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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鄱专栏 | 王智林 | 那些已失的年味

 香落尘外 2020-03-14


文:王智林 / 图源:网路

版式设计 / 湛蓝

是不是年龄渐行渐大,是不是物质渐行渐富,是不是网络渐行渐快,总之,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感觉到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浅,年味也越来越淡。

今日大年初一,立春之后一场雨,纷纷扬扬,淋湿了过年的气氛。山村的年味本已渐淡,除了早晨未停歇的爆竹声声,除了路旁高挂的灯笼,张贴的红对联,似乎就难觉得过年浓厚的氛围,而且爆竹声去后,村里似乎显得更是静寂。夜里,华灯初上,灯火阑珊,独自走在村里的柏油路上,不禁想起年少时过年的情形,那些已逝的年味此刻不由得浮上了心头。

抢   爆   竹

小时候,村子里大年三十关门是要放爆竹的,次日凌晨开门也要放爆竹的,如果你没睡着,那爆竹是彻夜不息的。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那个爆竹是封门时还是开门时放的。躲在被子里,如果你睡着了,我们总会被开门热闹的鞭炮声唤醒,然后就猜测着谁家的爆竹放得这么长,这么大。忍不住了,呼朋引伴地,换上新衣服,就急忙出门,打着电筒,挨家挨户去抢爆竹了。把还没点着的爆竹抢到,就放在新衣服上的裤袋子里,这家还没抢完,那家爆竹又响了,于是扔下这家就跑到另一家去抢!有时候,还能捡到成片没有燃着的爆竹,开心之及,有时候一不小心地手抓着爆竹,突然又响爆起来,把手炸伤了,好痛。管它呢,忙得不亦乐乎。这时天还没亮,可是我们裤袋子里都装满了爆竹。天渐渐亮了,你看着我脸上脏兮兮的,我看见你新穿的衣服泥巴巴的,最脏的是手,有时就习惯性地在衣服上擦着,新衣就更脏了,我们相互望着傻笑着,也知道回家又要挨母亲的骂了!哎,不管它了,开心就好。至今,仍记得那些年一起抢爆竹的发小朋友。现在见面,相互一谈当年,不住地傻笑,不住地摇头。

浅浅的压岁钱

那些年,大年初一早上,我们总是去亲戚家去拜年,每去一家,那些亲戚家的主人会笑盈盈地把好吃的装进我的兜里,主要是平常就吃不到的麻糖、酥糖等食品。年龄再大的时候,我们去拜年,户主要分一支烟给我们,我们不吸烟,但主人给我们了,我们便接着,放进袋子里,有些人家很富有,分的烟很高档。拜完年了,回家几趟,为了多得点,我们就去给全村好多人家拜年。所以得的零食,烟等就多了,裤袋装不了。我中途就要折回去好几趟,拜完年后,回家整理这些烟:高档的放一边,低档的放一边。那时总觉得袋子为什么那么小呢?

那些年,压岁钱是我们小孩作梦都想要的!习惯性地跑到外婆家,舅舅家,阿姨家里,等着外公他们给我们压岁钱。有时候,不知道外公外婆舅舅阿姨是不是太忙了,我就倚着门前不走,直到分得了压岁钱就高兴地赶回家,在桌子上数着钱,用盒子藏好!那时,总怕丢了,到处藏就是找不到一个好藏处。那个时候,我们总是忘了,中国是个礼尚往来的国家,阿姨、舅舅给了我们多少钱,爸爸妈妈就要如数地分给他们子女多少钱的。我们总是以为是自己的钱,把它藏好。只是到了开学了,这些藏好的零花钱全都不见了。后来知道是被妈妈统统地拿走。妈妈还说:怕我丢了,帮我保存起来。至今想来,我那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压岁钱啊,藏着多少快乐的时光啊!

外婆家的红酥糖

那些年,年味浓得处处都是。零食虽然不多,却是让你非常想吃。我最想吃的是外婆家的红酥糖。就是用把粉状性糖块粘在一起,再用红纸包装起来的那种。包装精巧细致,首先看着就觉得好吃。小时候,去外公等亲戚家拜节,就常常提着一大盒酥糖去拜年的。家里很穷,妈妈算得很准的,有几家要去拜年的就买几袋酥糖,不能折开吃的!所以,我们在家里只能是看着,流口水的。记得有一次过年,有一袋酥糖被偷走了三包,为此,我们兄妹几个都站直着,挨了妈妈的骂了!后来知道,原来是哥哥偷去吃的,害得我挨骂。我是不敢偷的,但却是特别喜欢吃,那甜味一直甜了整个春节。只是外婆家的酥糖,让我成功地吃到了。我们兄妹几个,外婆最疼我。因为我从不向外婆乞讨东西吃!虽然我很想吃。外婆总是偷偷地塞给我一包。我把它藏好,不让他们看见。越想吃就越舍不得吃,总要等上好久才吃。而且一个人独自吃的时候,生怕一口气全部吃完了,总是一点一点地舔着吃,又包好。等一会儿又一点一点舔着吃。一包酥糖要看上好久,藏上好久,吃上好久。那个甜甜的味道一直甜到我一路走来的岁月,至今仍是想着。外婆走了好多年,想念外婆,也真的想念年少时那甜甜的酥糖。现在,我家农村,也很少看到这个。所以,我每年过年就上街找这个酥糖,买上好几包,放在家里,慢慢地吃,慢慢地品! 让我吃个够 ,竟然吃出了怀念。      

