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汉画像石的雕刻技法与构图

 zqbxi 2020-03-13

汉画像石的雕刻技法与构图

 

    全国各地的画像石,雕刻技法最丰富的是山东、苏北地区。而在山东、苏北地区,济宁、枣庄的画像石雕刻技法种类最多,式样也最全。目前,对济宁、枣庄地区画像石雕刻技法进行专门研究的文章虽然不多,而综合考察山东或全国画像石雕刻技法的论述中,引用的资料却无不以济宁、枣庄地区为重点。
济宁、枣庄地区画像石的雕刻技法大体可以分为四类:
    一、阴线刻。不管石面光滑或粗糙,物象全部用阴刻线条来表现。多数还在物象轮廓内施刻麻点、虚线或鳞纹,以突出物象质感。例如邹城龙水,枣庄大洼、小山,滕州岗头、马王,兖州农机学校等画像石。也有少数画像石线刻物象内不再刻点、线、纹,例如薛城南常乡画像石和邹城龙水的部分画面。
    二、凹面线刻。物象轮廓内雕成凹面,物象轮廓用阴线刻成。嘉祥五老洼、吴家村、花林村、洪福院、蔡氏园,邹城师专,济宁师专等地出土的画像石用此刻法。物象外石面有的光滑,有的则刻成竖线纹。
    三、减地平面线刻。物象轮廓外减地(有深有浅),凸出的物象轮廓平面上再刻阴线,表现物象细部。凸面上有的较平滑,有的较粗糙。嘉祥宋山、齐山、甸子、南武山,邹城野店,梁山后集,泗水陈村,滕州西户口等地,都出土过这种画像石。
    四、浅浮雕。物象轮廓以外减地,物象凸出呈弧面,在物象上按需要刻出不同的弧面,以表现物体各部位的立体效果,有些细部或再施阴线处理。微山两城,邹城郭里、独山、看庄、王屈、黄路屯、石墙村、金斗山,滕州东寺院、后掌大、车站村、造纸厂、岗头,台儿庄李庄,山亭驳山、冯卯、万庄等地,皆出土过此类画像石。
    四种雕刻技法之外,还有少量高浮雕、透雕。大都出现在鲁中、鲁东和临沂地区,济宁、枣庄并未见到这种刻法。
    四种雕刻技法中,第一种是以刀代笔,用线条表现物象内容,是中国传统绘画的基本表现手法。雕凿的线条,肯定比描绘的线条要简单、拙朴,若在轮廓内补以麻点或虚线,物象便被凸现出来。对表现物象来说,这种做法比单施阴线的效果要好得多。但在粗糙的石面上,物象内外都是斑斑点点,即使这样做,效果也不是很好。于是,工匠们使用类似绘画中线条轮廓内填彩的做法,将物象轮廓雕成凹平面;或者将物象轮廓外的地子减去,视觉效果就比单纯的阴线刻要醒目、强烈得多。浅浮雕技法当是借鉴了圆雕工艺之法,它将减地平面线刻发展成弧面,弧面取代了外轮廓线,故而立体感更加强烈。在雕刻工艺上,这与阴线刻、凹面线刻、减地平面线刻有本质的不同。前三者是以线为主的平面表现,而此是以面为主的立体表现。30年代时,滕固在《南阳汉画石刻之历史的及风格的考察》一文中,就将两者做了根本区别。他说:“对于中国的石刻画像,也想大别为两种:其一是拟浮雕的,南阳石刻属于这一类。其二是拟绘画的,孝堂山武梁祠的产品是属于这一类。”这种分类看似简单,却是抓住了实质。
    由以上对济宁、枣庄画像石雕刻技法的分类,再参照纪年画像石和共有的其它考古资料,便可较为清晰地看出各种雕刻技法的盛行时间。西汉文、景至武帝末的画像石,雕刻技法皆为阴线刻。线条朴拙,甚至有些塞滞之感。物象内或有麻点,但都是粗糙不规矩。画像内容也单调,多为树、房、璧纹一类的图案。很显然,这时的画像石艺术还处在孕育期,邹城龙水、枣庄小山的出土物可为代表。昭、宣时期至西汉末,画像石数量大增,内容也丰富起来。雕刻技法主要是阴线刻并施麻点或虚线,另外还出现了凹面线刻。前者如邹城南落陵画像石,线条生动、洗练而准确,麻点和虚线的衬刻讲究位置和视觉效果;后者如金乡香城堌堆、济宁师专、微山岛沟南村画像石,凹面较浅,而且很少再衬刻阴线,物象比例也有些失调。东汉早期是凹面线刻最盛行的时期,凹面深浅适度,外轮廓线清晰,根据不同需要而衬刻在轮廓内的点、线,既简练又准确;物象比例适当,尤其注意表现动物、人物的姿态和动作,嘉祥五老洼画像石是其代表。这个时期仍然存在阴线刻,例如邹城师专画像石,内容布局、物象比例与同类题材的凹面线刻极似,只是没有凹入剔平物象而已。值得注意的是,减地平面线刻开始使用,微山两城、台儿庄邳庄、滕州大郭都曾有出土。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即减地较浅且不光滑,物象上的阴线也较简单。东汉中、晚期是汉画像石最辉煌的时期,各种雕刻技法均已齐全,并走向成熟。线刻、凹面线刻单独出现的不多,与其它刻法配合使用的作品还存在着。减地平面线刻快速发展,并很快成为本阶段的主要刻法之一。它与阴线的配合,不单是在凸起的物象内,物象外也经常配以线条来表现人物的胡须、车马的绳索或武器的细部。此类作品以嘉祥齐山、宋山所出及武氏祠作品为典型。本阶段新出现的另一种基本刻法是浅浮雕,数量最多,技艺也最精湛,邹城郭里、独山,微山两城,滕州龙阳店、孔集、东寺院等地常见此种刻法。浅浮雕常配以线刻来表现细部,邹城大故村出土的两块画像石,浅浮雕的大树下,人物手持的弓箭就用线刻来表现。黄路屯的胡汉交战图,全用浅浮雕刻成,但武士格斗的剑则由线刻而成。这一多种技艺配合雕凿的方法,更加充分地把物体展示出来,达到了单种技法难以表现的艺术效果。
