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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日，这一天最好是天色晴朗，又很觉得长闲，桃花这时初开，还有杨柳，都很有意思，自不待言说。又柳芽初生，像是作茧似的，很有趣味。” 刚才你读到的，就是《枕草子》中的一小段。 什么意思呢？通俗一点讲，就是今天天气晴朗，桃花开了，柳树也绿了，很有意思。这一段，是不是有点儿像我们今天的微博和朋友圈？没错，《枕草子》就是一千多年前的微博和朋友圈。 1.日本平安时代的文学玉璧 《枕草子》大约成书于公元1001年，正是日本的平安时代，也就是中国的北宋年间。它在日本古典文学中享有很高的地位，开创了日本随笔文学的先河，被后世誉为“日本散文鼻祖”。另外，《枕草子》还与同时代的另一部文学经典《源氏物语》，并称为日本平安时代的文学双璧。 《枕草子》成书以后，成为平安贵族争相传阅的书籍。两百年后，镰仓时代的《无名草子》这本书中写道：“清少纳言没有写定子遭受的悲剧和之后的衰落的一切，只书写了美好的事物，是对主上的无比体贴，人人都称赞清少纳言，直到最后依然充满希望地支持着在悲剧中离世的定子皇后。” 的确，《枕草子》所记载的，大多是宫廷中的琐事杂感，也多是美好的事物。但是，在这些只言片语的记录背后，我们不仅能感受古代日本贵族阶层的高雅审美。如果结合历史，我们还能读到一段感人肺腑的历史故事。 那么，清少纳言和藤原定子之间，都有哪些美丽动人的故事呢？平安时代的宫廷文化是怎么样的呢？为什么清少纳言会成为今天日本人信奉的安产之神呢？接下来，就请一起走进《枕草子》里的世界！ 2.宫中七年的美好记忆，献给定子皇后的回忆录 要知道《枕草子》这本书讲什么内容，首先得了解它的时代背景。话说日本平安时代，也就是公元794年至1192年，日本在文化上深受中国大唐的影响，白居易的诗词在日本非常流行。那时的贵族阶层，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学，常常在谈吐中引用中国的典故和白居易的诗词。 公元993年，清少纳言被定子皇后邀请进宫，正式成为女官。在后宫的文化沙龙上，清少纳言多次受到定子皇后的嘉奖。 比如有一次，大雪纷飞，定子皇后忽然问御前侍候着的女官们：“不知道香炉峰的雪，现在怎么样啊？”众女官莫名其妙，不知道定子皇后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时，只见清少纳言站了起来，将御帘高高卷起。定子皇后会心一笑，赞赏说：“也就你，最适合做本宫的女官了。”原来啊，只有清少纳言明白，定子皇后刚才说的那句，是引用了白居易诗“香炉峰雪拨帘看”的典故。 还有一次，御膳过后，一条天皇来看定子皇后。于是，定子皇后命令众女官现场把记得的古歌，各写出一首来。因为有天皇在场，众女官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这时，清少纳言出来救场了，她默写了藤原良房《古今集》里的一首古歌：“论年诚老矣，老矣又何妨。今见樱花盛，愁思已尽忘。”但是，她擅自把“樱花”改成了“君王”。把古歌中赞美樱花的诗句，用来赞美一条天皇。如此得体的应对和敏捷的才思，一下子赢得了天皇的赞赏。定子皇后甚有些得意地说：“本宫就是想看看你的机智，所以才试试你的。” 不过好景不长，后来定子皇后的父亲藤原道隆暴毙而亡，宫中的局势发生变化。清少纳言在《枕草子》中写道：“故关白公逝世以后，世间多有事故，骚扰不安，中宫也不再进宫，住在叫作小二条的邸第里，我也总觉得没有意思，回家里住了很长久。可是很惦念中宫的事情，觉得不能够老是这样住下去。” 什么意思呢？这句话中的“关白公”，指的就是藤原道隆。关白是官职，相当于中国古代的宰相。“中宫”，指的就是定子皇后。在日本长德元年，也就是公元995年4月，定子皇后的父亲藤原道隆病逝了。