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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煌经验谈当前瘟疫

 longkill 2020-02-19

本人经验退热方(柴胡40 g,黄芩15 g,生甘草10 g,连翘50 g,以水1 100 mL,煮取汤液500 mL,每次服100~150 mL,每2~3 h 1次,儿童减半)是一首辛凉退热发汗方,适用于病毒性感冒的持续性发热、汗出不畅、面红身热,或咽喉痛,或咳嗽,或头痛等。若汗出热退,即可停服。如果服药3次,仍然不得大汗,则要改方。

不欲饮食,情绪低落。

如果以小柴胡汤为中心,其柴胡类方方证变化的轨迹如下:

出表:合桂枝汤、葱豉汤,或选柴葛解肌汤、葛根汤等;入里:病情复杂多变,据证而定方,如选大柴胡汤、升麻鳖甲汤、麻黄升麻汤等;化热:合黄芩汤、麻杏石甘汤、小陷胸汤、葛根芩连汤、黄连解毒汤、凉膈散、白虎汤、牛角地黄汤等;化寒:合理中汤、四逆汤、真武汤等,或选麻黄附子甘草汤、麻黄附子细辛汤、小青龙汤等;转实:加芒硝,或合承气汤、桃核承气汤,或选大陷胸汤、防风通圣散等;变虚:合桂枝汤、小建中汤、四君子汤、当归芍药散等,或选炙甘草汤、补中益气汤、竹叶石膏汤、三甲复脉汤、薯蓣丸等;夹风:加荆芥、防风、菊花、羌活、独活等,或选荆防败毒散、人参败毒散等;夹湿:合五苓散、麻杏苡甘汤、三仁汤、藿朴夏苓汤等;夹燥:合玄麦甘桔汤、三鲜汤等;夹痰:合半夏厚朴汤、温胆汤,或选射干麻黄汤等;夹瘀:合四物汤、桂枝茯苓丸,或选血府逐瘀汤、鳖甲煎丸等;夹郁:合四逆散,或选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夹冲逆:合桂甘龙牡汤、奔豚汤等。

。鉴于疾病侵犯机体部位的不同,也由于个体体质的差异,可能有不少患者并不表现小柴胡汤及其柴胡类方方证,这时可据证选方。这次新型冠状病毒侵犯的脏器大多是肺,患者咳嗽、胸闷、呼吸困难,严重者可以出现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等,临床可以参考止咳平喘的经方,有麻黄汤、麻杏石甘汤、射干麻黄汤、小青龙汤、泽漆汤等麻黄类方。一些化痰理气的经方,如半夏厚朴汤、茯苓杏仁甘草汤等可以使用,后世温病家常用的三仁汤、宣痹汤等也应考虑。部分新冠肺炎患者表现为腹泻等消化道症状,可以考虑有止泻和中的葛根芩连汤、甘草泻心汤、黄芩汤、五苓散等。有些患者表现为极度疲劳,可以考虑温经散寒的麻黄附子细辛汤、附子理中汤、真武汤等。有肾损害,出现蛋白尿的,可以使用黄芩汤、黄连解毒汤、柴苓汤等。鉴于一些轻型患者常伴有极度的恐惧、焦虑、抑郁等,可以选用温胆汤、柴胡桂枝干姜汤、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半夏厚朴汤、半夏泻心汤等予以干预。总之,按照“有是证用是方”的原则,选择合适的方药。

重视方证,强调精准治疗的专方,但是并不排斥通治方,如果发病特点完全一致的疾病,也是可以用通治方的。《素问·刺法论》曰:“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病情相同,就可以用同一首方,这也是方证相应的一种形式。


另外,后世的经验也值得重视,有关史料甚多,仅举三则。


永嘉二年(308年),“大人小儿频行风痫之病,得发例不能言;或发热,半身掣缩,或五六日,或七八日死。张思惟合此散,所疗皆愈。”这里所说的那张散剂,就是经方风引汤,其中用了大量的矿物药,如石膏、寒水石、赤石脂、紫石英、滑石、龙骨、牡蛎、大黄等。根据此病发热、抽搐,而且发病率高、死亡率高的特点,推断当年流行的可能是流行性脑炎。


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五六七月间,江南淮北一带流行瘟热病,用人参败毒散(羌活、独活、前胡、柴胡、川芎、枳壳、桔梗、茯苓、人参、甘草、生姜、薄荷)治疗,“本方倍人参,去前胡、独活,服者尽效,全无过失”,万历十六年至十七年(1588-1589年),时疫盛行,凡是服用人参败毒散的人,也“无不全活”。


1891年,广东名医梁玉瑜途经江苏清江,见船户数人同染瘟病,浑身发臭,不省人事,开口吹气,舌见黑苔。他用家传验方十全苦寒救补汤(大黄、芒硝、厚朴、枳实、黄连、黄芩、黄柏、生石膏、知母、犀角)救治,“重用石膏四倍,循环急灌一日夜连投多剂,病人陆续泻出极臭之红黑粪,次日舌黑渐退,复连服数剂三日皆痊愈。在清江十日,以一方活四十九人,颇得仙方之誉”。

