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井的记忆 文 :细雨 / 图:堆糖 自从家家户户都装上了自来水,水龙头一拧,水就哗哗地流出来了,人们再也不用起早摸黑,顶风冒雪,蹅泥蹅水地去村中的老井挑水了,结束了祖祖辈辈吃水靠人挑肩抬的历史。那养活了一代又一代庄稼人,哺育了一群又一群五禽六兽,浇灌了一株又一株花花草草的老井,似乎在一夜之间,突然成了废物。往日那老井上绞水时的辘轳声,挑水时的扁担颤动声,人们家常里短的嘘寒问暖声都不见了,人去井空,老井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既无人光顾,也无人问津。 我每次回老家,都要去老井上站站看看,到老井边上去走走转转,再伸头去望望黑咕隆咚的井水。因为,井,不只是饮水之源,更是农村亲切,温润家园的象征。 有村必有井,有井才有乡,村中有井,村外有田,农民就有了生存和生活的物质条件,就可以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生生不息地繁衍下去。 站在废弃的老井旁,昔日那浓得化不开的乡音乡情,仿佛又回到了眼前,儿时村里人艰难打水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 村里的老柏树旁,有一口老水井,井口直径一米多,井口边上有一块大而厚的青石板,是打水时供人们放水桶用的。老水井深几十米,站在井口往下看,黑咕隆咚,阴森森的,看不到底。 自古以来,全村的人、牲口、家禽都吃这一口井里的水。村里的人、牲口数量由少变多,还是吃这一口井里的水。不管天气是旱是涝,井水从来没有干过。 老井的水,冬暖夏凉,入口甘甜。冬天打上来的水冒着热气,夏天打上来的水冰凉刺骨。 村里人去老井挑水,一早一晚人最多。因为白天要忙农活,全村八九百口人吃一口井的水,挑水排队便成了家常便饭。特别是农忙季节,人们既要忙着去地里干农活,又要急着挑水回家做饭,挑水的水桶常常排起了长龙。 从祖辈人那里传下来的规矩,村里人挑水,不管你是干部,还是群众,也不论你是光棍子还是老鳖一,童叟无欺。一律按先来后到的次序排队。除非谁家有红白喜事,才可以插队提前打水。 清晨,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夜幕尚未完全散去,老井上已是人声鼎沸,挑水的人有男有女,铁链子哗哗地响,打上水的人挑着水桶颤巍巍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等着打水的人边焦急地排着队一步一步向前挪,吞云烟吐雾缓解焦急等待的心情。间或也有人拉上几句家常话,村里有性子急的壮年汉子,干脆挑上水桶,带上自家准备好的一盘麻绳,快步流星地赶到井口,不管三七二十一,拴着水桶上的提梁,直接把水桶往水井里放下去,“咕咚”一声,水桶灌满水,鼓足勇气,使出全身力气,双手一下接一下地拔出一桶又一桶水来。然后颤悠悠地挑起两桶水走了,这样直接拿绳子拔水,不是人人都能干的,只有年轻力壮的人才行。 摇辘轳打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老弱病残的人不能去摇辘轳打水,小孩不能去,因为这些人一是力气不足,二是反应慢,容易发生危险。摇辘轳时,人要拉开架势,“前腿弓,后腿蹬,手摇辘把慢慢行”,往下放空桶容易,水桶装满水往上摇就费劲了,要使足劲,一圈又一圈的把水桶摇上井口。然后一只手稳住辘轳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拉住水桶往井口边的青石板上放下,两桶水打满,才长出一口气挑回家去。 三九隆冬,天寒地冻,天上飘着雪花,地上刮着冷风,井台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玻璃一样光滑。但是水是要吃要喝的,人可以一天没有粮,不能一天没有水,水是生命之根,每天挑水那是必须的,雷打不动。 人站在滑溜溜的井台上,随时都有滑倒的危险,手和脚都冻得生疼,还得坚持住,手握着冰凉的铁辘轳把,艰难地一圈一圈地摇着,冻得麻木了都不知道。 虽然挑水艰难,但水井给予人生的磨练和启迪是宝贵的,水井牢牢地系住了众人的心。农民对井有一种先天的敬重,世世代代都绕井而居,离开了井,就离开了故乡,农耕时代离乡背井的日子是凄惨的;守着乡井的生活是踏实的。 井的发明,绝对是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发明,老祖宗们知道,地上没有的东西,要往地下去找,在干裂的土地上,人们把水从地下挖掘出来,它使人远离江河湖泊而可以繁衍发展。 如今,水井废弃了,水井的废弃,也许是一种社会的进步,但废弃的水井,却使人类的生命之根和生命之志都弱化和麻木了许多,好像人很容易生存和生活。其实,体会人生的艰辛和磨练未必不是一件益事。所以,井!应该保留,保留在人们的记忆里,留住水井磨练和启迪人生意志的岁月,留住乡愁。 作者简介 细雨,原名刘持跃,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 香落尘外书斋——香落尘外平台团队 总编:湛蓝 名誉总编:赵丽丽 总编助理:无兮 特邀顾问:乔延凤 桑恒昌 顾问:刘向东\蒋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张建华\李国仁\杨秀武 \骥亮 策划部: 总策划:崔加荣 策划:暖在北方 胡迎春 主编:烟花 编辑:莲之爱 朱爱华 美编:无兮 ETA 玉丽 路人 编辑部: 总监:徐和生 主编:清欢 编辑: 风碎倒影 连云雷 播音部: 部长: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开 过往云烟 眉如远山 西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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