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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风鼎盛,全民参与”——浅谈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那些事儿

 思明居士 2020-01-30

本期导读

我国的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一个赌博盛行的时代,上至皇家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纷纷沉迷其中。其中士人的赌博现象甚为突出。

随着儒家礼制的失效,老庄无为学说的盛行,士人们开始追求一种自由随性、随心所欲的生活目标,由于赌博活动自身具有的娱乐性、刺激性,这与他们的人生态度融为一体。

这种过度赌博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当时的社会风气,其中一部分明智的士人开始思索,并开始了一系列反赌的行为,但是这种反赌、禁赌多数只是个人行为,所以起到的效果并不明显。

“赌风鼎盛,全民参与”——浅谈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那些事儿

赌博盛行,一方面耗费了赌博者大量的财力、物力,同时给社会带来了许多消极的影响:助长了社会奢靡之风;加剧政治腐败;增重士族门阀性格。 赌博成为魏晋南北朝的一个突出的社会现象与文化现象。


(一)、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盛行

赌博起源于民间游戏,几千年以来,一直是民间游戏的重要内容之一。赌博的历史其实非常悠久,中国最早的赌博,可以追溯到殷商时期。《史记·殷本纪》载:

帝武乙“为偶人,谓之天神,与之博”。当时社会已出现下棋,掷骰子之类的竞技游戏。

可能在人类的天性里,就喜欢这种凭运气的游戏,所以赌博这种活动从商朝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

“赌风鼎盛,全民参与”——浅谈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那些事儿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古代赌博的一个重要时期,远超前代。

在此期间,传统的儒家思想和行为准则在一定程度上被质疑,人们的言行逐渐趋于放纵任性、不受约束,嗜酒、服药、赌博成为人们展现风流的方式。社会赌风鼎盛,上自帝王,下至百姓,纷纷沉迷其中,有名的赌徒不少。当时的赌博以皇帝为首,帝王赌博在南朝刘宋时特别盛行。

“赌风鼎盛,全民参与”——浅谈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那些事儿

刘裕

据 《魏书·刘裕传》 载,南朝刘宋的开国皇帝刘裕好赌,竟成为敌手北魏拓跋氏嘲讽的理由。

在帝王喜爱赌博的影响下,当时的士人无论当朝为官 还是处于乡野,对博弈之事都相当熟稔,参赌的积极性非常高,成为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主体。不少文人士大夫往往也以文学的笔墨抒发对赌博的“豪情”。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处于底层的普通百姓财富不多,但在社会赌风的影响以及个人欲望的驱使下,好赌者不乏其人。赌博成为魏晋南北朝的一个突出的社会现象与文化现象。


(二)、魏晋南北朝赌博流行的种类

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活动呈现畸形的繁荣景象。当时社会流行六博、樗蒲、双陆、斗鸡等多种博戏。

一、六博

“赌风鼎盛,全民参与”——浅谈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那些事儿

六博 赌局

六博,是一种具有一定赌博性的棋类游戏。双方各有六枚棋子(六黑六红)又有骰子六枚,故称为“六博”。六博号称“博戏之祖”,是中国古代最早的博戏之一。魏晋南北朝时期,六博更成为重要的赌博方式。而后在以六博为基础上,又诞生了林林总总很多种新型游戏,从形式上来说较为丰富,出现了一些被社会各阶层所接受的博戏形式。六博曾在魏晋时流行过一段时间,这从当时文人所作游仙诗往往涉及至六博可略窥一二。如曹植的《仙人篇》,张正见的《神仙篇》。不过,随着社会上流行樗蒲、双陆等更为有趣而富于刺激的博戏,六博逐渐遭到人们的冷落。

《颜氏家训·杂艺》称之为“数术短浅,不足可玩”。

二、樗蒲

“赌风鼎盛,全民参与”——浅谈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那些事儿

樗蒲 壁画

樗蒲,也作“摴蒲”,早期的樗蒲需要有枰(供行棋所用的樗蒲盘)、桮(供掷彩所用的杯子)、齿(博齿,共五个,每个都刻有彩名)、马(相当于现在的棋子)、矢(供计算齿彩用)、筹(也就是赌注),等六个要素共同构成,参与者首先掷骰子,而后行棋,其玩法较为复杂,短时间内不能得出胜负。一些参与者为了能够更快的决出胜负,便对樗蒲进行了简化,使之成为只需要通过投掷骰子比大小以决定胜负的博戏。

