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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叔是名退役军人，当年参加过越南战争的。曾在云南的麻栗坡与敌人战斗过，还负过伤，他用炸药包炸毁过敌人的碉堡。以前家里还留着一张二叔立获三等功的奖状。 二叔退役回来后，被分配到了县城的一个灯具厂做了业务主管。单位那时候还有房子分，就在县城的城南小区里。那房子也不大，大约有90平方，一厨一卫，非常小。 放暑假的时候，我在二叔家玩过；那时候刚刚有彩色电视机，我们家还没有。每天下午中央电视台有一频道在放《西游记》，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看！ 二叔对我的要求很严格，他对我说，只要我考试能得90分以上，他就会给予奖励！那时候我成绩也不太好，能考及格分就已经不错了。我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农民，他对我的学习也不多问，考多少分都没关系，从来不说我。当时我还庆幸父亲不像二叔那么严格要求我，现在想起来，那真是太天真了，如果父亲能像二叔那样严格要求我的话，想必现在的我又是另一个局面了吧！ 我作业做错了，二叔会教我；二叔上过高中，在那个时候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了。而父亲只上到了小学五年级，用奶奶的话说，是父亲不好好上学，所以父亲从16岁开始，就下地干活了。 我听到的另一个说法就是，当年家里穷，供不起那么多小孩读书，所以父亲很早就辍学了，只让我二叔和小姑上了学。而且当年父亲的成绩也很好，我还见过当年父亲在生产队里的手帐，那钢笔字写得非常漂亮！ 我初中毕业那年，二叔在杭州开了一个物流信息服务公司。我没有再去上高中，家里让我跟着二叔去学习一段时间。所以那年的下半年，我就跟着二叔来到了杭州。 原以为二叔的物流信息服务公司很高大上，有一幢高高的办公楼、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直到我到了那里，我所有美好的设想都被打破了！ 那是在杭州石桥路的一个货运市场里，有很多货车停在停车场里，二叔的办公地点就在一间简陋的出租房里。而且还不止他一个人，共有四张办公桌，每个桌上有放着一部座机。 那里主要是给那些货车车主介绍货源信息，哪个厂里或单位要装货，就介绍货车过去。所以那里一天到晚总是闹哄哄的，也很乱，都是些来问货的货车司机。 原以为二叔有空时会带我出去玩玩，那时候特别想去趟西湖！可二叔就是一个“工作狂”，他哪里也没有带我去过。就是在石桥路，两点一线地往来；每天下班，路过农都市场，买点菜就回到住处。晚上也不出门，最多去下小店买些生活用品。二叔还让我每天带着个挎包上班，有空就让我看地图，还要认车牌，熟悉车辆属地。二叔那里电视也没有，晚上，吃完饭后就跟我谈心。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起来，主要就是做人的道理，以及让我调整心态转变观念；刚从学校出来，一下子蹿到省城来了，很多东西都没有见过。 二叔有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他跟我说，做人，尤其是男人，一定要心胸开阔；本身二叔也是一个很乐观的人，平时和同事们说说笑笑，他也很大方，有时候吃饭总是二叔来买单。 就这样跟着二叔近二个月，做得最多的就是帮别人复印证件；或帮他们跑跑腿，取东西。日子过得非常枯燥，早上二叔还不许我迟到，他即便是出差在外，也要让我自觉！ 当时那同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女孩子，长得挺清秀的，我也不敢和她多说话，只知道她是路桥人，和她姐姐姐夫在这里也是做这个的。 那年春节前，二叔把我送了回来，他告诉我父亲说我表现得很不好，有厌烦情绪。我也不知道春节后还要不要我去，因而我还把地图给带了回来继续学习。 春节过后，小姑在县城帮我找了份工作，也就是从那以后，我就踏上了我的打工之路。学会一个人在外生活；不过二叔家周末时我还是常常去吃饭，有时候二叔也回来了。他跟我说，要我先磨练一下，有机会还会带我的，到时候自己单干，也开一个物流信息服务公司！ 我进了那个家具厂上班后，就再也没有到二叔的公司里去了。在厂里又认识了新的小伙伴们，感觉很开心，也不像二叔那样严地管着我。 后来二叔把公司迁回县城来了，二叔为人性格直爽，所以也爱聚餐喝酒。他的酒量也不错，之前的战友，同仁，也经常聚在一起。由于经常酗酒无度，不久他就患上了酒精肝；他自认为当过兵身体素质好，没多大的事儿，也没有及时治疗。 还是经常性地应酬喝酒，结果转化成肝硬化，最终恶变成肝癌！ 最后一次看到二叔时是在县城的中医院，当时他还在住院，不过整个人瘦了不少。 有一天我正在上班，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二叔走了！等我赶到时，看到二叔的遗像就挂在灵堂中央！婶子和堂妹正在失声痛哭，尤其是堂妹，她还在上学啊！当年二叔还不到50岁。二叔生前的战友伤心地说，“当年你没有倒在战场上，想不到你却死在了病床上啊！” 二叔一生清廉，去世后名下没有任何财产，无房子，只有一辆货车，还是贷款买的。他还欠下几十万的外债，当年做茶叶生意被人骗了，所以一下子将他打入人生低谷！后来才干起货运信息服务公司的，赚了些钱，来还债。 原本以为外债还得差不多了，可以轻松一点，再准备买套房子给堂妹的，不曾想一病，夺走了二叔年轻的生命！ 堂妹后来考上了武汉大学，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如果二叔现在还在，他得有多高兴！二叔结婚很晚，后来有了堂妹！更是疼爱有加，堂妹小时候摔坏了一个汤匙，二叔不仅不生气，而且还说，“哎哟宝贝，吓着没有啊？要不爸爸再拿一个给你摔好不好？” 今年由于疫情影响，堂妹没有过来。堂妹夫为人也很好，两个孩子都非常可爱。这对于二叔来说也算是对他最大的慰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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