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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节气清明 ?绵延不绝的怀念 图、文：千里之外 版式设计：湛蓝 给老叔的信写于2015年9月28日至10月8日，历时十天，是用心与泪写出，翻看老叔留下的文稿与信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常常哭得无法继续写下去。两年半后的今天发出来，即是对老叔的遥寄哀思，也是对自己的一个安慰。 ——前言 桃李花开，芳菲肆溢，人间的四月天。 清明前的雨，淅淅沥沥，开始让人断魂，仿佛是凄凄地诉说。 四月里的怀念是断肠的怀念，绵延不绝。隔世的亲人，无论永诀多少年，音容犹在，只是脉脉不得语…… 老叔，那一封信，寄给您两年之久，您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是心安了么？是放下我们了么？ 今晚，我又翻出这封两年之前的信，再一次读给您听——  一  这封信写了很久，这封信寄往天堂。 老叔，您在那边好么？ 一别已经三十年 ，想念从未停止，很多的话想说给您听...... 今夜秋雨滂沱 ，雷声震耳，缕缕秋风从窗口吹进来有些阴凉...... 老叔，又是一个秋季了，又到了金黄四野，窝瓜起沙的季节，又到了您与我们放手诀别，阴阳两隔的日子...... 无数个梦里 ，您仍是旧时的模样，微笑着注视着我们玩耍，或是与我们载歌载舞，或是指导着涛与显伟习武，当梦醒时，已是泪流满面...... 老叔，我的人生已经五十年，与您永别三十载。但很多的记忆依然清晰，今夜，就让我一一想起...... 您年长我八岁，您的童年，我的幼年，您看护着我，我们一起长大 。当我婚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我对孩子的爱及孩子对我的依恋，常常让我想到您：您两岁的时候，奶奶猝然离世，撇下了您和八岁的姑姑，十岁的四叔及我十五岁的父亲。您是如何长大的呢？您知道母爱的滋味么？奶奶去世后，爷爷的一场大病让我们家徒四壁，负债累累，您又是度过了一个怎样的幼年呢？记得我母亲说过，她嫁过来的那年，您连过夏天的裤衩都没有，母亲用她做棉袄的花布给您做了一个小花裤衩儿来度过夏天。本该被宠爱的幼年，您失去了奶奶，您的懂事超出了同龄的孩子。您七岁的时候，母亲嫁进门，一直到您二十二岁离家出去工作，二十八岁离世，您和姑姑叔叔一直很尊重我的母亲，二十一年中，你们没有顶撞过她半句，没有与母亲闹过矛盾，要知道，我的母亲也只年长您十一岁...... 对您的第一个记忆是我四岁的时候 ，五月的一个黄昏，小妹要出生，您带着我跑去找姥姥，我摔了一个很重的跟头，膝盖流了血，哇哇大哭，所以会记得这么多年，是我知道那时您没有跟同龄的男孩子一样疯跑的童年，需要替母亲来看护我..... 记得有一年冬天，一连几天下了大雪。您起早冒着寒冷，带着夹子去大地里捕麻雀，每天都收获颇丰，褪下的鸟绒毛做了一个毛褥子，我铺了很多年。那时年幼，不懂得生态保护，如果在今天，你一定不会这样做。那时捕鸟也只能说明是您冬季的一个乐趣..... 您很重情义，我们的邻居，我称为老海叔，与您非常要好，每晚都会来咱家玩很久很久，当您二十二岁离家出去工作时，老海叔不再来家里，我除了想您，还有了沉沉的失落感 ..... 我还清楚地记得 ，您的一个高中同学郭叔叔，因为得了白喉，短短的几天就不幸去世了，您去看过之后回到家里痛哭了很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您流泪，但却不知道如何劝慰您......那一年明显地看出了您对郭叔叔的想念，很沉默。因为你们是从小学到中学最好的朋友了，一直是一起走路上学的好伙伴。 老叔，您生前亲如兄弟的朋友很多，很多的叔叔一直到今天见到咱们的家人还会很亲切。