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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38年(武帝建元3年)，黄河在今山东省平原县决口。《资治通鉴》记载这一年“大饥，人相食”。公元前132年{武帝元光三年}，黄河改道，从顿丘(今河南内黄东南，濮阳正北)改道，流向东南。同年5月间，黄河又从濮阳瓠子口(在濮阳西南)决堤，注入巨野泽(在今山东省巨野与郓城两县城之间)，顺泗水流入淮河。黄、淮之间受水灾者十六郡。 黄河下游自从元光三年从濮阳附近黄河南岸的瓠子河口决堤，水灾河患已持续二十三年。梁、楚一带地区本来就已经多次遭受困迫，沿河一带郡县修堤坝堵塞河水，修好了又冲坏，反反复复，百姓饱受河患之灾。当年汉武帝曾派汲黯和大农令郑当时发动民夫和罪徒去堵塞决口，刚堵好不久又冲坏了。由于当时的丞相田鼢的食邑在黄河北边，黄河决口向南泛滥，流入巨野泽，并与泗水、淮水相通，淹没广大田园，而田鼢的食邑封地收成丝毫不受影响。田鼢对皇上说：“长江、黄河决口都是上天的安排，不可能凭人力勉强堵塞，堵塞决口一定不合天意。”一些卜筮方术学家也都这么说。 元狩年后朝廷治河的精力都放到在黄河中游，兴修水利，开垦农田，修凿河渠，致力漕运上去了。汉武帝年采纳了一些人的建议，征发几万人修筑“褒斜道”五百多里，结果用途不大。后又征发三万士兵开凿“龙首渠”，想引洛水灌溉重泉城以东万顷盐碱地造福百姓，这一工程干了十多年，渠水畅通了，也没有多大收益。只有右内史儿宽在任数年间全农业、缓刑罚，政绩显著，并负责在郑国渠上游南岸开凿“六辅渠”，灌溉两旁高地，收效显著，受到皇上敬重，元封元年末取代卜式升任御史大夫。 元封二年四月，正是庄家幼苗渴盼甘霖之际，老天爷却整整一月不下一滴雨。眼看四月大旱无雨，民心浮动，儿宽遂向汉武帝建议，征调囚徒民夫士卒堵塞黄河瓠子口决堤，以绝河患，造福梁、楚百姓。汉武帝下令濮阳太守汲仁和郭昌将军征调数万名民夫士卒，进抵瓠子口先行开工，又命水利专家徐伯为水事都尉总领塞和工程勘察谋划。决计降服河妖，堵塞黄河决口。 圣命下达群情激越。梁楚两地的百姓和官吏无不奔走相告。汲仁也决心不负圣命，克尽职守，为家乡的贫苦灾民干好这件大事，告慰死在异乡赍志而殁的哥哥汲黯的在天之灵。刘义和解忧、冯嫽、常惠一同向汲仁请求参加塞河大战。汲仁只同意了刘义的请求匆匆与打前站的人启程。解忧和冯嫽被拒绝后仍不甘心，说合了常惠三人，对曾氏谎称去彭城祭拜王妃，两个姑娘女扮男装混入民夫队伍来到塞河工地。 这年四月，汉武帝东巡灾区，从缑氏（河南偃师）一直到东莱（山东掖县），又到万里沙的神庙祀神求雨，到泰山祭祀泰山。回程中到达瓠子河口，亲临工地视察布署堵塞河堤决口，指挥数万军民完成这一空前巨大而艰辛的治河工程。 黄河南岸，瓠子口塞河工地。晴空万里，烈日当头。 河滩上，山丘下，人山人海。筑堤的民夫士卒逶迤数十里望不到边际。筑堤打夯的号子不绝于耳。运送沙石、土方、竹排的马车、牛车川流不息，肩挑土石，背负柴薪的民夫和士卒相间同行。身着便服的汉武帝在侍从的陪同下沿河堤向大堤合龙处徒步视察。 解忧和冯嫽背着高过头顶的大捆树枝夹在民夫当中，不时蹲下来扎紧背绳、歇脚喘息，身上早已汗流浃背，边走边擦眼眶边的汗液。走在前面的常惠不时回转来忙不迭的为两个小妹妹帮忙，几次劝她俩停下歇息，解忧咬牙强忍着行进。 常惠嘴里嘟囔不已：“女孩子真没用！竟扯我的后腿！害得我都少跑三趟了！你们就磨蹭吧，我先走了！” 年幼的解忧体力不支，不一会儿又远远拉在后面。身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身背门板辟成的柴捆，用手托者解忧背负的树枝，帮她减轻负荷。 