    济宁、枣庄八小区出土的画像石,作风存在着较明显的区别,除画面的构图风格外,主要是雕刻技法的不同。以微山湖为界,湖之西,嘉祥—济宁区盛行凹面线刻和减地平面线刻,浅浮雕除见于喻屯城南张出土的一批外(鱼台县所存几石,相传亦喻屯出土,清代运来),别处皆未发现。减地平面线刻与浅浮雕技法共存,这里人大概不喜欢把物象的凸面凿成弧面。湖之东,两城—邹城及曲阜城区,西汉时流行线刻,东汉初盛行凹面线刻,兼有线刻,东汉中晚期盛行浅浮雕。嘉祥常见的减地平面线刻,这里很少有。曲阜旧县出土的几块减地平面线刻作品,作风不仅与嘉祥迥异,与其它小区也不一样,一眼便能看出,此乃临沂地区东汉中、晚期常见的风格。滕州—桑村区在整体作风上与薛城—西集区相近,西汉时流行阴线麻点刻,东汉初仍用之,另有一部分减地平面线刻,凹面线刻则见不到。东汉中晚期,这里大量出现浅浮雕作品,弧面上再刻出密密的细线,是其显著特色。当然,若细察之,两小区也不完全一样,例如桑村附近屡有浅浮雕作品出土,略平的弧面上密凿细线,而在薛城—西集区则一块也找不到。在枣庄城区、微山岛—阴平区、台儿庄—侯孟区,画像石风格比较统一,线刻和浅浮雕两种技法是仅见的。凹面线刻和减地平面线刻,或是有待于今后的出土,或是本就未曾使用过这种技法。
    济宁、枣庄地区的汉画像石构图,除因时间不同而存在着差异外,还有其区域性特色。西汉早期的画像石多出自石椁墓,刻在石椁两端挡板石上的物象,构图皆不分层、格。两长椁板分作左、中、右三格,中间格大多空而不刻,例如邹城龙水、枣庄小山石椁墓皆如此。左右格内容则为树木、房屋、阙、鸟、璧纹和铺首衔环之类。图像呆板、单调,线条塞滞,布局空朗,边框明显,不加任何补白、装饰。
    西汉后期的石椁墓长板上,左中右三格均刻画像,由边框界开,不再加其它装饰。一格选定一个主题,或舞乐杂技、厅堂人物,或出行狩猎、虎龙鸟鱼。图像比例得当,线条流畅,有很强的动感。微山岛沟南村出土的狩猎圆,狩猎人围赶的激动情绪,猎犬追捕的夸张动作,鹿、羊的仓皇逃奔和回头张望的姿态,都刻画得惟妙惟肖。邹城南落陵出土的双龙、斗虎、鸟鱼图,线条洗练,构图合理巧妙,把龙的飞腾,虎的凶猛和斗虎人的勇敢、沉着刻画得栩栩如生,完全摆脱了早期画像的图案式风格。尤其是斗虎一图,人执长矛,跨步投向张口拒捕的猛虎,一侧又有前腿半跪着的惊恐万状的牛。画师将人、虎、牛三者作两个层面安排,增强了透视效果,使画面更加合理、逼真、形象、生动。
    东汉时期,济宁、枣庄地区的画像石数量大增,构图也愈加多样化,区域性特点愈发明显。两城—邹城区的画像石构图方法有分层和不分层两种:分层者,一般作二、三层,多不过四层,每层表现一个或两个题材内容;不分层者,一般只刻画一个主题。例如厅堂拜谒、建鼓乐舞、狩猎水榭、出行迎见、四神祥瑞、伏羲女娲、东王公、西王母,内容丰富,场面宏大。物象动作协调,层次分明。边饰或有或无,皆据主题需要,精心安排。整个作品主题突出,布局条理,没有任何杂乱拘谨的感觉,既朴实无华,又优雅旷达。
    嘉祥—济宁区东汉时期的画像石构图,绝大多数也作分层处理:一般为三、四层,每层一个主题。嘉祥附近出土的画像石,神话信仰题材位居最上层已成定式,其它则为生产、生活、故事类题材。虽然它们的内容繁多,构图井然有序,条理清楚,然而物象表情却有些呆板,缺乏动感。济宁城南张画像石则不然,尽管人物比例有些失调,但神态活灵活现。尤其是出行场面,飞奔的马,急驶的车,皆体态前倾;紧随车后的伍伯,则疏密得当,排列有序,动感极强。
    滕州—桑村东汉画像石以层次繁多、物象密集、内容复杂、主题多样为特色。前期的构图还较为疏朗明快,至东汉后期,出现了明显的装饰性趋向。构图愈加繁密,有的图案,例如鸟头、云草,纯是为了填充空白。以致画面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场景混乱,主题模糊。
    薛城—西集、微山岛—阴平、台儿庄—侯孟、枣庄城区东汉画像石的构图分层少,画面疏朗,主题明确,但边饰花纹复杂,三角纹、菱形纹、璧纹、云纹层层附加,不厌其繁。这里与滕州连成一片,但构图风格却与滕州迥异,它们与苏北同时期的作品,保持着更近的关系。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