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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大家一直在讨论中医，有朋友说要辩证地看待中医，对不懂的东西有敬畏之心，一味地否定中医是不是太偏颇了。我想了想，总结一下我对中医的看法。 一、反中医是反对的中医体系，以及中医理论指导下的用药。（注：中医体系跟中药是两个概念） 中医理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呢？是它无法揭示真正的“因果关系”。大部分疾病都可以自愈，如果在自愈的过程中，碰巧吃了某个中药，就可能会归因到中药神奇的药效当中。这就是没搞清楚因果关系。 另外，如果一个病人在治疗过程中，既吃了苹果又喝了中药还吃了抗生素，后来病好了，却反过来说中药有效，这也是归因谬误。因为从结论倒推原因的过程，过于笼统。 一门手艺如果要上升到学科的高度，那么必须要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就像牛顿观察到了万物落地的现象，并从这些现象中归纳总结出万有引力，这个定律就成了物理学中的一个指导方针，后人可以遵循它做很多物理研究。 中医正是从一堆归因谬误的“治愈”案例中，总结出了一套理论体系，这个理论体系有什么呢？有阴阳五行、有五运六气等等，然后再用这套体系来指导治病，很可惜它漏洞百出。 举个例子，我爸爸年轻时是学中医的，学完后当了半年中医生，他说他把脉的时候，只能摸到血管在跳动，实在无法从脉象中体会病人的病症，更无法得出病人是否上火是否有湿气的结论。 可能我爸学业不精没能领会把脉的精髓，但就算从脉象中推导出了病人的病情，这个逻辑链条也太过简陋，把脉在CT、B超等现代医学仪器面前，就如拳头遇到了步枪，不堪一击。 中医理论就是一套夹杂着朴素哲学观的理论，它在古代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是现在已经2020年了，再守着古人那套简陋的东西看病，相当于16世纪日心说已经问世，而很多人却相信地心说一样。 2、中药是不是都没有用？ 不是的，但有用的极少极少。 中医发展了如此之久，就算是碰运气也能碰对几个有效果的。比如复方丹参滴丸就通过了FDA临床2期试验（临床第3期试验尚未出结果），它可能是有药效的。 但它能说明中医有用吗？不能。 就好比一个人原本不会打高尔夫，但他第一次打的时候就进洞了，这能反推他的球技很好吗？不能。 所以零星几个中药有效，也不能反推整个中医体系是可行的。 药材就是一堆物质，有没有效果，可以通过现代医学的方式做实验，有效就用，没效就不用。 结果是，大部分中药不仅没效，且有一定的毒副作用。 3、屠呦呦的青蒿素，张亭栋的砒霜治癌方案是中医吗？ 可以肯定的说，青蒿素不是中药，它的分子式为C15H22O5，有明确的药理学毒理学证据，疗效和副作用非常明确，属于化学药品。 （青蒿素合成途径） 屠呦呦从传统医学中得到了灵感，但研究手段全是现代医学的路子，青蒿素如果不经过化学提取，会有很强的毒性，根本不能吃。 另外现代医学不排斥草药，它是什么有效就研究什么，比如阿司匹林就是从柳树皮中提取，它也不是中药。 屠呦呦的例子很好理解，那张亭栋的砒霜呢？ 张亭栋是东北的一个名医，他在70年代的时候，听说有个民间中医偏方，可以治疗白血病，偏方包含砒霜和蟾蜍分泌物等物质，张亭栋用这个偏方制出了癌灵1号注射液，好像确实有效果。 后来张亭栋团队通过动物实验和临床用药，反复测试哪个成分有用，并对病人进行持续追踪，最后发现起作用的是砒霜，它针对的是急性早幼粒型白血病。 到了90年代，新英格兰医学杂志证明了砒霜的治疗效果，于是开始大面积推广使用。 那么砒霜是中药吗？是，也不是。 药方确实来自民间，但张亭栋从中获得灵感，并做动物试验、临床试验、总结归纳，这个过程并没有遵循中医理论，而是现代医学的范畴。 所以反中医反对的是中医体系，至于药，它就是一堆物质，有用没用，需要通过现代科学的方式判定，有效就保留，没效就抛弃。也就是废医验药。 4、很多人说“你觉得中医没用，是因为你没遇到好中医”，这也是站不住脚的。 有人说他正是因为吃了某某中药才治好病的，所以中医有用。 医学上不能采信孤证，需要大样本的试验才能得出有效的结论，比如有两个人感染了埃博拉病毒，科学家给他们服用了某种药后痊愈了，于是科学家非常兴奋，以为找到了特效药，后面大样本实验时，才发现根本没用。另外，我们个体很容易出现错误归因，不考虑其他变量，直接归因到中医。 整个中医体系的天花板就在那，再好的中医也不抵用。就像人类交通工具更替时，最快的马车夫也赶不上汽车。 5、现在的中医院引进了先进的设备，提倡中西医结合，是不是说明中医并没有抱残守缺，而是在与时俱进呢？ 中医往现代医学靠近，是好事，但要警惕挂羊头卖狗肉。 我上大学时有一度厌食，去医院检查出低血糖低血压低血脂，也就是营养不良，医生的检查手段都是抽血拍片之类的现代方法， 但一开药就来黄芪注射液，让我好好补气血。 这我还是算了吧。。。 6、西医有副作用，也有不见效的时候，那为什么就只反中医呢，中医至少也有安慰剂效应吧？ 人体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大部分病根本没法治愈，用西药也不行，但现代医学至少比传统中医更诚实，更尊重科学。 中医已经被很多次证明无效了，但死活不承认。西医却非常尊重临床实验结果，有效的就是有效，没效的就是没效，不打迷糊眼。 至于安慰剂效应，这方面有专门的研究，叫“心理神经免疫学”，确实发现安慰剂对身体有积极影响，但是这些影响太过于微弱，无法比拟正经的药物， 现代医学是科学，可被证伪；中医不是科学，无法被证伪，这就是区别。 7、李时珍、张仲景这一批老中医，拥有宝贵的科学精神，值得被历史铭记，如果他们生活在现代，肯定是最前沿的科学家。只是因为受限于时代，使得他们的药方已经无法与现代医药匹敌了。 8、中医虽然不够科学，不足以用来看病，但它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跟文学艺术历史一样，有文化研究价值。 9、就算不赞同中医，也不能干涉他人吃中药，尊重每个人的选择。这里仅讨论科学问题。 最后回到开篇的问题，我们是否需要辩证地看待中医呢？答案是不需要。 辩证是一种很好的思维方式，它适用于大部分场景。但科学没有两面性，科学有答案，就像我们无法辩证地看待“万有引力”，无法辩证地看待“两个铁球同时落地”一样，只要拥有足够的科学知识，那些看起来很神秘的玄学，就一点都不神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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