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奎岭院士：教学学术视野下的教学故事

2019年7月4—5日，中国高校第一届教学学术年会暨第四届上海交通大学教学学术年会在上海交通大学召开。来自全国70多所院校的450余名一线教师、专家、学者、教学管理人员参加了会议。本年会的主题是“教学学术视野下的教学故事”，在教学学术中运用故事法是近年来国际上讨论的热点话题之一，它既是一种教学方法，也是一种叙事研究法。“故事法”通过生动的故事将更为丰富的信息、知识、背景和情感注入严谨的教学学术研究，引发人们对教与学的深入反思。本届年会是在国家启动实施高等教育质量工程“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 的背景下召开的，对于推动教学学术发展、引领教与学变革、提高高校人才培养质量具有重要意义。

从2016年到2018年，上海交通大学已经连续举办了三届教学学术年会，第一届至第三届年会的主题分别是“从教到学：一场范式革命”“教学学术：国际视野与本土实践”“教学学术：引领教与学的变革”。三年年会主题的不断演进，很好地反映了我们在教师教学发展实践中，以“教学学术”为抓手，推动教与学变革的探索历程。从2019 年开始，大会转型为中国高校教学学术年会。举办全国高校教学学术年会的根本目的在于：进一步促进教学学术的交流、分享、展示和协作创新，为全国高校一线教师和教发人员搭建交流的平台。从三届上海交通大学教学学术年会到如今第一届中国高校教学学术年会，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转型升级的过程，而是高校教师教学发展同仁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众所周知，现代大学的功能虽然已经拓展到多个方面，但人才培养终究是它的根本。一段时间以来，高校存在着“重科研、轻教学” 的倾向，常常为从事教学的一线教师所诟病。今天党和国家乃至整个社会对高等学校人才培养高度重视，强调教学的神圣地位，教学是老师的天职。但是，如何让最不容易通过量化衡量的教书育人成为引导教师热爱教学、倾心教学、研究教学的指挥棒，依然是高校一流人才培养体系建设所面临的重大挑战。对教师的评价以及政策如何优先向教学倾斜，是影响教师是否愿意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教学和教学改革的重要因素。在改变“重科研、轻教学” 的评价观、评价模式和评价政策方面，世界各国的著名大学都出台过许多办法，如加大教学数量和质量在职称评定中的比重，减轻科研要求及对教学工作的冲击等等。其中，最为重要的探索是给教学以学术的地位，将教学研究与科研活动同等对待。在这一点上，美国卡内基教学促进基金会主席博耶（Ernest L. Boyer）教授在1990 年最早提出了“教学学术”概念， 在美国和欧洲高等教育领域得到广泛认可，并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逐渐演变成制度化的成果。

成果之一是，世界一流大学广泛建立了教学中心，开展教学学术研究。博耶认为，学者的主要工作不仅在于原创性的研究工作，也要关注理论和实践工作的链接，并将个人的知识有效地传递给学生。他特别强调教学和科研之间协同和并重的关系。因此，教授的学术不应当仅仅局限于专业的研究，也应包含教学学术的内容，具体而言是指知识传递的学术，是从专业性的角度来看待教学。教师必须对其所教授的领域有深刻、全面的认识和理解，同时能够将自身的理解转化为学生的学习成果。在教学学术语境下，教师的教学工作不能只停留在解决实际问题的层面，而是要尝试从研究者的角度，来看待教育实践中的现象，从中提出值得思考的问题并进行反复、系统的研究，以获得理论上的指导。因而，教学实践本身就是从事学术活动。通过教学改革提高教学质量的工作无疑是相当复杂的学术，学生、教师本人、同行、教学内容、过程组织、方法、评价、效果、环境等等，这些每天都发生在教师个体生活情景中的人物和事件都可以确立为教学学术研究的对象，研究的成果可以改进我们的教学工作， 提高教学质量。

新时代国家对高校教师提出了更高要求，可持续的专业化发展已成为广大高校教师的自觉追求。专业化发展的内涵之一就是要求教师具备教学学术能力，因此，教学学术将成为我国高校教师专业发展的新使命和新追求。高校教师要胜任专业化、高水平的教学工作所必须具备的核心专业品质就是教师应该能够将所拥有的学科知识和学科研究成果转换成具有教学意义的形式，从而适应不同学生的不同能力和需求，能够根据自己对学科知识的理解探求一种走进学习者心灵、激发学习者动机的方式。教师从事教学工作的学术品性的集中体现，以及教师必须开展的“教学学术”的重大任务，就是自觉地探索和分享这些实践智慧，开展教学学术研究和探究。“教”是为了“成就学生的学习”，教师为“教会学生学习”而自我努力“学习如何教”；通过教学学术探究，教师自主建构自己的教学知识和能力，有意识地开展“教与学的学术研究”，反思、凝练、展示、发表教学学术成果，这也是教师“学会教学”和获得专业发展最有效的途径和专业学习策略。

各位参会代表既是参与者，也是贡献者。大家可以通过教学学术的交流和思想碰撞，分享和展示智慧和成果，通过跨学科教学学术研究和实践成果交流，传播与弘扬教学学术文化， 促进教与学的理论与实践发展。让我们共同努力，推动和促进我国各高校教学学术的共同发展，充分发挥集体智慧，讲好中国高校教与学的故事，探讨教学学术领域的中国方案和中国经验。

（原载《中国大学教学》2019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