逛龙灯

小时候我们穷得叫苦,却开心得叫爷。过年最有趣的是赢龙灯。那个时候,我们的龙灯是由稻禾杆做成的,几把稻禾杆,用绳子扎紧,插几根小小的红旗,然后一个龙队有几个人就做几个绳把。龙头,龙尾却是做的最精致。整个龙头、龙身、龙尾由一根粗绳子连接起来。那个时候,看到我们的龙灯做起来了,我们高兴得不得了。晚上,我们就抬着龙灯,到村里户家去逛龙灯。抬着龙头的这个人一定要能说道,不能忘了词。他说一句,我们抬龙身龙尾的人就一齐大声附合着:"咡阿、咡呵!"至今只记得最后一句:"龙口里一个耙哟,回去赶第二家哦。"我们抬着龙灯在户家的厅前转着圈,等候户主给东西给我们才离开。我们还有一个专门收礼物的人。户家给我们最初的是一根香(火),大方点的人家给两根三根香(火)。再大方点的人家就给我们几根蜡烛。再大方点的就是给几分钱给我们。逛完龙灯后就回去一起分这些香火蜡烛。尤其是分钱的时候,特别开心。那个时候,分到一毛多硬币,高兴得整个晚上都睡不着。到后来,我们就不要这些蜡烛香火了我们最欢喜的还是钱。后来,百姓家日子过得好了,给我们的就是硬币。总记得有一句话就是"不要你家里的蜡烛,不要你家里的香,只要你家的钱来送龙灯。"说得多么直接啊!那些天的晚上整整走得脚发麻都不觉得累。有时候,我们抬着龙灯还去附近的村里,只是太远太累,尤其是下雨天,我们都不歇着。只是逛完龙灯后,分到钱回家后,我高兴地把钱拿给爸妈,爸妈确不领情,眼晴盯着我的满身烂泥的鞋子与湿衣裳,简直是哭笑不得的!还夹杂着心疼的感觉。至今记得那些年赢龙灯的日子,仍然感觉脚有点发麻!

今夜,又是大年初一,脚下的马路找不到以前赢龙灯的小巷。两旁也找不到了当年低矮的房屋,更是见不到当年的哥们朋友。很是冷静,人都到哪去了?走在路上,我都难听到里面人的笑声,也难见到小朋友嬉戏跑动的身影。

路很静、很长。路灯却很亮,一排排。两旁的楼房都很高,样式多样,里面的灯光映照出房子里面装修的豪华辉煌,不亚于城市的装饰。各个楼房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那么阔气,明亮。走过一个地方,吵闹声传来,近前一看,许多人拥挤在一张桌上,听声音就知道,那是在玩牌赌博,这是近年来村里很亮丽的文化。不用说他们又是通宵达旦。到次日,你仔细一听,就会知道那些人输了好几千,甚至几万的!那些人赢了几多几多;还听说那些男人因为输了钱又与老婆吵架了;那些人打工一年的钱都输得差不多了!说的最有趣的是:有些长年游手好闲的人赌博起来真是厉害云云之类的新闻。

细细想来,年味渐淡,其实更是社会进步、经济发达的表现。因为以前只有过年才能吃好穿好玩好,现在是经常天天可以尝到这些好吃的,等到过年,面对眼前的一大堆美食,早就没有获得馈赠的那份感激,早没有“获得”的那种幸福和满足了。

你想想,过年谁家的孩子不在电脑前玩得开心呢?谁家的孩子不愿意玩笔记本和手机呢?拜年的习俗早被这些高科技电子产品淡化了。

比如,  你要安排儿女去拜年,他们早就通过短信、视频聊天、微博互粉、微信传声就拜完了年!是的,现代多样化的拜年方式让天涯浓缩成咫尺,足不出户就可以表情达意,互贺新春。要这么多古板笨拙的拜年习俗有什么用呢?

忽然就想到了:只有在那个年少时,物资贫乏的时代,我们才会拥有一份低微的满足感。我们之所以感觉到年味渐淡,也许就是我们骨子里对那些已逝的年味怀旧而已!或许就是我们情感深处的依依不舍而已,抑或又是我们对年龄渐长,容颜易失的长叹罢了,更或是夹杂着一份惘然无奈罢了。

end

作者简介

王智林,笔名——花好月圆,鄱阳湖边长大,一直在教海里畅游,闲余喜欢在文字里行走。喜欢用平淡的句子表达随意、自然、真实的情感。喜欢从平淡的生活里捡拾刹那的感受,记下来,成为生命里最美丽的风景、最永恒的回忆。偶然写点散文、诗词,积累成散文集《碎叶集》,部分诗歌,散文在报刊、网站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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