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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洱海边的青春(6)流感风暴

 洱海边的段公主 2020-03-04

洱海边的柳叶一点点变黄,飘落,风儿也渐渐凉起来了,冬天来了。隔壁宿舍的两名女生发烧了,衡、阿辉和她们的舍友一起送她们去医院,那时电话还不普及,多靠书信联系,生病这些事根本不能及时通知父母,信寄到么,病都好了,只能靠老师帮助,同学互助。

那天她们去了医院就没回来,次日早操时,才听阿辉说昨天晚上一同送病人的其他人也发烧住院了,而衡就在医院照顾病人。中午休息时我们相约去医院看望病人,只见衡正抱着一大堆针水和药分别放在各同学的床头,看见我们有些意外地说:“你们怎么来了?医生说这次流感病毒传染很严重,你们赶紧回去吧,告诉班上的同学尽量不要到医院,以免不慎被传染!”

“那你呢,你昨晚已经在这一夜了。”不知为什么我有几份担心衡,“再说,女同学多,还是我们女生照顾方便些。”我想说服衡回去休息。

“不行,不行,这种重担怎能推给你们?”衡风趣地拍着胸膛说。

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衡的身旁,班上的“狂人”也来了,他的学习奇好,新生入校的几次考试每科都比第二名高出好几十分,这也是他骄傲的资本,凡是有人问他问题,他总是无比骄傲地说:“这么简单都不会做吗?”我们向他请教问题的时候,几乎都碰过壁,大家就送给他这个外号。狂人拍了下衡的肩膀说,“这种给女生献殷勤的事你想自己独霸,也不给兄弟们点机会啊?”

衡被说得有些拘束,“你……既然这样想,好吧,我回去了,不过你得把男生也照顾好,你不要只会围着女生转!”临走时,衡又从抽屉拿出一瓶板兰根和维C片递给狂人,“吃点药预防一下,增强抵抗力。”

狂人不屑地把药放在一边,握紧拳头,把右手臂往上一扬,露出手臂上结实的肌肉说:“我这身板,病毒来了也要绕着走,不用了!”

衡无可奈何地笑着说:“狂得没办法,但愿病毒绕开你!”

衡走时,医生叫我们也走,说人多了不利于病人休息,看着病人们都在病床上昏昏欲睡,我们也只好走了。

当天回校后,我们宿舍的何丹也发起烧来,我们心急如焚把何丹送到医院,在医院里又遇上衡。

“你也送病人来?”在急诊室外,我和衡同时说出这句话,然后又同时点了点头。

思琪在一旁看着笑了起来:“哟,你们不但异口同声,连动作也做得那么齐啊!”

我捏了一把思琪,带着几分羞怯,退到一边。

一天一夜的时间,班上已经先后有十几位同学发烧住院了,那时还没听说过非典,医院也只当普通流感治疗。三天后仅有三分之一的同学坚持上课,连狂人也病倒在医院了,还有三名同学查出肺结核,被送到传染科隔离治疗。我们班主任孙老师多次往返医院,也被传染了。学校传闻,501班全部都得了肺结核,不论我们打饭还是打开水拥挤时,只要说出自己是501班,周围的同学就躲开了,真是畅通无阻啊!

我们班停课了,学校请来卫生防疫站的医护人员对教室进行消毒、杀菌,还对同学进行体检,发现班上大多数同学都感染了结核杆菌,自身没抗体的就发病了,而有抗体的同学就能躲过一劫,我没抗体,也没被感染,真是幸运。

同学们有的住院,有的躺在宿舍还在发烧,汤水不下,虽然每到打饭时,衡都会安排几位没病的男生,为每个宿舍的病号去打饭,但饭菜打到宿舍也没几个人吃得下,我们很担心那些汤水不下的同学,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伤感,我想起在自己生病时妈妈煮的蔬菜粥,白中透绿,清香扑鼻,味道清淡,又好消化,总能钩起自己的食欲,不如我们也给同学们煮点蔬菜粥,我一提出煮粥的建议后,立即得到了思琪和宛珏的支持,我们三姐妹相约去菜市场买了大米和蔬菜。

