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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庭坚书学思想浅窥

 攸州刀郎 2020-02-13

黄庭坚(1045——1105年),字鲁直,号涪翁、山谷。与秦观、张耒、晁补之并称为“苏门四学士”。北宋著名“江西诗派”领袖。与苏轼齐名,两人私交极厚,艺术上相互激励,政治上同声相求。不幸为奸佞所忌,一生蹇蹇。书法诸体兼工,行书草书尤能自出新意。有大量书论传世,辑为《山谷题跋》。

黄庭坚一生颠沛流离,经常处于饥寒交迫中,但一生的信念、追求从不因此稍减。他在与朋友交往中时时不忘以人格名节相砥砺,把艺术视为磨砺人生境界的一种方式,将自己的人生哲学引入艺术之中。黄庭坚极为重视书写者的人格修养,认为书法家除了具备高超的书写技艺,还要有高尚的道德品格,他说:“学书要须胸中有道义, 又广之以圣哲之学, 书乃可贵; 若其灵府无程, 政使笔墨不减元常、逸少只是俗人耳。余尝为少年言, 士大夫处世可以百为, 唯不可俗, 俗便不可医也。”什么样的人才不是俗人呢?黄庭坚又解释道“视其平居无以异于俗人,临大节而不可夺,此不俗人也。平居终日,如含瓦石,临事一筹不画,此俗人也。”遇到大事是否能泰然处之、坚持原则是脱俗的第一要务。显然,这种人格是儒家“君子”的理想模式。

黄庭坚认为,书法境界是否能够高妙,根本原因在于学养和胸次。他说苏东坡:“胸中有万卷书,下笔无一点尘俗气”“学问文章之气郁郁芊芊发于笔墨之间,此所以他人终莫能及尔”。又批评王著,认为他的书法虽然极善用笔,但“若使胸中有书数千卷,不随世碌碌,则书不病韵……皆渠侬胸之罪,非学者不尽功也。”

黄庭坚论书,最重视书中之“韵”。“韵”既包含他对书法美的认识,又是他衡量书法价值的准则。比如他评价王晋卿收藏的书画作品“书画以韵为主,足下囊中物无不以千金购取,所病者韵耳”,评价徐浩“少令韵胜,则可与稚恭并驱争先可也”,认为王著“美而病韵”,周越“劲而病韵”等等。至于什么是“韵”呢?黄庭坚的弟子范温,曾对此做出讲解,说“有余意之谓韵……尝闻之撞钟,大声已去,余音复来,悠扬婉转,声外之音,其是之谓矣”。又进一步解释说“且以文章言之, 有巧丽, 有雄伟, 有奇, 有巧, 有典, 有富, 有深, 有稳, 有清, 有古。有此一者, 则可以立于世而成名矣。然而一不备焉, 不足以为韵, 众善皆备而露才见长, 亦不足以为韵。必也备众善而自韬晦, 行于简易闲淡之中, 而有深远无穷之味。”可见,书之“韵”在于含蓄而有余意。

黄庭坚喜欢用禅理来阐释自己的艺术主张,他的创新思维多半来自禅宗惠能一派,属于佛教里的革新派,主张不立法门,反对因循故辙,讲究顿悟。他曾评价“王著如小僧缚律,李建中如讲僧参禅,杨凝式如散僧入圣”,认为“欧、虞、褚、薛、徐、沈辈,皆为法度所窘”,只有颜真卿“萧然出于绳墨之外而卒与之合哉”。太拘泥于一般的造型规律,会为“为法度所窘”,“萧然出于绳墨之外”而神理却妙契前人,这才是黄庭坚赞赏的境界。“随人作计终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一味临摹古人,不能显示自我的价值,所以黄庭坚提倡突破成法。

与苏轼一样,黄庭坚虽然极重创作自由,不愿受古人成法约束,但他对传统对艺术的基本规律依然十分看重。哪怕是以狂放著称的张旭,黄庭坚也认为张旭狂草最可贵的地方是放纵而不离法度,认为世间流传的狂草“不入右军父子绳墨者,皆非长史笔迹也”。

所以,黄庭坚认为学好书法的前提是认真临摹古法书,必须十分专注,要做到“入神”。他指出“学书时时临摹,可得形似,大要多取古书细看,令入神,乃到妙处,惟用心不杂乃是入神要路”,“古人学书不尽临摹,张古人书于壁间观之入神,则下笔时随人意”。要善于领略古人的笔法,认为“字中有笔,如禅家句中有眼,直须具此眼者乃能知之”。要善于学习古人的长处,而非简单的亦步亦趋,他说“《兰亭》虽是行书之宗,然不必一笔一画为准。譬如周公、孔子不能无小过,过而不害其聪明睿圣,所以为圣人,不善学者,即圣人之过而学之,故弊于一曲”。在对书法审美的追求上,黄庭坚认为要“拙多于巧”“笔法虽欲清劲,必以质厚为本”,鄙薄轻佻装饰,崇尚质厚端正。

黄庭坚的书学思想是革新的、个性化的。他强调作者的胸襟、怀抱、学养等精神价值,无关“工巧”。认为书法要适应文人的审美趣味,强调“韵胜”,把书法的价值引向作品的内在部分,后人推崇的“文人气”“书卷气”皆发源于此,由此开辟了新的书法风尚。



                                                                                     
编辑/李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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