藤原道隆的弟弟藤原道长，和藤原道隆的儿子藤原伊周，展开了激烈的政治斗争。第二年，藤原伊周在斗争中失败，被流放到外地。当时，怀孕三个月的定子皇后，受到牵连，被迫离开皇宫。后来，定子的母亲病重，藤原伊周潜回京城探望，没想到被人破门而入，当场抓走。定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便自己剪掉头发出家了。 长德三年，政局已定。在一条天皇的极力要求下，定子回到宫中，并带着刚刚产下的一名女婴。做了关白的藤原道长，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把自己的女儿藤原彰子嫁给了一条天皇。一条天皇被迫无奈，只好顺从他。从此，日本进入了“一皇二后”的特殊时期。虽然藤原定子和藤原彰子同为皇后，但是论地位，定子远不如彰子，以后，藤原彰子成为“中宫”，而藤原定子只能称之为“皇后”。 藤原定子家族失去势力后，那些女官们一直私下议论，说清少纳言是别人安插在定子皇后身边的奸细。人言可畏，清少纳言便请假回家了。但是后来，定子皇后让侍女给清少纳言送去了一份密信，信封里只有一片棣棠花的花瓣，上面写着：“不言说，但相思。”看到定子皇后的亲笔信，清少纳言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马上拿起笔回信：“心如地下逝水。” 定子皇后与清少纳言的对答，其实引用了同一首日本古代诗歌，全诗是：“心是地下逝水在翻滚了，不言说，但相思，还胜似语话。”意思是说，思念不用说出口，无声胜有声。在经历了惨烈的宫廷政变之后，定子皇后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族庇护，而她再也不想失去清少纳言，她情同姐妹的女官。几天后，清少纳言便重新回到了宫中，不顾流言蜚语，守护在定子皇后身边。直到公元1000年，定子皇后难产死去，清少纳言才永远地离开了皇宫。 事实上，在定子皇后去世之前，清少纳言就走遍了京都附近的寺庙和神社，想要为定子皇后祈福，保佑她身体健康、顺利安产。有一次，她来到京都东山，拼命攀登险峻的山道进行参拜，还有一次去往奈良的长谷寺，历经艰险，爬到陡峭的山顶，祈求观音菩萨的保佑。直到今天，在日本的德岛鸣门市有一个传说，说是在定子皇后死后，清少纳言最终定居于此，这里的女性，便怀着虔诚的信仰，聚集在传闻中清少纳言的坟墓——天塚堂，祈求健康与安产。一心祈求定子皇后幸福的清少纳言，千百年后，在这个远离皇都的地方，成为了女性的守护神。 可惜的是，定子皇后最终还是难产去世，她的长子也没能成为皇太子。多年以后继承皇位的，是藤原彰子的次子。正如定子皇后有清少纳言陪伴一样，彰子身边的女官们，则更为花团锦簇，比如紫式部、和泉式部、赤染卫门等等。其中，紫式部创作的小说《源氏物语》，开启了日本文学的“物哀”时代，被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川端康成称之为“日本小说创作的最巅峰”。 “七载宫廷事，繁华一梦中。书成《枕草子》，思念最情浓。”事实上，《枕草子》就是清少纳言在宫中工作七年的美好纪念，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更重要，是她献给定子皇后这个最重要的人的回忆录。如果没有《枕草子》，定子皇后和清少纳言，也许仅仅是被史书里一笔带过的：“失势的道隆的女儿及她身边的一位有些才学的女官”。而《枕草子》的传世，让最美丽的定子皇后，永远生活在清少纳言记录的笔迹里，光华难掩，千年如斯。 编辑|凉山 排版|凉山 路上读书：全球名校博士30分钟精读一本好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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