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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武王既克大邑商，则延告于天，曰：余其宅兹中国，自之驭民。” 这是一段来自于西周青铜器何尊的铭文，也是“中国”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历史上的记录。周人认为，中原地区处于天下的中心，因此将周及周分封的诸侯国称为中国，那时的“中国”还只代表着天下之中。从黄河流域一小片的中心之国到现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大公鸡，我们经历了战争、杂居、通婚、文化交流等等，终于完成了民族融合。 何尊 何为华夏？武王克商后，常以夏的继承人自居，自称为“有夏”，“区夏”，“诸夏”……并引以为傲。唐朝经学家孔颖达在《春秋左传正义》中写道：“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这便是对华夏最好的解释。 与繁盛的周文化相比，当时四周的民族、部落无论是在经济还是文化上，都相对落后不少，于是傲娇的周人蔑称他们为蛮、夷、戎、狄，大概是反正比我差远了，所以也不拘叫个什么的意思。直到战国时期，这些部族才和自己所在的方位一一对应上，分别是：东夷，西戎，南蛮，北狄。 一、东夷夏代是否存在？考古学中的夏文化究竟有何内涵？是学术界讨论不休的话题。但不是我们在这里要说的重点，我们暂且遵循二里头文化为夏文化的观点来谈。 在著名历史学家傅斯年先生的《夷夏东西说》里，提出中原夏人最主要的对外战争发生在跟东夷之间，或夏胜夷，或夷灭夏。也有人认为，东夷原本就是夏的一部分。无论如何，夏的统治建立在对夷人的统治基础之上。 岳石文化之分布范围 在考古学上，东夷文化的代表类型就是岳石文化，最早发现于山东平度。它上承山东龙山文化，农业较为发达，已经出现了冶金术，足以和以二里头文化为代表的夏文化相对垒。尽管如此，在河南东部和山东南部，发现了不少兼具二里头文化和岳石文化的遗址，表明两种文化已经在发生融合。这或许正是夏人与东夷在斗争中相融合的见证。 周灭商后，灭掉了以奄（都城曲阜）和蒲姑（今淄博一带）为首的帮助殷商遗民复国的东夷十七国，将他们的土地分给鲁国和齐国。齐国融合了东夷的习俗，充分发挥了地理优势发展经济，而鲁国则以周文化逐渐同化了外来人口。其余的东夷小国，如莒、宿、莱、根牟等在春秋战国时期逐渐被大国兼并。 二、西戎“戎”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主要指的是氐羌各游牧民族，分部很广，有人认为戎是匈奴祖先。周人跟戎人之间曾发生过多次战争，早期周国力强盛，总是赢多输少。但从周厉王开始（严酷统治，被国民推翻），周王室国力渐衰。至西周末年（前771年），周幽王的岳父申侯因幽王废申后并改立褒姒之子为太子，联合犬戎攻入镐京诛杀幽王。 周之难，却为秦之始，周平王为了“避犬戎难，东徙雒邑”，从此开始了东周时代。由于“秦襄公将兵救周，战甚力，有功”，并“以兵送周平王”，于是“封襄公为诸侯，赐之岐以西之地，曰：戎无道，侵夺我岐、丰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与誓，封爵之。襄公於是始国，与诸侯通使聘享之礼”。 大意就是反正我自己是搞不定了，看你这一趟尽心尽力，封你为诸侯，你能打回来的都算你的。从此，秦国一代代开始死磕诸戎。公元前272年，秦昭襄王在母亲宣太后（芈八子）的辅助下，诱杀义渠王于甘泉宫，举兵攻灭义渠（义渠是西戎族中最强大的一支，在今陕西北部、甘肃北部和宁夏一带，是秦北邻）。而另一支较强的羌戎被秦国分化各个击破，余部被燕国，晋国所灭。 甘肃张家川马家塬戎人墓地出土金饰品 三、南蛮说起南蛮，最有名的莫过于“荆蛮”，而且一定躲不开楚王那句霸气的“我蛮夷也！”。 楚国在周朝一直是一个有些尴尬的存在。 楚国始封君熊绎也曾参加过周成王时的诸侯大会，却只分到了负责看守祭神的火堆的任务（“守燎”），好不容易受周天子分封建国，迁徙到丹阳封地后，建了个占卜和祭祀的庙宇，但没有可以用来祭祀的贡品，无奈之下就到鄀国去盗了一头还没长角儿的小牛，又怕鄀国小牛的主人找来，连夜宰杀后祭祀（“卜徙于夷屯，为楩室。室既成，无以内之，乃窃鄀人之犝以祭。惧其主，夜而内尸，抵今曰夕，夕必夜。”《清华简.楚居》）。 九连墩楚墓出土漆器 由此可见楚人创业的不易。由于荆楚主要在长江中游地区及汉水流域（现湖北省），远离中原文化圈，得不到中原各国的认可，始终被当作蛮夷看待，或者直接被称为“荆蛮”。但楚人并没有因受到轻视也自暴自弃，他们在郢（湖北江陵西北）建都，先后灭掉长江中游众多的其他蛮族，成为南方最大的强国，春秋末年已有问鼎之势。 四、北狄北方所有少数民族的通称即为狄，原是商周时鬼方民族的后裔，主要分为白狄、赤狄和长狄三支。白狄中最强的力量为中山，一度能与燕、韩、赵、魏四国“五国相王”，足以看出他的地位。 1978年，考古学者在中山都城灵寿发掘，根据出土资料，发现中山文字，器物和墓葬制式与华夏无异，仅礼器和建筑保佑了游牧民族的特色。 河北平山中山王墓出土铜鎏金器座 长狄中的楼烦、林胡和东胡就是逼得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外族武装。面对严重的威胁，赵国，燕国都加大了军事力量，大破胡人，在北方置郡，修筑长城，护住了中国的最北。 三狄之中，与华夏融合最深的当属赤狄。晋献公从赤狄娶妻生重耳（晋文公），夷吾（晋惠公），赤狄族人潞子婴儿也曾娶晋景公的姐姐为妻，王族的彼此通婚足见双方关系之深，后晋兼并赤狄山西，豫西20多个国家，彻底完成同化。 虽然蛮夷戎狄“饮食衣服不与华同，贽市不通，言语不达”，但不少少数民族首领精通华夏典籍，诗书礼乐张口就来，让孔子不禁感叹“学在四夷，犹信”。在整个融合的过程中，不免有战争与对抗，天下一统却终成为不可抗拒的大趋势。基于这样的文化内核，秦灭六国，征服百越，巴蜀和西南夷，统一中国。从此，在我们的历史上纵有合久必分，更有分久必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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