用一根柴禾儿,烧的稀烂。”这话吊起了读者的胃口,宋惠莲真的有这本事吗?

且看书中描写:蕙莲笑道:“五娘怎么就知道我会烧猪头,栽派与我!”于是起到大厨灶里,舀了一锅水,把那猪首蹄子剃刷干净,只用的一根长柴禾安在灶内,用一大碗油酱,并茴香大料,拌的停当,上下锡古子扣定。那消一个时辰,把个猪头烧的皮脱肉化,香喷喷五味俱全。将大冰盘盛了,连姜蒜碟儿,用方盒拿到前边李瓶儿房里,旋打开金华酒来。

这一通描写,看得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那锡古子大约相当于今天的高压锅,因为压得紧,不透空气,所以只用一根长柴火就把猪头烧得香喷喷的。你能想象一群穿金戴银,花枝招展的美女围着一个猪头大快朵颐的情景吗?《金瓶梅》就要这么接地气。

除了宋蕙莲烧的香喷喷的猪头肉,西门家常吃的是烧鸭子、鲜鱼、雏鸽,都是我们常吃的鸡鸭鱼肉,向我们展示了明代的富家日常生活。一次,应伯爵和谢希大在西门庆家里,西门庆请他们吃面,就着蒜汁和猪肉卤,想来那面无比美味,两个人“狠”了七碗。活画出两人的贪婪,也衬托出面的可口。

“潘金莲激打孙雪娥”一回,西门庆早点要吃“吃荷花饼、银丝鮓汤”。饼是平常的烙饼,银丝鮓汤却是银鱼做的汤,据说这种鱼是古已有之的美味早餐吃这么讲究的汤,大概是西门庆从暴发户迈向大户人家的一步。

娶了李瓶儿之后,西门庆成了富甲一方的大户,生活也讲究起来。他的饭桌上经常出现鲜鱼、螃蟹等食物。茶酒更是日日不离。江南凤团雀舌牙茶木樨茶酒则大多是金华酒、茉莉酒等等。

西门庆招待客人的饮食,也显示出个人的性格。第三十五回中,白赉光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偏偏赖在西门庆家里,无奈之下,招待他一顿饭菜:又坐了一回,西门庆见他不去,只得唤琴童儿厢房内放桌儿,拿了四碟小菜,牵荤连素,一碟煎面筋、一碟烧肉。西门庆陪他吃了饭。筛酒上来,西门庆又讨副银镶大钟来,斟与他。吃了几钟,白赉光才起身。四碟小菜打发了他,其人之可悲,为了一口饭,在西门庆家坐了大半天。就在同一回中,西门庆招待应伯爵、谢希大,登时四盘四碗拿来,桌上摆了许多下饭”。不仅如此,还把别人送来的螃蟹也拿出来招待他们。同是门客,待遇如此不同,可以看出应伯爵的会做人。

《金瓶梅》饮食虽然简单却实用,按里面的食谱去烧菜,做出来果然好吃。据说有人根据这些食谱整理出了《金瓶梅饮食谱》,操作性很强,样样都能做出来同样的《红楼梦》食物,如果按照书中方法去做,就做不出来了。那著名的王熙凤告诉刘姥姥的茄鲞配了那多鸡肉,并不好吃。

红楼梦的作者写的各种精致菜肴,并不是真正的写菜品,只不过是回忆往昔的繁华罢了。他大约并不会做菜,只是在想象中写出过往。

《金瓶梅》的作者,即便不会做菜,也一定是个民间美食家。民以食为天,饮食对于普通人有着最重要的意义,作者深深地了解这一点。没有《西游记》求取真经的执着;没有《三国演义》一统江山的雄心;没有《水浒传》替天行道的正义;没有《红楼梦》纯真爱情的追求。《金瓶梅》有人世间所有的欲望,对吃的欲望,对色的欲望,对财的欲望,对权的欲望,这才是真正的凡间。在他的笔下各种美味,伴随着人物的纠葛,爱恨,和凡俗世间紧密地联系着。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淋漓尽致地展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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