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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特刊 | 祝曼婷 | 糖纸

 香落尘外 2020-03-14

糖  纸

作者:祝曼婷      图源:网络      版式设计:路人

清明前的雨,淅淅沥沥,开始让人欲断魂,仿佛是在凄凄地诉说……

糖纸,对于我们每个人而言,并不陌生,有一次,女儿看到我夹在书本里一张张五颜六色的糖纸,她用迥异的目光问我,妈妈您要这么多糖纸做什么……我微笑着告诉她,小小糖纸背后的故事,是和我的奶奶有关……

记忆中的儿时,村庄里不像现在有随处可见超市和小卖部,像我们70后那年代能吃上一块糖果,在小伙伴们眼中是值得炫耀的事。记得每年到春暖花开季节,尚庄村总会有一个白胡子花花的老大爷推着一辆独轮车,车轱辘留下的辙痕穿梭在街头巷尾,像岁月碾过的痕迹,也给我留下了深深的记忆,他手中不停摇着拨浪鼓吆喝着,他的叫喊声清脆悦耳,吸引着整个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前来买他的东西,这就是“老货郎”。他的独轮车上有针线、皮筋、扣子、皮尺、顶针等一些生活日常品,当然还有孩子们最爱吃的糖块,奶奶一听到拨浪鼓和叫卖声,就会急忙放下手中正在纳的鞋底,掀开芦苇席,从炕席底下,拿出她梳下来积攒已久的发髻和一些瓶瓶罐罐,拽着我的小手,踮着小脚一路快跑到老货郎跟前换几块糖,那时糖果不像现在这般品种齐全,包装得没有那么别致新颖。车筐中仅有的几样虽不多,可在孩子们眼中,看到五颜六色的糖块都会垂涎欲滴。奶奶总是爱买一种高粱饴的软糖,因为这种糖糖心比较软,没有那么硬,奶奶说怕硬的糖硌坏我的小乳牙。她小心翼翼剥开一块放到我嘴里让我吃,还不忘记嘱咐我慢点嚼,糖块入嘴,我连蹦带跳嚷甜、甜、甜……如蜜甜到心里头,回味无穷。奶奶把剩下的糖块连同糖纸攥到手里说:“不能贪吃太多了,要不然会长虫牙,剩下的都给你留着。”我好奇地问奶奶怎么不吃呢?她摇摇头微笑指着自己的牙说,牙掉了咬不动喽……小时候不懂,对奶奶的话信以为真。慢慢地我长大了才懂得,其实是奶奶舍不得吃。一块糖,饱含了奶奶对我是这般的至亲至爱,让我感受到奶奶的对我的爱是润物无声的……

回到家,奶奶便会把褶皱的糖纸一张张铺平,小心翼翼压在炕席底下,并告诉我,等到了夏天这些糖纸会变出美丽漂亮的蝴蝶,我托着双腮,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奶奶,心想:糖纸怎么会变蝴蝶呢?奶奶拍拍我的额头,看出我的心思,让我慢慢地等着。我心中却很纳闷,好几次偷偷掀开芦苇席底下,看到糖纸还在,只不过看到的是越来越多了,什么时候会变成蝴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夏天不知不觉到了,我对糖纸变蝴蝶的事也就慢慢淡忘了。直到有一天我出去玩耍回来,看到奶奶踩着板凳正在堂屋的门口挂帘子,奶奶直摆手唤我乳名笑着说,快看糖纸变成蝴蝶了,原来,奶奶把一张张糖纸折叠成蝴蝶翅膀的样子,两个翅膀再用针线缝在一起,中间放两个小珠子隔开,一串串的穿起来,糖纸果真变成了一个个美丽的蝴蝶。心灵手巧的奶奶,还在底端缝上一个个小铃铛,风一吹,无数只蝴蝶随风翩翩起舞,伴着风铃的叮当蜜语,让人浮想联翩,犹如走进了一个童话王国的梦中……

慢慢地,我长大了,16岁那年的夏天,奶奶走了,她走得那么匆忙,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看到炕席底下铺了一沓沓的糖纸,撕心裂肺喊着让奶奶回来,任凭我怎么呼喊,奶奶已经溘然长逝,永远地离开了我……以后再吃糖块时,我便会把漂亮好看的糖纸留下来,把它们一张张夹在书中收藏起来,每每看到糖纸,就会想起奶奶给我买糖块的情景,耳畔回荡着奶奶嘱咐我的话语,那画面犹新,盈满了幸福。

一张张五颜六色的糖纸,饱含着我对奶奶的深深记忆,更是我对奶奶无尽的思念……


作者简介:

祝曼婷,小学五年级语文老师,班主任,爱好钢琴,舞蹈,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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