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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集】女神节献礼:封面里的俏佳人

 星河岁月 2020-01-13

悦目之外,别有意境

文|谢其章

关于“封面画”应该是一篇很大的文章,因为它牵扯到晚清民初出版物装帧风格的转型,牵扯到近代美术的西风东渐,篇幅所限,这里只能简略地谈一个人物梁得所(1905-1938),一本《大众》画报及其封面图画。

在摄影尚未普及的上世纪30年代,传统的绘画依然占据新文艺书刊封面的主流,画家们会像以往作山水画一样郑重其事地签下自己的名号,但是“封面画”似乎是高贵画家们的余兴,美术史也不屑为之着墨。藏书家唐弢曾说:“书籍封面作画,始自清末,当时所谓洋装书籍,表纸已用彩印。辛亥革命以后,崇尚益烈,所画多月份牌式美女,除丁慕琴(悚)偶有佳作外,余子碌碌,不堪寓目。‘五四’新文艺书籍对这点特别讲究,作画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丰子恺、陶元庆、钱君匋、司徒乔、王一榴等,皆一时之选。鲁迅先生间亦自作封面。”

梁得所在《良友》画报出到十来期之后接手主编要职,交棒的是蝴蝶鸳鸯派主将周瘦鹃,而当时的梁得所不过二十岁出头。梁得所锐意进取,大胆变革,很快就将《良友》带入了现代大都市画报的快行轨道,甩掉了百岁蝴蝶老鸳鸯的陈腐气息。《良友》画报能够屹立世界报刊之林,为国人争得一席颜面,梁得所居功至伟。

1933年5月,梁得所做出一个决定:离开《良友》,另辟江山。这年8月,第七十九期《良友》画报刊出梁的辞职启事和良友公司的启事。对于良友公司和梁得所本人来说,分手毕竟是不幸的事情;但是对于中国画报史来说,分手倒产生了一本名垂现代文化史的《大众》画报。《大众》虽然如同它的创建者梁得所的生命一样,是那么地短促,但是天际恒河中最耀眼的往往是一瞬即逝的流星。

梁得所卸了《良友》编务之后,旋即与好友黄式匡组建大众出版社,1933年11月出版《大众》画报。人们知道梁得所多是因为《良友》画报的缘故,而欲更深地了解梁得所,还是离不开解读《大众》画报。如果说梁得所为《良友》奉献的是汗水和才华,那么他为《大众》则倾注了心血甚至生命。

梁得所属于锐意激进的性格,他自办《大众》,不想走《良友》的路数。《良友》画报的封面从创刊以来一直是采用人物照片,照片又全为清一色的女明星。从哪里创出新路呢?梁得所决定从封面画入手——“采用绘画做封面,原属一种冒难之尝试,中国画报创作的封面画之绘制,尚在实验阶段”。梁得所请来上海名画家方雪鸪(方亦属现代绘画的先行者,白鹅画会主任画家),方画了前四期的封面画,依次为《活跃的青春》(创刊号)、《冬夜》(第二期)、《冬天的黄昏》(第三期)、《都会之夜》(第四期)。我不知原画的尺幅有多大,反正《大众》画报大8开版面(十五吋长十吋半阔),已经足够传达原画的韵味了,用今天的话就是“视觉冲击力”。尝试成功,梁得所很高兴:“好文章能说出读者想说而未能说出的话,好画能写出观者所能领会而未能分析的意境,这才有意思。《大众》画报取材很注重这种标准。比如封面画,这一期的‘冬夜’,除了但求悦目之外,颇能写出一种意境。”

第五期至终刊的十五期封面画,改由梁得所聘来的留美画家梁韬云主笔,梁韬云是梁得所的哥哥。曾任《大众》美编的黄苗子后来回忆说:“当时,(上海)两个大的‘小托拉斯’,一个邵洵美的时代图书公司,还有一个广东帮——以梁得所为首办的大众出版社。我是广东人,梁得所就找我到他的大众出版社办一个叫《小说》的半月刊。”

由于梁韬云远居美国,所以每期封面画兄弟俩要提前三个月就定好主题画什么。梁得所曾写道:“在三个月之前,写信给留美画家梁韬云先生商拟本期封面的时候,预算八月是五谷蔬果成熟的时令,于是取‘丰收’为题材,画成这期的封面画。”(《大众》第十期)我很佩服两位的敬业精神及办事之干练,合作十五期居然没有一次脱期,封面“开天窗”可是天大的事故。

