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宠坏的侄儿碰瓷大货车

原创 知音真实故事 2019-06-02 10:01:31

陈正尧带领几个兄妹帮大哥家脱贫，却害了侄儿。故事为作者采访所得，为方便叙述，以第一人称记录。

1

我叫陈正尧，年逾六旬。我父亲是个老红军，一生养育了我们五个兄弟姊妹。

大哥从小老实本分，农村务农。我排行老二，师范毕业后在我们镇上一所中学教书。大姐、三弟和妹妹做点小生意。

我们是个超级大家庭，因大哥没主见，我有点文化，又喜欢犯职业病——好为人师，家里大小事，大家都愿意听我的意见，找我拿主意。

父亲对我们几个子女的发展都很满意，唯一遗憾的是，家里子孙十几个，唯有大哥家的邵明是男孩。

侄儿邵明出生于1973年，这孩子长得俊俏，从小就是个机灵鬼。父亲宠这个孙子真是宠上了天，什么好吃好喝的，从来都只留给邵明。我们几家的闺女，靠边站。

尽管这样，我们兄弟姊妹几个，还是很喜欢邵明。邵明是个善良又心大的孩子，在外面被欺负了，跟人闹矛盾了，他转头就忘，每天都是一张笑脸。

父亲的老部下来看他，带来的稀奇零食是只给邵明的，但他从来不吃独食。

我女儿雯雯，是几个孩子中年纪最小的，从小就瘦弱。

邵明一向很照顾雯雯，每次有好吃的，他都会一边喂雯雯吃一边孩子气地说：“雯雯，你吃胖点好看。”

邵明干净爱漂亮，吃穿用度都很讲究，但他不爱学习。混完高中后，父亲出面疏通关系，给邵明在市里一家国企找了个好工作。

我们家在市郊的村里，离邵明的单位有5公里。父亲怕他累着，给他买了一辆摩托车。

那是1991年的夏天，邵明每天穿着一袭白衬衫，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真是个风流的少年郎。

父亲总说：“孩子年纪小，我们不能逼得太狠了。等他长大了，只要勤快肯钻研，不怕没前途。”

邵明确实让父亲和我们都惊喜了一阵。有小半年时间，他每天穿戴一新早早去上班，单位里不少长辈都想给他介绍对象。

然而，天气一冷，邵明就娇气起来，死活不肯早起上班。

其实，在大哥看来，邵明就是好吃懒做还穷讲究，每次一教训邵明，父亲把脸一虎，大哥只好作罢。

这次，大哥实在看不下去，一瓢冷水浇了过去。

没成想，邵明身娇体弱，高烧不退，虚汗淋淋，大病一场。

母亲心疼得直骂大哥：“这是你的崽子，你可真下得起手！”大嫂心疼儿子，终日哭哭啼啼。

父亲气得直跺脚，拿起拐杖就揍大哥，大哥都四十的人了。

好在，几天后，邵明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加上我们兄妹劝解，父亲才平息了怒火。

有爷爷撑腰，邵明的懒觉睡得心安理得。大哥数次找我，让我劝劝父亲，不能这么惯着孩子。

但父亲摆摆手：“我们陈家到明明这一代，就他一棵独苗，可不能折了。我还有点积蓄，就养着明明吧。”上班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邵明每天穿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骑着摩托车到处招摇。父亲毫不在意地说：“男人，结婚生子就定性了。”

1994年，邵明跟邻镇的女孩刘淑文结婚，第二年生下女儿彤彤。他依然每天衣着讲究、叼着好烟去打牌。

父亲看着唯一的孙儿不成器，又不忍打折了他，终日郁郁寡欢。没两年，父亲一病不起。弥留之际，他指着邵明，又看着我，半天没能说上话来。

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郑重告诉他：“爸，您的存款都给明明，我们只有明明一个侄子，会善待他。”得到我的保证，老爷子终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老爷子去世两个月，母亲也随之而去。我召集几个兄弟姊妹开会，将父母的存折、金器给了邵明。