经过简化的樗蒲,其随机性较大,参与者主要是依靠运气取胜。由于樗蒲以投掷决定胜负,快捷简单,所以,用樗蒲赌博自产生以来即为人所喜爱,进入中原之后更是盛行。魏晋南北朝时期,官僚、贵族、士人之间,以樗蒲为常事者如过江之鲫。而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六面形骰子,也正是从樗蒲中演化而来的。可以说赌博的发展,从形式到内容再到参与度上都有力的推动了博戏的演化与发展。

(三)、魏晋南北朝赌博流行的原因

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成风,这是时代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等方面的条件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虽然赌博不是一种积极健康的文化,但是作为一种文化也自有其流行的原因。在这一时期,因为参加赌博的广泛性和赌博形式的多样性,其流行的原因既有共性也有特性。

一、社会享乐之风盛行

魏晋南北朝时期,政治不稳定,个人生命不稳定,享乐主义盛行。在魏晋南北朝,不少人面对乱世,生命无常,在生活上抱着尽情及时享乐的态度。 考古发现的嘉峪关壁画重现了魏晋豪门士族纵情淫乐的腐朽生活,其中六、七号墓的壁画表现得尤其明显:宴饮和庖厨的画面,集中描绘了“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的场景。

“赌风鼎盛,全民参与”——浅谈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那些事儿

宴饮和庖厨

在此期间,加上门阀士族制度的形成与确立,使得门阀士族们的权势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的社会政治格局。这些贵族和地主们把持朝政,左右皇室,生活上也更加奢侈腐化。他们酗酒、服药、赌博,甚至争奇斗富,以各种方式来挥霍享受。晋代,赌风很盛,究其原因,实与当时门阀士族地主生活腐化、行为放诞、思想空虚的世风有密切关系。不仅是一般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就是一些诸如谢安、桓温等一批所谓的事功人物,也乐此不疲。

二、儒家礼制的失效

儒家思想认为赌博是不劳而获、是以欺诈的手段骗取他人财物,尤为重要的是上下、贵贱、尊卑的界限被赌博扰乱,也就是违反了儒家所提倡的“礼”,“礼”作为统治思想,是人们必须遵守的道德行为准则的核心。

“赌风鼎盛,全民参与”——浅谈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那些事儿

在正常政治之下,统治者都会反对赌博。凡是儒学强化的时代,对赌博的道德约束和法律控制就特别严厉,作用也特别明显;反之,在儒学受到冲击,儒家思想较淡化的时期,其控制力则减弱,赌博也随之活跃。这构成了中国赌博史和禁赌史的一个特点。

魏晋南北朝时期,玄学的兴起动摇了处于正统地位的儒家学说,使这一时期成为一个思想文化相对活跃和自由的时代,一个道德标准多元化的时代。此时的不少名士, 大都蔑弃礼法,崇尚老庄,他们大都主张能够“适性”。他所强调的正是“足于其性”。

总之,魏晋南北朝时期,儒家权威地位的丧失,社会思想的混乱,儒家思想的伦理纲常和行为准则在一定程度上被质疑,人们的言行表现出摆脱传统道德观念约束的现象——追求享乐,讲求功利而不受所谓礼义,道德的约束。当时社会流行赌博也是这种思潮的表现或结果而已。


(四)、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影响

“赌风鼎盛,全民参与”——浅谈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那些事儿

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盛行成为流行于社会的一种恶俗,它不仅浪费相当数量的财富,而且消耗大量的时间。它悖礼害义,助长游惰之风,危害社会治安,影响国家社会稳定与发展。当然,也由于这一时期的历史文化生态,赌博的影响也颇有时代的特色。主要表现在如下三个方面:

一、助长社会奢靡之风

在参与博戏并进行赌博的过程中,很多时候参与者主要的目的是进行财、物的转让。但对于赌徒而言,有时候参与博戏的赌博,并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满足内心寻求自由、寻求刺激与快感的需求,甚至是争奢斗富的需要。另外一些名士贵族参与到博戏的赌博中,参与者的钱财易得也易失,即便赢得丰厚的利润,由于得来太容易,参与者往往也不会太在意钱财,花钱无度。