第十七期有横跨二个页面的介绍《封面画的来历——梁韬云君对美术严格的研究态度一斑》,这也许是吾国图书装帧史上仅见的一篇关于封面画制作过程的详尽图文,洵为珍贵之艺术设计资料。

封面里的俏佳人

文|丁雨

已故女星梅艳芳唱过一首经典歌曲《女人花》,歌词动人,其中有“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花香满枝头,谁来真心寻芳踪”。每每听到《女人花》,我便想起收藏多年的千本民国旧书。书如佳人动人心弦,其中封面俏佳人更加迷人,就如同我心中的那朵花,香溢心间,回味无穷。诚然,今天许多新书也用美人画照装帧封面,但大多过于媚俗;民国旧书封面美女往往也很媚俗,但有些却媚得有情,俗得有味,往往还有深深的“内涵”。不信,就以笔者的几本旧藏为例,说说封面佳人的故事。

民国佳人封面具有不小的商业价值。民国是个巨变的时代,女权思想已经传人中国。女性追求美丽,不仅是容貌,还有人生。新型佳人,男子好逑。出版商们自然明白艳丽的封面佳人有时胜过书籍的内容,有益于书籍的销售《高尔基小说集》,如皋宋桂煌译,1928年2月上海民智书局发行。这是第一本中文版高尔基小说集。内容是非常进步的,但封面画与高尔基的小说却毫无关系。只见封面的右下方绘有一位身材修长的女子,脸型亦长,甚至有点儿男相;但发式新颖,姿态撩人,双眼向后上方微微眺望,一只手托在下颌附近,仿佛在期待情人的出现;穿着时髦,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个“潮女”:颈戴一条长长的丝巾,随风飘拂,再配一身白袍,绿红点缀,自成一道景色。文不迷人画迷人,大概启智书局还是担心《高尔基小说集》的销路才有此画的出现。不可小视这幅封面小画,事实胜于雄辩。我的藏本上面就留有上海知名中医尤学周(瑞金医院中医科第一任主任)的购书小跋:“本书之妙,妙在一帧封面画,故购而藏之。”尤先生于1951年4月遇到此书,离初版已有20余年,但那位封面佳人仍未过时,“妙用”依旧,充分体现了“她”的商业价值。

“商女不知亡国恨”,民国封面佳人倒也未必。张恨水先生的名著《春明外史》最初由世界书局出版,封面画只是一座老城墙,自然让读者联想起小说的发生地——老北京。然而,笔者所存全套《春明外史》和《春明外史续集》为1934年上海摄影社的印本。时年日军已经占领东北,中原岌岌可危。《春明外史》和《春明外史续集》的封面照与先前的明显不同,一位旗袍艳星(颇似女星徐来)手捧一个地球,地球面对读者一面的正是海棠花式的中华民国地图(包括东北、外蒙古和台湾等)。艳星吸引着读者们的眼球,同时又将读者的视线转移到地图上,显然是想借助畅销小说和封面佳人唤醒国人的爱国情结。

最上乘的佳人封面设计,往往做到:图文并茂,相映成趣,互有体现。此类佳人,如瓷如画,具有一定的欣赏艺术价值。譬如1932年良友第4版的《给女人们》和1933年良友初版的《再给女人们》。两书均是散文家马国亮的代表著,提倡男女平等,鼓励男女互爱。封面一绿一红,同画一幅拼凑式的女像。封面画的背景是一座高楼,整个美女画像几乎遮盖了整座高楼,象征着女人也可以成为都市的主人。头部椭圆,并以鼻子为纵轴,以眼睛为横轴,画一个十字,将脸部一分为四,绿白两色互相不对称的搭配。颈部为圆柱型,生硬地插入头部,芊芊素指最迷人,横放在颈部,不禁使人想起了《围城》中那位汪夫人(孙柔嘉曾经画过汪夫人的手指)。整个画面充满后现代意味,令人遐想,尤其是那美丽的手指,诱人似乎又有些恐怖:横断颈项,牺牲自我。马国亮曾经在《给女人们》中的《写在正文之前》里解释道,撰写此书的最终目标之一就是男女之间应该互相大度,有时甚至牺牲自我,方能幸福交往和生活。正文强调男性牺牲为女性,而封面画似乎是强调女性的牺牲,颇为有趣,含义亦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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