本人建议可以采用两首古代相传的治疗时令病的经验成方——荆防败毒散和十神汤,作为群体性预防用方,推荐疫区使用并作进一步临床验证。


荆防败毒散是人参败毒散加荆芥、防风而成。人参败毒散首先记载于北宋名医朱肱的《类证活人书》中:“治伤风、温疫、风湿,头目昏眩,四肢痛,憎寒壮热,项强,目睛疼,异常风眩、拘倦、风痰,皆服神效。……瘴烟之地,或温疫时行,或人多风痰,或处卑湿脚弱,此药不可缺也。”后来宋朝官办药局作为成药方,收录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中。人参败毒散由柴胡、甘草、桔梗、人参、川芎、茯苓、枳壳、前胡、羌活、独活组成,原为煮散剂,每服二钱,生姜、薄荷少许水煎后不拘时服用,“治伤寒时气,头痛项强,壮热恶寒,身体烦疼,及寒壅咳嗽,鼻塞声重,呕哕寒热,并皆治之”。明末清初医家喻昌十分推崇此方:“人感三气两病,病而死,其气互传,乃至十百千万,传为疫矣。倘病者日服此药二三剂,所受疫邪,不复留于胸中,讵不快哉!方中所用皆辛平,更以人参大力者,负荷其正,驱逐其邪,所以活人百千万亿”“昌鄙见三气门中,推此方为第一,以其功之著也。”荆芥、防风是祛风药,加入人参败毒散后,此方的使用面更广,能治疗时气疫戾,包括伤寒头痛、恶寒发热、鼻塞咳嗽、目赤口疮、湿毒流注、痒疹斑疮等症。据林伯良先生介绍,岭南名医张公让先生(1904-1981年)对此方评价甚高:“荆防败毒散治流行性感冒极效。三十年前,爪哇流行性感冒大流行,西医为之束手。先父率以荆防败毒散加黄芩、桑皮、花粉、牛蒡、连翘、知母之类治愈。普通流行性发热病、皮肤炎、疹痘等,此方皆甚效。……余经验此方治流行性发热病,胜于柴胡桂枝汤,实为一极有效之退热剂。”


另外,《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的十神汤也可以考虑,此方由葛根、升麻、陈皮、甘草、川芎、苏叶、白芷、麻黄、赤芍、香附、生姜、葱白组成,煮散剂,每服三钱,生姜煎服,治“时令不正,瘟疫妄行,人多疾病。此药不问阴阳两感,或风寒湿痹,皆可服之。”并指出“如伤寒,不分表里证,以此导引经络,不致变动,其功效非浅”。

4 应补当补,应攻当攻


在如何预防新冠肺炎以及如何在疾病恢复期进行调理方面,有些中医根据《黄帝内经》“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而提倡补益方药,如玉屏风散、生脉散等。对于某些个体可能是适合的,但大规模提倡补益方药,本人不敢苟同,扶助正气与应用补益方药是两个概念。日本医家丹波元坚解释道:“此非邪凑则气虚之谓,言气所虚处,邪必凑之”。业师夏奕钧先生也说过:“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虚处受邪,其病则实”“最虚之处,便是容邪之地”,强调临床不可滥用补药。一旦形成疾病,去除病因,消除病态是关键,这时的处置原则还是看具体情况,有是证用是方。


人体的疾病不是一个“虚”字能够概括的,用方也不是一个“补”法能够统辖的。要不,《伤寒论》也不会出方113首,《金匮要略》更不必论病25门!后世也不必总结出治病的八纲和八法。清代程国彭说:“论病之情,则以寒、热、虚、实、表、里、阴、阳八字统之,而论治病之方,则又以汗、和、下、消、吐、清、温、补八法尽之。”


《伤寒论》的方为何取效?其实质不是补,而是调。这个调,是因势利导,是顺势而行,或汗、或下、或清、或温、或活血、或利水……,总之,伺机而动。这个势和机如何把握?要观其脉证,随证治之。这个证,就是病机或病势的外在表现,更是用方的证据,就是后世说的“方证”。例如,《伤寒论》中提及急下之的有六处,其中三条在阳明病篇,三条在少阴病篇。在阳明热结的时候,用大承气汤攻下泻热是容易理解的,但为何在少阴病阴伤液耗、口燥咽干的时候也用大承气汤?这是因为患者有大承气汤方证“腹胀不大便”“腹满痛”等指征。在少阴病的三急下,目的是急下以存阴。可见,“有是证用是方”是《伤寒论》用方的基本原则。


黄芪是一味重要的补气药,古代多用于内伤血痹、多汗、浮肿、恶疮等。黄芪多糖可以增强人的免疫系统功能,且可以促进淋巴细胞的增殖、IFN-γ的分泌等。但从中医临床来看,黄芪方极少用于发热性疾病。《伤寒论》中无一黄芪方,张仲景所有的黄芪方均在《金匮要略》中。所以对新冠肺炎患者用黄芪是不合适的,特别是出现发热、咳喘的情况下,误用黄芪很可能加重病情,特别是患者的胸闷、腹胀等症状。就是用于预防的玉屏风散,也不能滥用,不是那些肥白松柔的气虚体质,也不能多用。元代名医朱丹溪曾说:“黄芪补元气,肥白而多汗者为宜,若面黑形实而瘦者,服之令人胸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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