但是,当我们将大米和蔬菜买好,送到食堂时,司务长竟以没小灶为由,拒绝帮我们煮粥,让我们感受了人间冷暖,我终于体会到出门时时难的窘境了。我们提着米和蔬菜失望地走出食堂,刚好碰到了衡,衡问清原委,也心生悲愤。衡叫我们先把菜洗好准备着,粥肯定是要煮的,他会想办法,我们的心里终于得到些安慰。

下午上课前,我们看见衡和学生科长陈老师一同走进食堂,几分钟后,衡就到宿舍楼外告诉我们,可以煮粥了。到了食堂,陈老师对司务长说:“这些学生娃在外不容易,又生着病,我们学校必须照顾好他们,今天他们买好食材就算了,以后食堂每餐都为他们熬好两锅粥,由李彦衡组织同学分粥,先煮一个周。”

司务长肥肥的脸上堆满笑容说:“我一定照办!孩子们生病当然要照顾好。”

我看着司务长俨然是一副马屁精的嘴脸,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马屁精!”

宛珏捏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别在抱怨,衡也瞪了我一眼,提高声音说:“我代班上的同学谢谢陈老师,谢谢司务长!”

思琪和宛珏也异口同声地对司务长说:“谢谢!”可我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陈老师临走时又对我们说:“谢谢你们对同学的照顾,在你们老师治病期间,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谢谢陈老师!”这一瞬间,我们终于感到一丝温暖。

食堂的阿姨把水和米兑好后,就要接着把菜切了丢进去,这样煮出来的粥,蔬菜味道不鲜,颜色也不好,我张口就说:“阿姨,蔬菜等一下我来放吧,现在放了煮出来不好吃。”

那阿姨一听不高兴了,“我煮一辈子的粥,还用你来教啊。”说完,放下菜刀走了。

衡瞪了我一眼说:“你也是的,人家好不容易答应帮我们煮粥了,你又把人家得罪了!”

还好思琪为我说句公道话:“蔬菜本来就要在起锅时放,才能色香味俱全嘛,现在放下去,起锅时都变黄了。”

“可是,现在什么情况,不能将就一下吗?”衡很不高兴地说。

宛珏搅拌了几下锅里的米说:“现在病人的胃口不好,我们要按他们的胃口来做,她不做,我们自己煮,我们本来就只需要一口锅和一台灶。”

衡无奈地摇着头说:“你们啊,都是些一根筋。”

思琪在一旁打趣道:“只要病号们能多喝点粥嘛,做几根筋都行。”

说完,我们都笑了。

半小时后,我在粥里加了蔬菜,锅里飘着星星点点的翠绿,为了保持蔬菜的翠绿和鲜味,我们开着锅盖,调到小火又煮了半小时,这时蔬菜煮烂了,粥也化了,菜香伴着米香扑面而来,衡也赞赏地对我们说:“这一根筋稀饭还真是不错啊!”

衡小心翼翼地把粥端到病号较为集中的男生宿舍,夸张地叫宣:“各位兄弟,这是美女煮的爱心粥,无论如何也得喝点吧,不吃东西,身体哪有抵抗力!”那些病号听衡这么一吆喝,纷纷坐起来,或感激或疑惑地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蔬菜粥,当他们得知是班上的女生亲自买菜,亲自下厨熬出来的粥时,一个个都来了劲,嚷嚷着:“我要点,我要点嘛!”衡就去找出他们的餐具,为他们一一盛粥,一锅粥很快就分了精光,我们的心里比自己喝了粥还要舒畅。

那几日,煮粥的事成了校园的美谈,其他班的男生甚至有些羡慕501班的病号,在衡抬着粥去男生宿舍途中,偶尔还会遇到些馋嘴的男生恳求说:“能不能分点来偿一口嘛?”

两周以后,班上同学的病情在各路专家的诊断和治疗下得到控制,我们终于恢复上课了,但同学间这份纯朴的情谊,贴心的关爱,以及同学们离开父母的独立坚强让我很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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