我和三弟到镇上买房安家，将田地和我们那部分祖宅都给了大哥。

老爷子的遗愿，就是要我们好好呵护邵明这棵独苗，我一定要替他完成！

2

我们搬走后，因工作忙，加上要照顾孩子上学，只逢年过节才回老家。平时，大哥一家也几乎不主动跟我们联系。

我能理解，几个子女就他混得不好，孩子也不太成器，脸上无光。我们也很少主动过问邵明，怕大哥怄气。

父亲去世的第二年秋天，我碰到来学校给孩子报名的邻居王大姐。我有大半年没回家了，就随口问了下我大哥的近况。

大姐眉头一皱，摇摇头，说：“正尧啊，你大哥那么老实的人，怎么养了败家子儿？”大姐说怕大嫂怪她多嘴，不肯多说。

下班后，我赶紧回了一趟家。一到家门前，我差点没认出那是我生活了几十年的 家。

我家老院子的围墙拆了，我和三弟空下的房子又各自起了围墙，将大院子隔成了三个小院子。我们原来的家住进了陌生人。

邵明把我们给他的房子卖掉了，只保留了安放父母灵位的老宅！我怒气冲冲去找大哥，却发现大哥蹲在墙角抽烟，面容麻木。而堂屋里，邵明烫卷的头发正随着音乐摇摆，一屋孩子给他喝彩。

堂屋桌子上的双卡两用录音机和邵明的那头卷发一样，跟这个屋子格格不入。

我冲进屋将孩子们都赶了出去，按停了录音机。我将邵明狠狠责骂了一通，责备大哥，这么大的事儿都不通知我和三弟一声。

大哥只一个劲儿抽烟，神情木然。劣质烟草燃烧的烟雾，呛红了我的双眼。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甩袖离去。

这事儿，大哥也没给我和三弟道歉，甚至连解释都没有。我和三弟并非在意卖房子的那点钱，我们在意的是，那房子是父亲留下的，是在外求生的我们的根。

邵明是父亲心尖尖上的孩子，现在却卖了我们的老屋。我们无法原谅。

我和三弟，跟大哥家几乎没了往来。那段时间我挺失落，原来热闹的陈家，慢慢分裂了。

2001年8月底的一个周末，邵明牵着彤彤，出现在我家门前。他穿了一身西装，我认得，那是他8年前结婚时妹妹给他买的。

只是，西装的袖口和领口已经破损。身边的彤彤，胆怯地往邵明身后躲。

一向讲究的邵明，穿一身破旧衣服登门，还带着6岁的女儿来了，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来意。我赶紧让邵明带孩子进来坐下。

当时，妹夫一家在我家做客，得知邵明带女儿来了，大家都涌到了客厅。

邵明坐下，一直低垂着头，不敢与我对视。我给他递烟，他摇摇头：“不抽。”我心里稍稍安慰，戒烟了，能省好大一笔钱呢。

妹夫老秦也赶紧递烟。邵明瞅了一眼妹夫的烟，伸手接过去，立即掏出打火机点上，吞云吐雾，很是享受。老秦递过去的烟，是40元一包的，我的是10元一包。

我心里苦笑，都这么落魄了，还穷讲究！那天，邵明几乎也没说话，只是端坐一旁，小心翼翼地给每个人陪着笑脸。

彤彤坐在一旁，雯雯拿给她的糖果，她都不敢打开吃。

那几年，我女儿雯雯从卫校毕业，进了市里一家医院做护士。三弟家的女儿可能干了，将他的生意扩大了几倍。妹妹的女儿更是了不得，考上了名牌大学，还即将保研。

唯独邵明，过得如此落魄，连女儿上学的钱都拿不出。

晚上，我辗转难眠。我记得，父亲离开时将邵明托付给了我。我们几个都混好了，女儿们都成材了，唯独大哥在老家种地，儿子还不争气。

作为弟弟，我心疼大哥，也怕邵明过得不好，父亲在地下会难过。再怎么说，邵明是陈家的独孙。

我号召三弟和俩姊妹回了一趟老家。一进村，一栋栋小洋楼矗立在眼前，唯独大哥家的老房子趴在那里，要多寒酸有多寒酸。我们都看不下去，商量着一起帮大哥家脱贫。

我们四家一起凑钱，给大哥修建了一栋2层小楼，装修、家电都置办了。另外，我们再每家出150元生活费给邵明。当时，我一个月工资也就1200元。

这一给，就是5年。

2006年春节，我们将邵明的生活费提高到1000元。在农村，多子女的家庭经常争吵不休，可我们兄妹五人互帮互助，走出家门，无人不夸赞。我很欣慰，老爷子应该也能安息吧。

3

2006年深秋的一天，刮大风，我和老婆下班出校门没走多远，老婆就被一只飞来的塑料袋糊住了脸。她一把扯下塑料袋，惊讶得大叫：“老陈，你看，那不是大哥大嫂吗？”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大哥大嫂正在追被风卷得满街打滚的饮料瓶。我和老婆赶紧追上去，老婆一把抓住大嫂的手，喊道：“大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手啊，粗糙手上全是裂口，有的口子还在隐隐地渗血。

