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音丨赵小册 图丨网络  点击绿标收听小册录的音频 《红楼梦》里有一句话叫“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确，《红楼梦》对世态人情的刻画可以说是入木三分。 这些人的言谈笑语、喜怒哀乐，就像是在眼前一样，鲜明生动。 不过就和在现实生活当中一样，我们可能只注意到谁喜欢说话、谁说了什么，却很少注意到谁没有说话。 有的时候在人际交往中，无声的沉默更胜有声，更表明了内心的一种态度。  01   王熙凤是个口才极好、也很喜欢说的人。《红楼梦》里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似乎就永远不愁冷场。 她不止在贾母跟前讨巧，对这些弟弟妹妹们也是照顾有加： 比如支持他们的诗社，比如大冬天的怕他们冻着专门在大观园开小厨房，比如在螃蟹宴和芦雪庵烤鹿肉的时候跟他们嬉笑打闹，比如经常跟林黛玉开玩笑等等。 可是在整个《红楼梦》中，身为表姐妹的王熙凤和薛宝钗却极少有直接的对话。 她们两个心理的症结就在于对金玉姻缘和木石姻缘的立场完全不同。 宝钗是金玉姻缘的核心人物，而王熙凤却忌惮宝钗成为宝二奶奶后，会夺了她的管家之权，所以王熙凤是全力支持宝玉、黛玉的木石姻缘的。 王熙凤和宝钗的根本利益和诉求不一致，所以也难怪不怎么说话了。 这其中两个人的不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无声，也是一种态度。 02  除了王熙凤跟宝钗不大说话，王夫人跟黛玉的直接交流也特别少。 原因也像刚才说的那样，一个是金玉姻缘，一个是木石姻缘，而这两个分歧也几乎是贾府人划分微妙阵营的根本原因。 像贾母和王夫人， 就是一个支持木石姻缘，一个支持金玉姻缘。 那次在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时候，贾母和大家都在潇湘馆热热闹闹的说笑。这时贾母看到林黛玉的窗纱旧了，就对王夫人说： “这个纱新糊上好看，过了后来就不翠了。这个院子里头又没有个桃杏树，这竹子已是绿的，再拿这绿纱糊上反不配。 我记得咱们先有四五样颜色糊窗的纱呢，明儿给他把这窗上的换了。” 这就相当于一个董事长到下面去视察，发现问题跟总经理说，你这个问题怎么没有注意到，你应该怎么怎么做。 当然贾母是一家之长，会说的委婉一些，但意思还是你怎么对我的外孙女这么不经心。 你会发现自从贾母说这句话之后，王夫人在潇湘馆里就一句话都没说，全是王熙凤和薛姨妈在那打圆场，和贾母说笑。 她们和贾母又是聊“蝉翼纱”，又是聊“软烟罗”；还说那种纱做衣裳不好看，糊窗子或者做帐子比较好；还讨论说老年间的东西比现在的质量可好多了。 总之几个人聊了很多，可唯独王夫人却一句话都没有。曹雪芹这里的意思也是“无声之处胜有声”吧。 03  说到无声的沉默，王夫人的心腹周瑞家的也有一次，就是周瑞家的给大家送宫花那次。当时薛姨妈让周瑞家的把十二枝宫花送给几位小姐和王熙凤。 薛姨妈本来说的是先送给迎春、探春、惜春，然后给黛玉，最后的四枝给王熙凤。 可周瑞家的在送的时候把顺序给调换了，先送了迎春、探春、惜春，然后是王熙凤，最后才是黛玉。 周瑞家的把最后的两枝送给黛玉时，黛玉问：“还是单送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 周瑞家的说：“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了。” 黛玉说：“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 在这里先不说黛玉是不是反应过激，也不说周瑞家的是不是因为是王夫人的心腹，所以会看王夫人的心思，惯会看人下菜碟。 只说在当时的情况下，周瑞家的一听黛玉的话，反应就是“一声儿不言语”。 我想在周瑞家的沉默当中，肯定也有很多的情绪吧。可以想象她当时在心里对黛玉有多不满，回去之后又会对王夫人吹什么样的风。 可见在有的时候，不说话比说话还厉害。 04 除了刚才说的这些，还有一次就是宝钗和湘云之间的事。 湘云一直视宝钗为知己，经常有赞扬宝钗、贬损黛玉的话，后来还干脆从之前常住的潇湘馆，搬到了蘅芜苑去住。 可是到后期发生了查抄大观园的事后，宝钗当即就决定搬出去。 这时宝钗没有问湘云的意见，而是把湘云支到别的地方，自己先和李纨说要搬出去的事，还自作主张把史湘云安排到了李纨那儿。 按理说宝钗是客，湘云也是客。宝钗不想住了可以自己搬走，没必要把湘云也赶出蘅芜苑；而且即使要搬，也该问问本人的意见。 可宝钗在跟李纨说的时候，先是刻意把湘云支开，等她把决定先和李纨说好之后，才告诉湘云。也就是说史湘云是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决定了去处。 后来湘云和探春约着来了之后，宝钗才告诉她刚才的决定，说自己要搬出去了，所以湘云也要搬到李纨那儿去。 我们看湘云知道这个消息后，那么爱说爱笑、叽叽呱呱的一个人，在那天一句话都没说。那天就我们就只看到探春、李纨、尤氏和宝钗几个人在那儿说了，只有湘云一个人一直都没说话。 后来就说大家聊完之后，湘云和宝钗回房打点衣衫。我想在湘云在那天应该是蛮受伤的吧，在她少有的沉默里也有对宝钗的失望吧。 通过刚才的这几件事，我们可以看到《红楼梦》的人情真是刻画地入木三分。 比如王熙凤和宝钗之间不怎么说话，王夫人和黛玉之间也不怎么说话，都是有一定的心结在里面的。 贾母在委婉抱怨王夫人不关心黛玉时，王夫人在那样的场合也是没有说话； 黛玉在抱怨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时，周瑞家的当时也一声不言语； 还有宝钗在擅自决定湘云去处时，湘云也是少有的沉默。 我想在这所有的沉默中，都有一种内心的情绪在里面吧。这么看来，曹雪芹真是很厉害，写“无声”的时候更胜“有声”，写“不言”的时候更胜“有言”…… - End - 点击蓝字可阅读其它文章 ↓↓ 赵小册，生于河北，客居江南。 用心写字，用心录音， 春夏秋冬，与你共度好时光~ 公众号：赵小册 (ID: zhaoxiaoce01) 微博：@赵小册的小花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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