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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是盛产诗歌的时代，也是“妖人”辈出的时代。 产生了“诗仙”、“诗圣”、“诗佛”、“诗魔”、“诗鬼”等一众诗歌“妖人”。  若论史上最伟大的诗人，李白、杜甫必列其中。与奔放飘逸、洒脱不羁的李白不同，杜甫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沉郁雄浑、忧患悲苦。  可老杜家不是一直都这个风格的，杜甫的爷爷杜审言就非常孤高自傲、狂放不羁。 从下面这则故事，就可见一斑。 据《全唐诗·杜审言小传》记载，杜审言曾夸口说：“吾之文章，合得屈、宋作衙官；吾之书迹，合得王羲之北面。”意思是：我写起文章来连屈原、宋玉都只配给我打下手，写起书法来王羲之都得臣服。 你品，完全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是不是很“狂”、很“傲”。 不过，杜审言狂傲，也有其狂傲的资本。先看一下他的这首《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 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萍。 忽闻歌古调，归思欲沾巾。  这首诗是杜审言在永昌元年（689年）任江阴（今江苏江阴）县丞时写的。 明代人胡应麟把杜审言的这首诗推为初唐五言律第一。 该诗，中间两联写景。 黎明时，彩霞满天，江水澄碧，东望江海相连的远方，旭日正从大海升起；近处春柳吐芽，黄莺啼鸣，浮萍新绿，好一派明净秀丽、柔美淡雅的江南水乡早春景象。  首联和尾联抒情。 首联一个“偏”字，写出在外做官的人，对四季景物的突然变化是何等吃惊！仿佛宦游人对别的事都麻木不仁，而“偏偏”对物候更新有一种特别的敏感！一个“惊”字，又说明这种自然界的变化，多么强烈地激动了诗人的情思，触动了他的心扉。  尾联则是“偏惊”所蕴含的感情的具体化。什么是“古调”？为何“忽闻古调”而思归？晚于杜审言的唐代诗人刘长卿有一首五言绝句《弹琴》：“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诗人说，自己的品格、行为乃至著作，如过时的“古调”，虽然自爱，但不随潮流，不合时尚，因而被今人抛弃了。 这是怀才不遇的士人一种普遍的知音难求、孤芳自赏情怀，难怪杜审言“忽闻古调”而思归，一腔弃官还乡的愁怨尽化作了滚滚热泪。 整首诗有真实的生活感受，朴素自然，对仗工稳，音韵协调，结构严整，讲求炼字设色却又熨贴适当，艺术造诣已能与盛唐的诗歌相媲美了。 这就是杜审言狂傲的资本，你还真的不得不佩服。 杜审言(约645－约708年)，字必简，原籍襄阳(今湖北襄阳)，迁居巩县(今河南巩县)，为唐代著名诗人杜甫的祖父。咸亨进士。中宗时曾任国子监主簿、修文馆学士等职。 与李峤、崔融、苏味道为文章四友，世号'崔李苏杜’”，而且杜审言是“四友”中的佼佼者。他的诗大部分写得真切自然，较少雕饰，他的五言律诗成就尤高，促进了唐代律诗的定型与规范化。  在现存的杜审言四十三首诗里，五言律诗有二十八首之多。此外，他还有七律、排律、绝句。 他和沈佺期、宋之问都是唐代律诗的奠基人，为后代所师法。 后人在评说杜甫的诗歌成就时，总要说到他的“家法”，即祖父杜审言对杜甫的影响。 “审言'楚山横地出，汉水接天回’、'飞霜遥渡海，残月迥临边’等句，闳逸浑雄，少陵（杜甫）家法婉然”；“少陵继起，百代楷模，有自来矣。”杜甫自己也曾多次说：“诗是吾家事”，“吾祖诗冠古”。他对祖父杜审言的诗是常引以自豪的。 杜审言这种狂傲的性格，在官场自然是得不到待见的。 在其被贬为吉州（今江西吉安）司户参军时，又与群僚不和。司马周季重与员外司户郭若讷捏造罪名陷害他，把他投进了监狱，而且继续加害，必欲杀之而后快。 所幸杜审言有一个至孝的儿子、杜甫的叔父杜并，当时十三岁，见父亲遭小人陷害，决心要为父报仇。 杜并在周季重举行宴席上，刺杀周季重，周季重被刺中要害，气绝身亡。杜并自己因无法逃脱被周季重左右侍卫乱刀砍死。 唐代人很看重子报父仇，杜并以幼小年纪行刺惨死的事，迅速传颂开来。杜审言也因此博得社会同情，不但被释放出狱，还得到武则天的赞赏被封为著作佐郎，后又擢为膳部员外郎。完成了一个从地方官到武氏朝廷核心的“华丽转身”，也算是“因祸得福”。 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杜审言在跻身朝廷、依附了武氏集团后，人品、节操受后人讥议，而且除了写一些应制（指奉皇帝命而写作诗文）诗，再也写不出什么好作品。 他的艺术生命终于被优裕却又无聊的官僚生活吞噬了。 但，杜审言孤高自傲、恃才傲世的性格，终生不改。 据《唐才子传》记载，杜审言在病重垂危时，宋之问、武平一等人去看望他，他却说：“吾在，久压公等，今且死，固大慰，但恨不见替人。” 意思是说：我健在的时候，一直压着大家。如今我要死了，你们终于有出头之日了。但遗憾的是还没有看到能够取代我人。 这是何等狂人！真是孤高自傲，终其一生。 大家可以脑补一下，宋之问、武平一的当时表情？ 【参考资料】 《唐才子传》卷一 《大唐新语》卷五 《新唐书·杜审言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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