我看着全身脏兮兮的大哥，气呼呼地说：“你们都快60的人了，跑出来捡废品卖钱，那两个年轻力壮的就在家瘫着？”大哥眨巴着熬得通红的眼睛，摆摆手：“不提了。”

我赶紧拦了一辆电三轮，让大哥大嫂赶紧坐车回家吃饭。可大嫂死死拽着装破烂的袋子不放手，我只好将那堆破烂一起丢到了三轮车上。

大哥他们走后，我让老婆先回家，自己则拦了一辆电三轮，一路跟着赶到大哥家。到的时候，大哥正在整理破烂，大嫂则忙着准备晚饭。

邵明和淑文在看电视，嘴里还不忘叨叨：“妈，您以后早点回来做饭，我们快饿死了！”彤彤在一旁嚷嚷道：“奶奶，我想吃鸡蛋。”

我气得火冒三丈，冲过去就狠狠给了邵明一耳光。他白净的脸上，立刻浮起红红的手指印。

“你爷爷要是看到你这样，都要被你活活气死！”

说着，我将邵明拽出来，拖到放置父母灵位的老宅，让他跪着。“你自己说，你对得起爷爷吗？”

邵明辩解道：“小时候爷爷就说过，我们陈家我这一辈就我一个男孩，我好好过日子就行。我不是好好过着的吗！”

我气得差点脑溢血，提脚就朝他小腿踹了上去。邵明疼得龇牙，双眼懵懵地看着我。那哪里是三十多岁了、当了爸爸的人！

邵明看着我，一边揉着小腿肚，一边嬉笑着说：“二叔，你别因为我不争气把自己气坏了。”我举起拳头就要接着揍他，却看见大哥他们都赶了过来。

彤彤扑在她妈妈怀里，掉着眼泪。

邵明看了看彤彤，一下哭了：“二叔，我知道你们都嫌我、瞧不起我，你们是心疼我爸妈才支援我们家的。我也想赚钱，彤彤大了，也直说她爸爸不中用……可我没本事，又吃不得苦……我从小就不懂要吃苦啊，也没人肯逼我一把。”

我这才知道，邵明也不是没去找工作。他当过油漆工，也悄悄开过电三轮去载客，但他脸皮薄，又没有意志力，坚持不下去。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

邵明的话，点醒了我。早几年前，三弟和妹妹就说直接给生活养着邵明不合适，但我们都忙，里里外外都是事儿，从没想过逼邵明一把，让他转性、独立。

直接给钱，我们脸上有光彩，还最省事儿。邵明如今这样，我要负主要责任啊。

那天，我和邵明达成一致，我帮他找工作，他为了彤彤拼一把。

当天晚上，我给一个在市里包工程的学生杜超打电话，让邵明去他的工地打零工。第二天6点，我骑自行车去大哥家，押送邵明去上班。

我将邵明送到工地时，工地上已经开工了。杜超当场嘱咐邵明：“我们7点前准时开工，你要认真干活，才能留下来挣钱。”

第一天干下来，邵明的双手起了水泡。第二天，两只胳膊都抬不起来。第三天，脚上也磨破了皮……

大嫂见了心疼得掉眼泪，我看不下去：“邵明就是被宠坏的，这次要是再站不起来，他这辈子就再也站不起来！你们掉眼泪心疼他，就是害他！”

我押着邵明上班一个多月后的一天，邵明突然说：“二叔，您年纪大了，别再每天5点钟就起来，两头奔波了。”

我担心邵明会反复，去找杜超了解情况。好几次，我偷偷去工地查看，看到邵明都在卖力干活，我才彻底放下心来。

那年春节，邵明提了两瓶好酒来给我拜年。他走时，我塞烟给他，他淡淡地说：“二叔，我戒烟了。”我听了可高兴了。

之后，地里的青菜，夏天去河里摸的鱼虾，他总会给我们送几茬。每次来，他都笑着说：“叔，不值钱，你们吃个新鲜。”

邵明是真的大变样了。三弟和大姐、妹妹总感叹，当初大家不那么宠溺邵明，以他的人才和聪明劲儿，何至于现在卖苦力，过得这么苦。

好在，邵明重视女儿的教育，一直支持彤彤读书。彤彤高中三年的学费、生活费、家教费，都靠邵明在工地上赚的。

那几年，他没找我们求助。过年我们回家，大哥说到现在的邵明，总是抹泪：“这几年吃苦了，再难都自己扛。”

2014年，彤彤考上本省一所高校，大哥和邵明高兴坏了，在老家好好办了一场升学宴。我们兄妹几个别提多开心，还一起给彤彤配齐了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邵明终于走上了正轨。我百年之后，遇到父亲，终于能告诉他：“爸，您的嘱托，我都办到了。”

