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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走红网络的时候,作者余秀华就注定与众不同。 余秀华,湖北钟祥石牌镇横店村人,网络诗人。 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脑瘫,造成行动不便。 整个人走路摇摇晃晃,像是随时要摔倒一样。 她的故事被拍成了纪录片,在电影节上还拿到了奖。 片名跟她走路的样子有很大关系—— 《摇摇晃晃的人间》 余秀华,是一个地道的乡下农妇。 她蹲在田间,把刀放在打湿了的磨石上,边磨边看风景,动作娴熟无比。 割草、干农活、喂牲畜,无论从哪方面看,余秀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和村中其他女人并无两样。 但是,余秀华偏偏是个不一样的女人。 别人忙完农活,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要不就是蹲在村头闲聊一下午。 而她回家,打开电脑,将脑海中的灵感一溜烟的全部输到电脑中。 阳光下只靠两个食指将五彩缤纷的词汇敲进电脑,她专注的有些可爱。 余秀华经常说,没有诗的人,是空洞的。 她经常一坐就是很久,一个一个字的敲进电脑。 然后一字一字的斟酌,一句一句的琢磨,一段一段的排列。 她是个有才气的人。 比如这么有冲撞力的诗句: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充满爱与诗意的词句: 《我爱你》
还有充满想象力的意境。 《风吹草低,吹不低草的荒》
本来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但在农村人眼里,她不仅是残废人,更是个怪人。 但对余秀华自己来说,她是个孤独的女人。 她的诗歌里,情诗占了大多数。 2014年到2015年间她的诗中“爱”字出现了140次。 在《朗读者》节目上,董卿问余秀华,为什么她这么喜欢写“爱情”诗句? 余秀华说,缺什么补什么呗。 是啊,能写出下面这样话的人,想必是细腻敏感的。
余秀华认为,如果一个女人得不到爱情,那她这辈子就是失败的。 现实里,余秀华的婚姻,是失败的不能再失败。 她的婚姻不仅是母亲帮忙“促成”的,而且婚后更痛苦。 19岁时,母亲做主,把余秀华嫁给了大她12岁的男人尹世平。 母亲看来,这个男人不嫌弃,还能接受余秀华的残废,还有比这个更完美的事吗? 其实,母亲根本没想过,她这样做不仅是歧视残废女儿,也把残废女儿推向了更不幸。 婚后,余秀华和丈夫几乎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丈夫回家就是吃饭睡觉,别的什么事都不做。 “他看我老在电脑前写诗就不顺眼,我看见他坐在那里也觉得烦”,余秀华说。 两人时常会因为琐事争吵,余秀华经常气得浑身发抖。 2010年左右,她想给自己谋个生路。
她去荆门市,观察天桥上的乞讨者如何行乞,自己也跟着拿了一个破碗。
后来,她开始写诗。 直到《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她开始爆红,才华被世人发现。 成名后,余秀华出去见识了广阔天地,跟丈夫越走越远。 余秀华下定决心,结束这段婚姻。 这个决定,犹如石子扔在平静如水的湖面上,一石激起千层浪。 全家集体反对,丈夫尹世平更是不同意,“我不想60岁再婚,那我更亏大了。” 前夫的工友一脸鄙夷,在饭桌愤愤不平的说:
母亲也坚决反对,因为丢人,以后在村里头都抬不起来。 余秀华对母亲说,“我就是要离婚,我不是为了活给别人看的”。 可是,协商离不了怎么办? 余秀华选择官方途径,民政局的人都觉得她疯了。 一个残废的女人,对健康的丈夫提出离婚,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初次离婚没有成功,余秀华气得“摇摇晃晃”的奔跑起来。 再次提离婚,丈夫依旧不同意。 她气到跑去另一个屋子,用脚直接踹开门。 无人帮忙,无人理解,无人倾诉。 孤独无助的余秀华,经常在床上一个人泪流不止。 多次拉锯战之后,终于,丈夫同意了离婚。 不是因为想开了,是因为余秀华答应给他15万。 办了离婚,两个人都很开心。 关系,反而比从前亲切了许多。 但余秀华说,她很难过。 不是难过两个人的婚姻,而是难过即便是离婚后也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 领完离婚证的当晚,尹世平搀扶着余秀华走过石子路。 余秀华曾埋怨——
对这个“说话不清楚,走路不稳的女人”来说,这一晚过后,这样的搀扶永远不会再有了。 再见,不要再见了。
有人说,诗歌给了余秀华坚强的内心。 我不同意。 正确的说法是,余秀华自己谱写了一曲生命之歌。 她的内心,远比普通人强大。 她无畏的内心,坚强的性格,才是勇气的来源。 她赋予了中国现代诗歌一种生猛、直白、土腥味的顽强生命力。 而诗歌给她带来了成功(也许是负累),带来了名誉(也许是拖累),唯一的好处,是带来了更大的自由。 成名后有了钱,让她有了更多的自由选择的权利,对自己的生命有了更强的操控力。 对人生自主操控,是因为她敢始终真实表达自己内心。 喜欢的就喜欢,喜欢写诗就一直写下去,哪怕无数人骂她低俗,写出来的都是流氓诗、荡妇体。 余秀华说,“管他呢,我就是个荡妇,怎么着吧?” 不喜欢的就放弃,彻底放下将近20年婚姻的拖累,走向自由。
一个“残废”的人居然想得如此透彻,我们这些健康人是不是很汗颜? 在城市里的我们自怨自艾,为了面子活得虚假,为了利益总是患得患失,为了别人的看法和世俗的标准痛苦活着。 说穿了,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去真正选择自己想要的。 或者,好几个都想同时拥有,在多项选择中享受着虚荣的“烦恼”。 这种问题,对余秀华是不存在。 敢爱敢恨,她要的是那么直接、无畏、简单。 正如豆瓣网友说的,我从来没有在意过她是个残疾人,因为她的灵魂如此完整与强大。 真正的内心强大,从不是说出来的。 而是在泥坑里一次一次摔倒却一次次沾满泥水站起来,经历了无数次灭顶之灾之后还有勇气昂首向前,在生命摇摇欲坠之际而始终不忘凌云之志。 真正的勇者,也真正敢于直面自己的内心。 从这点来说,余秀华比大多数人都要强大。
向所有忠于自己的人致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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