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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祜《纵游淮南》①ZONGYOUHUAINAN 十里长街市井连②，月明桥上看神仙③。人生只合扬州死④，禅智山光好墓田⑤。 ①淮南：即扬州。②十里长街：指当时扬州城内最繁华的一条大街。市井：市场。③桥：指二十四桥。神仙：唐人惯以“神仙”代指妓女指歌儿舞女。④合：应。⑤禅智山：在扬州东北江都县，山上有禅智寺，原本是隋炀帝行宫。 十里多长的街道市场处处相连，月明之夜伫立桥上看美女神仙。人生一世要死就应该死在扬州，禅智山风光旖旎是最好的墓田。 司空图《偈》①JI 人若憎时我亦憎，逃名最要是无能②。后生乞汝残风月，自作深林不语僧。 ①偈（jì）：佛经中的唱颂词。②逃名：逃避声名而不居。 是非不与世人强辩，远离纷繁俗事最要紧的就是不计较，不执念。若有人非要以世间万象向你求法，你不如作个深林里不说话的僧人。 六朝文物草连空②，天淡云闲今古同。鸟去鸟来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③。深秋帘幕千家雨，落日楼台一笛风④。惆怅无日见范蠡⑤，参差烟树五湖东⑥。 ①宣州：唐代州名，在今安徽省宣城县一带。开元寺：建于东晋，初名永安寺，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年）改名开元寺。水阁：开元寺中临宛溪而建的楼阁。②六朝：指吴、东晋、宋、齐、梁、陈六个朝代。文物：指礼乐典章。③人歌人哭：语出《礼记·檀弓下》：“晋献文子成室，张老曰：‘美哉轮焉！美哉奂焉！歌于斯，哭于斯，聚国族于斯。’”意思是祭祀时可以在室内奏乐，居丧时可以在这里痛哭，也可以在这里宴聚国宾及会聚宗族。诗中借指宛溪两岸的人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④笛风：笛声随风飘动。⑤范蠡（lǐ）：春秋末政治家，字少伯，楚国宛（今河南省南阳县）人，越国大夫，辅佐越王勾践灭吴，事成后游于齐国，改名鸱夷子皮。到陶（今山东定陶西北），又改名陶朱公，以经商致富。《吴越春秋》中说他“乃乘扁舟，出三江，入五湖，人莫知其所适”。⑥参差：高低不齐的样子。五湖：指太湖及其相属的滆湖、洮湖、射湖、贵湖等四个小湖的合称，因而它可以用作太湖的别称。其他在宣州城之东，属江苏省。这里指太湖。 六朝文物只剩荒草连天空，天高云淡千般景物古今同。百鸟飞来飞去闪现苍山间，人们世代生活水乡山寨中。帘幕外千家承受连绵秋雨，日落西山悠扬笛声入寒风。内心里怅惘无缘见到范蠡，只好掠过树木凝望五湖东。 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②。溪云初起日沉阁③，山雨欲来风满楼。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④。行人莫问当年事⑤，故国东来渭水流⑥。 ①咸阳：今属陕西。②蒹葭：芦苇一类的水草。蒹，荻；葭，芦。汀洲：水边之地为汀、水中之地为洲，这里指代诗人在江南的故乡。③“溪云”句：溪，指磻溪；阁，指慈福寺。此句下作者自注：“南近磻溪，西对慈福寺阁。”④“鸟下”二句：夕照下，飞鸟下落至长着绿草的秦苑中，秋蝉也在挂着黄叶的汉宫中鸣叫着。⑤行人：过客。当年事：指秦朝、西汉时的事。⑥故国：指秦苑、汉宫。渭水流：渭河流经咸阳城边，秦苑、汉宫分别位于河的两岸。 登上百尺高楼，引我万里乡愁。芦苇杨柳丛生，好似家乡沙洲。乌云刚刚浮起在溪水边上，夕阳已经沉落楼阁后面。山雨即将来临，满楼风声飒飒。秦汉宫苑，一片荒凉。鸟儿落入乱草之中，秋蝉鸣叫枯黄叶间。行人莫问当年繁华盛事，都城依旧，只见渭水不停东流。 