赌博钱财易得易失,赌徒们对它往往采取轻贱的态度。赌注重则数十数百万,珍宝、别墅,弃之如敝履,这在相当程度上导致社会财富的无端浪费。 赌博赢取来的财物,也往往被暴殄天物。总之,赌博助长奢靡之风,魏晋南北朝时期,不少官僚士大夫奢侈腐化,于赌博风气的盛行也有一定的关系。

二、加剧政治腐败

赌博本身不仅仅是一项耗费精力和金钱的活动,而且王公贵族参与此戏,往往会在政治上产生非常恶劣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赌博往往容易使参与者上瘾,因此造成国家政事荒废。

《魏书·尔朱世隆传》载,北魏末年,尔朱世隆与吏部尚书元隽在吃喝玩乐中,进行握搠赌博。他不管前方军事形势的紧张而耽于玩乐,失败之兆已见。

其二,过度的沉迷赌博,容易对人的心理造成畸形的影响。

三、增重门阀性格,使人走向堕落

“赌风鼎盛,全民参与”——浅谈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那些事儿

谢弘微

在门士族兴盛的时代,统治者往往采取所谓“清静无为”的统治方式,十分重用士大夫,这使士大夫们得到了优厚的生活条件。不少士大夫在此情形下,愈加放纵无度。他们凭借朝廷的优待,养尊处优,毫无作为。他们往往都身居要职,在职时没有尽心尽力,反而沉迷游乐之间,而参与博戏并以此为赌博更加速其堕落的速度。

《资治通鉴》中记载:谢弘微沉迷于博戏并进行赌博使得其倾家荡产的同时,还需要以侵占亲属的财物来还债,这不得不说是很可悲的事情。

赌博是门阀士族们消磨时光不务世事的良好理由。这些门阀士族本大多数无能,不务世事,不少人又沉醉于赌博之中,就更加腐化堕落。门阀的性格也随之增重,赌博与门阀性格相互促进,形成一个恶性的循环。


(五)、魏晋南北朝有识之士开始主张禁赌

“赌风鼎盛,全民参与”——浅谈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那些事儿

魏晋南北朝赌博盛行,使一些有识之士对之深恶痛绝。他们基于事功的意识,倡导远离赌博,乃止亲身进行禁赌的实践。其代表人物为陶侃,他是士大夫中积极事功人物的代表,颇异于时代一般人,积极参与反赌的活动。早在春秋“百家争鸣”时期,各家学派虽然对待赌博的具体态度有所不同,但都把赌博看成一种低级、粗俗的游乐,无人对其进行褒扬。早期法家的代表作《管子》完全否定赌博,主张严格禁赌。儒家也同样反对赌博,孔子认为赌博是“恶道”。据《孔子家语》载:

“襄公问孔子:‘吾闻君子不博,有诸?’孔子曰:‘有之,谓兼行恶道也。’”。

值得注意的是,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正趋于兴盛发展阶段,外来的佛教文化对当时中国文化的各个方面都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佛教素来以注重礼义法度,因而对于当时流行的赌博行为多有批判。在魏晋南北朝社会各阶层纷纷信向佛道的时代,佛教的这种禁赌思考,自然会产生相当大的影响。

所以在当时,社会仍留存有禁赌的意识,不少有识之士积极地参加、实践禁赌,朝廷有时为了政治需要也有一些禁赌的动作。然而,由于赌博已成社会的主流活动,个人禁赌作用影响有限,国家禁赌也不力,因而效果并不显著。


(六)、结束语

“赌风鼎盛,全民参与”——浅谈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的那些事儿

魏晋南北朝是传统文化重构的一个重要时期,良莠不齐的文化在这一时期纷纷发生发展,赌博也兴起了一个高潮,不论其形式还是内容都有了新的特点,成为社会民俗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现象。

魏晋南北朝时期赌博一方面继承了先秦赌博的传统,保留了许多先秦时代流传下来的赌博形式,另一方面又在传统赌博的基础上产生了许多新形式,是中国赌博文化发展的关键时期。

从形式上来看,这一时期诸如樗蒲之类的博戏,是由秦汉时期六博戏所演化而来的。首先积极方面,他们为隋唐时期博戏的繁荣奠定了基础。但另一方面,受赌博的影响,也产生了诸多的负面影响:加快了士族的堕落、助长了社会的奢靡风气、加速了政府腐化,这对于今天的我们而言,也是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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