4

没想到，2015年10月6号一大早，我正在晨练，女儿雯雯突然打来电话，哭着说：“爸，你赶紧来我医院一趟，邵明哥哥被大货车撞了。”

我和老婆赶紧开车去了雯雯的医院，三弟和妹妹也先后赶来。当我们找到雯雯时，她正给躺在抢救台上的人擦洗脸上的污血和泥浆。

见我们来了，雯雯哽咽着说：“哥哥从小爱干净爱漂亮，我帮他把脸擦干净。”我听了，心口堵得慌。

我们到医院没多久，警察随后就来了，他们从医务科了解一些情况后，告诉我们，他们也勘察了现场，发现邵明有碰瓷嫌疑。

我火冒三丈：“我侄儿命都丢了，你们说他碰瓷讹钱？谁傻到去碰瓷大货车？”

警方解释，监控视频显示，邵明在路口徘徊了很久，且在明知有可能撞车时全力加速。

三弟和妹妹也义愤填膺：“他要过马路，有车子来了，当然要加速过去！”

我们一家无法接受警方的调查结果，在医院差点闹了起来。警方让我去警局备案，同时去查看邵明出事的监控视频。

当时，大哥一家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我强装镇定，交待三弟在医院等大哥一家人过来，再一起等我的消息。

邵明出车祸的路段在郊区，是国道和乡村公路相交的岔路口。这个路口因事故频发，两年前，交警在那里装了监控，不经常开车的人，都不知道那里装了监控。

前两天，我们这里一直在下雨。6号这天，起了大雾，能见度很低。

视频里，岔路口停着一辆电三轮，三轮的车灯也开着。我看不清男子的脸，但路边货车经过时，车灯映照下，能看出那个人的身型和体态。

我确认，是我侄儿邵明。

邵明的电三轮没有熄火，一直在路口来回徘徊。天渐渐亮了一些，雾气看起来也薄了一些。邵明又启动了电三轮，缓慢开上国道。

这时，一辆大货车从他右侧开了过来，不知怎么的，电三轮猛然往前冲了一段，与大货车相撞……

看着这段视频，我久久不能平静。尽管视频记录了一切，可我还是无法接受。

我从警局出来，得知邵明的尸体已被殡仪馆拖走，而所有家人都聚集在我家等我。

我赶到家时，大哥大嫂和侄媳妇都哭作一团，彤彤则静静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我告诉大家，警方鉴定，邵明是碰瓷被撞身亡，大货司机无责，出于人道主义，司机愿意赔偿2万元作为抢救费用和丧葬费。

一家人愤愤不平，纷纷追问我监控视频的情况，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5

我和三弟他们一边准备邵明的身后事，一边想对策，该如何跟大哥一家说明情况。那天晚上，大哥全家都住在我家。

我彻夜难眠，听着客房里的门，一会儿开，一会儿关。大哥应该跟我一样睡不着吧。

我起身到客厅，大哥见是我，赶紧将烟藏到身后悄悄掐了，并极不自然地看了我一眼。

“哥，你抽吧，我帮你把窗户打开，烟味儿会散的。”我刚说完，大哥就蹲在沙发脚下，难以自制地呜咽起来。我的心紧紧揪扯在一起，难以名状的疼。

我安抚大哥好一阵，大哥才算平息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痕整齐的纸张，递给了我：“我晚上脱衣睡觉才发现的，像是邵明的字。”我赶紧接过来，打开一看，是邵明的遗书！

“各位叔叔姑妈，估计彤彤的事，你们现在也知道了。我想过找你们借钱，但这钱太多了，我还不上。从小到大都是我在麻烦你们，现在我老了，总不能因为彤彤的事又来麻烦老一辈吧。

我没本事，赚不到钱，人家闺女吃得好穿得好，我闺女要什么没什么。我太没用了。我是她爸爸，她出了事，我帮她。

我在电视里看过，出车祸死了，人家要赔几十万。我死了也不知道会赔多少钱，如果不够，还是要麻烦叔叔姑妈凑一凑。

如果有剩余，希望二叔能替我保管，等彤彤结婚时给她做嫁妆。

另，我们村一直在说要拆迁，如果老宅拆了，我家的拆迁赔款也请二叔保管，直到彤彤结婚。恳请各位长辈留心帮彤彤找个靠谱的对象。

我看完邵明的遗书，百感交集。邵明这个傻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碰瓷了一辆大货车。彤彤呢，才19岁，到底干啥欠了巨债逼得邵明去碰瓷自杀？