武帝健步走至与老人并排时和老人搭讪：“老大爷，你多大年纪了？” “六十八，属牛的。” “前面的孩子是你的孙子吗？” “不认识。这人山人海的，大家都争着抢时间多跑几趟，谁还认识谁呀！” “你老这么大年纪该在家里享清福才是，你老吃得消吗？” “全家八口人就剩下我一个孤老头了。这河患不能根治我还能享什么清福噢！” “怎么就剩你一个人呢？” “唉！瓠子口决堤那年我回山东老家探亲了，等我回来全村都没了，到处是一片汪洋大海，还能剩下谁啊！” “官府征调的民夫都是五十五岁以下，十六岁以上的，你老来他们发不发工钱？管不管饭？” “我报名人家也不要我，谁给我发工钱？工地上只管饭。” “你老这不是白干吗？” “要啥工钱！自愿来的人多了！只要管饱肚子干活就行。” “你可以不来的嘛！是家里断粮了吧？” “那倒不是。我盼了二十三年了！咋能不来呢？如今皇上下这么大决心治理河患，是给咱老百姓办实事，造福子孙的大好事呀！想想死去的一大家子人，我躺在家里也吃不下、睡不着，还不如来添把力心里才舒坦。只要能降伏河妖，堵住决口，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填到决口里也不算啥。” 武帝感慨万端地说：“老人家，你是个明理的人呀！等河堤合拢了，你去找工地指挥部要工钱，自愿来的也不能白干！” 正说着，走在老人前面的解忧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倒，冯嫽急忙去拉，刚弯腰又感到头晕眼眼花紧跟着倒在地上。 武帝见状，命令侍从：“快！快把他们扶起来！” 两名侍从急奔过去。 武帝走近前蹲下察看，解忧的脸上被散开的树枝划得满脸是血。武帝怜爱的为她擦拭泥土血迹。 另一名侍从正扶着冯嫽给他喂水。武帝唤侍卫过来给解忧也喂点水，忽然发现解忧秀发披散，是个女孩，便问她：“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烨子。” “几岁了？” 烨子不语。望着面前这位年约四十七八岁，气宇轩昂，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心里猜测他的身份。 冯嫽毫不掩饰的说：“她是我妹妹，今年才十二岁。” “那你几岁了？”武帝转头询问冯嫽。 “十四岁。” “你父亲是谁？家在哪儿？” “爹爹叫刘义，家在濮阳。” 冯嫽说着帮解忧困好树枝，解忧背上起立，还未直起腰又突然倒地。武帝扶他起来，她仍然站立不住，豆大的汗珠溢满额头，手捂住脚脖子咬牙忍痛。 武帝急忙呼唤侍卫：“快！快过来！这小姑娘的脚扭伤了！快背她去找御医诊治！” 身旁的老人诧异的问：“大人，你是……是皇上？你肯定就是皇上！” 侍卫间武帝已失言暴露身份，厉声喝道：“明知是皇上还不快快行礼！” 老者一听，急忙跪在地上磕头不已，连声告罪：“愚民该死！愚民不知皇上驾到。请皇上降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帝扶起老人，亲切的说：“老人家切莫这么说！朕感激你来还来不及呢！” 老人起身给武帝让路，武帝对身后护驾的郭昌将军说：“郭将军，你立即派人到指挥部传朕的口谕，命令朝中百官和御林军自将军以下，统统组织起来，参加背薪劳动。这般年过花甲的老人和十二岁的小姑娘都自愿来了，谁都不能闲坐观战，人人都要出大力流大汗。赦免所有参加塞河大战的罪犯，给天下鳏寡孤独的老人每人捐送四十斗口粮。今朝定要降伏河妖，堵塞决口！不治好河患，朕决不回宫！” 佳讯传开，霎时间，大堤上万千民夫士卒随即轰动起来，由近至远，纷纷跪在地上山呼万岁，群情激奋犹如海浪排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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