曾于青史见遗文②，今日飘蓬过此坟③。词客有灵应识我，霸才无主始怜君④。石麟埋没藏春草⑤，铜雀荒凉对暮云⑥。莫怪临风倍惆怅，欲将书剑学从军⑦。 ①陈琳：汉末著名的建安七子之一，擅长章表书记。陈琳墓：在今江苏邳县。②青史：古代以竹简记事，故称史籍为“青史”。③飘蓬：诗人用以比自己迁徙不定。④霸才：犹盖世超群之才。⑤石麟：石麒麟，陵墓前的石雕的麒麟。⑥铜雀：铜雀台。曹操所建，故址在邺城（今河北临漳）西。⑦“欲将”句：意谓弃文从武，持剑从军。 我曾在史书上拜读过您留下的诗文，今天在飘流蓬转中又经过这座土坟。假如您这词人在天有灵应当了解我，有经世之才而无主依托开始倾慕您。墓前的石麒麟已经被萋萋荒草埋没，魏武帝的铜雀台一片荒凉对着暮云。请别怪我临风凭吊而倍感悲伤惆怅，我也想要效仿先贤携带书剑去从军。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②，望帝春心托杜鹃③。沧海月明珠有泪④，蓝田日暖玉生烟⑤。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①锦瑟：装饰华美的瑟。瑟：拨弦乐器。无端：犹何故。怨怪之词。②“庄生”句：《庄子·齐物论》：“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李商隐此引庄周梦蝶故事，以言人生如梦，往事如烟之意。③“望帝”句：《华阳国志·蜀志》：“杜宇称帝，号曰望帝。……其相开明，决玉垒山以除水害，帝遂委以政事，法尧舜禅授之义，遂禅位于开明。帝升西山隐焉。时适二月，子鹃鸟鸣，故蜀人悲子鹃鸟鸣也。”子鹃即杜鹃，又名子规。④珠有泪：《博物志》：“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绩织，其眼泣则能出珠。”⑤蓝田：《元和郡县志》：“关内道京兆府蓝田县：蓝田山，一名玉山，在县东二十八里。” 精美的瑟为什么竟有五十根弦，一弦一柱都叫我追忆青春年华。庄周翩翩起舞睡梦中化为蝴蝶，望帝把自己的幽恨托身于杜鹃。明月沧海鲛人流下了滴滴眼泪，蓝田日暖玉石才能够化作青烟。此时此景为什么要现在才追忆，只因为当时心中只是一片茫然。 迢递高城百尺楼②，绿杨枝外尽汀洲③。贾生年少虚垂泪④，王粲春来更远游⑤。永忆江湖归白发⑥，欲回天地入扁舟⑦。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鸳雏竟未休⑧。 ①安定：郡名，即泾州（今甘肃省泾川县北），唐代泾原节度使的治所。②迢递：此形容楼高而且连续绵延。③汀洲：汀指水边之地，洲是水中之洲渚。④贾生：指西汉人贾谊。贾谊年少，不为汉文帝所用，死时33岁。李商隐以贾生自比。⑤王粲：东汉末年人，建安七子之一。王粲年轻时曾流寓荆州，依附刘表，但并不得志。他曾于春日作《登楼赋》，其中有句云：“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李商隐此以寄人篱下的王粲自比。⑥永忆：时常向往。江湖归白发：年老时归隐。⑦欲回天地入扁舟：春秋时范蠡辅佐越王勾践灭吴后，乘扁舟归隐五湖。李商隐用此事，说自己总想着年老时归隐江湖，但必须等到把治理国家的事业完成，功成名就之后才行。⑧“不知”二句：鹓雏是古代传说中一种像凤凰的鸟。借《庄子·秋水》的故事，自比庄子和鹓雏。 高大城墙上有百尺高的城楼，在绿杨林子外是水中的沙洲。年少有为的贾谊徒然地流泪，春日登楼的王粲再度去远游。常向往老年自在地归隐江湖，要想在扭转乾坤后逍遥扁舟。不知道腐臭的死鼠成了美味，竟对鹓雏的爱好也猜忌不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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