大哥直愣愣地看着我说：“彤彤出事了？我怎么不知道？哦，前段时间，淑文去了彤彤学校，说是彤彤带她出去玩。邵明一个人在家，像是有心事。

前天，我和你嫂子都睡了，邵明非要给我一包烟，说是工地老板发的，还是好烟。”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邵明是想好了要自杀。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拿出了邵明的遗书，当场质问淑文，彤彤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淑文揽着彤彤，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彤彤在省城读大学后，因为离家不远，经常回家。邵明虽然挣钱少，但一家三口也其乐融融。

但彤彤到大二后，开始爱美爱打扮，但邵明挣不到钱，给彤彤的生活费太少，没法满足彤彤的消费需求。为此，彤彤还多次指责邵明没用。

半年前，彤彤认识了一个大四学长，对她特别好。学长见她过得很拮据，劝她借网贷炒股。彤彤太想赚钱买漂亮衣服和名牌化妆品，在学长的引荐下，拍下裸照借了网贷。

起初，在学长的带领下，她确实通过炒股赚了钱，还了每个月的贷款分期，还有不少结余。

用结余的钱，彤彤购置了大量化妆品和服装。起初，邵明见女儿衣着时髦，怕她学坏，他逼问过她的经济来源。

彤彤谎称是在银行贷款炒股赚的。得知女儿并非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邵明也听闻过炒股赚钱的事，一向心大的他便没有多想。

可半个月前，邵明夫妇开始频繁接到催款电话。他们这才知道，女儿拍了裸照借了网贷，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还上分期，现在利滚利要还60万！

邵明在工地卖苦力，一年不吃不喝也就四五万，60万，他怎么还得上？

他想报警，可报警势必要彤彤配合调查，搞不好会弄得满城风雨还不一定解决问题。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还钱能保护好女儿。

前几天，对方将彤彤的裸照发了过来，还威胁再不还钱就将照片发到彤彤的学校。邵明彻底慌了，让淑文去学校陪伴女儿，以防出事。钱，他来想办法。

“我以为，他会找二叔三叔你们借钱的，哪里想到，他准备去撞车……”淑文哭着说。

我痛心疾首。邵明这个傻孩子，不肯来找我们求助，想自己去弄到一笔钱。想来想去，想了车祸死亡获得巨额赔偿这么个损招，还心大得不知道那里有监控。

大哥大嫂六十多的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孙女又出了丑事，一下子接受不了，哭得死去活来。彤彤更是无地自容，闹着要自杀。家里乱成一锅粥。

6

待一家人都冷静下来后，我叫上三弟和妹妹妹夫，商量彤彤还款的事。想找肇事司机拿到赔偿款不太可能，警方的鉴定结果以及我在监控视频上看到的内容，即便是打官司，我们也赢不了。

彤彤的欠款，要么我们凑，要么直接报警。大家都沉默了。

如果凑钱，每家就要拿接近15万元，这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我们兄妹都老了，需要留钱养老，孩子们也有家有口需要我们支援。

这个钱，我们拿不起。可如果报警，彤彤以后怎么活下去？

我叹了口气，说了自己的想法：“彤彤是我们陈家的孩子，是大哥唯一的孙女。她不到20岁，这件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她的后半生就毁了。我想帮她还钱。我拿30万，余下的，你们凑。”

这30万，原本是给雯雯买房的钱，弟弟妹妹们见我做到了这个份上，也没再说什么，很快将钱凑起来了。

我代大哥办理了邵明的丧事，帮彤彤还了钱。彤彤对她爸爸的死，一直无法释怀。淑文便去学校旁边租房陪伴彤彤，同时在那里打工，赚取娘俩的生活费。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彤彤裸贷的事还是被同学知道了，无法面对的她不听我们的劝告，选择了退学，逃到了外地去打工。

2016年春节，彤彤没有回家。她给大哥大嫂和淑文打了电话，报了平安，给我们发了拜年信息，但不愿意回家。

我们根据她电话号码的归属地找了过去，想接她回家团聚，但彤彤并不在那里。她得知后，哭着恳求我们不要逼她回来。

2017年退休后，我用半年的时间找到了彤彤，并打开她的心结，将她带回了陈家。我们的生活，终于又回到了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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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吴晓慧 助产士

编辑 | 阿篱 被才华耽误的结婚狂

本文的“废柴”父亲没本事让老人安心，也没能力为女儿提供庇佑。当他得知女儿出事儿时，用自以为是的碰瓷，想要来获取巨额赔偿为女儿解困，大概是他能为女儿做的最后一点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