尤其是刘才叔叔，已似我们家中的一员。已经过了三十年，姑姑见到您的生前好友会躲远，因为看到这些叔叔，她会想您...... 二  老叔，今天是10月2日了。今天，北京的天空秋高气爽，一天的心情都是欢愉的。当喧嚣过后，夜晚来临的时候，心情又沉重起来…… 此时坐在电脑前，依旧是这首大提琴曲伴我，音乐缓缓地流淌，对您的记忆也在缓缓流淌...... 您喜欢读书的爱好影响了我，在不识字的年龄，我每天会翻您的小人书看图画。上了一年级后，我学会了拼音，最先学会了字典，生字对于我来说不再是生字 ，二年级的课本，我也能拿起来就读了。家里屋顶墙壁糊贴的旧报纸都是我的读物。我开始翻看您的藏书，《红旗谱》《金光大道》《艳阳天》都被我读过。虽然磕磕绊绊，对内容懵懵懂懂，却也算是读了长篇小说。 读书，是我孩童时最大的爱好，是您为我打开了认识世界的窗子。我曾对母亲说过：如何做人的道理不是父母教给我的，我只是沿袭了父母的善良与勤劳，但真正的如何做人处世的道理是从书中汲取的。爱读书，也爱学习。女孩子喜欢的跳皮筋儿，踢口袋儿，绣花儿，织围脖儿，我都不擅长，对知识的掌握却如鱼得水。那个年代，我的第一双尼龙袜，丝袜，第一件的确凉衣服是您和姑姑奖励我的，因为我考试取得的优异成绩。那时班里的大部分同学用的都是五分钱一支的铅笔，我却用的是一毛钱一支的绘图铅笔，写字用的本子不会向其他同学那样正反面的来用，因为您会不停地给我买回来。时至今日，我保存了上学时的全部作文，写作文的本子就是您从工作的地方给我买回来的...... 1978年，我在升初中的考试中，考取了全乡第一名，您给我买了一个日记本，一支很贵的钢笔，在日记的扉页上您给我留言：汝已入中学，闻之成绩可嘉，甚兴。但应继续努力：墨汁切忌和餐咽，酿却胸底化【源泉】。莫道【玛腰】叠险阻，祝汝擎旗矗峰巅。如今这本日记本还在，里面写满了文字。老叔，我却深深地自责：我辜负了您...... 书读得越来越多，作文也写得越来越好。那时，我在学校已小有名气，当从学校离开后，语文老师抄录了我的所有作文留作范文，分享给后来的学生。以至于三十多年后，同学聚会，提起我的名字，很多同校不同届的校友会说：噢，那个才女啊，我们都知道...... 老叔，我一直以为：您影响了我的一生 。当考学出现变故时，我想与您一起走文学的羊肠小路，毅然弃考；当您生病时，我无心再去谈及感情，结束了自己的初恋；当您离世后，我感到了世界的坍塌与绝望，在不懂得爱情时，走进了婚姻...... 三 老叔，当您二十二岁离家去外地工作时，您把大部分书籍留给了我，我只保存下来星星点点，当您二十八岁离世时，我保留了您生前写下的全部文稿，信件和照片，保存了三十年，带到了这么远...... 老叔：您如此多才 ，您每天一律诗，记录了生活，也阐述了您的思想——
异乡月如眉，孤赏夜风悲 。 阁内异路边，李杜学门拜。 揽词绕村树，静听铿锵音。 寂寞独徘徊，踊跃乐少年。 眺月中天处，众友可安危。 争春寻伴花独开，精神无胜凿诗篇。 思途叹垂首，星光何盛輝？ 香粉禁闭怀，方到春常在。 《念家》 旦节异乡自宽慰，家中小侄定梦归 。 非愿远征上关山，无计皱眉渡光年。 糖梨多留家叔份，又向门边目远飞。 梦中曾几友思念，眷家洋洋餐团圆。 叨念唇边句叠层，履印院内踏尽灰。 布裘应时宅中暖，晨出晚归温床眠。 求路难应亲人意，怎舍进机恋逸退？ 孰道今日孤翅起，茫茫异地经风澜。 老叔，有十余年的时间，我不敢翻看您的文字。因为每一次都会让我泪水涟涟。这几日翻看您的文稿，又有了新的更深的感受。您对家有着深深的眷恋，对梦境，对疾患有着更早的忧患与体验，但您不会对任何人来说，来释放。永远都是一张笑脸来对待人生。姑姑一直记得她结婚的那一年，您18岁。有一天姑姑回家，您不在，看到一个本子在桌上，信手打开，看到了您写的四句话：“众人皆知黄连苦，要论其味无我苦。终生未见亲娘面，年满十八身又孤。”姑姑看后大哭一场，从此再没敢翻看过您写的文字。今天我的感受是：我的叔叔有着丰富的情感，内心却是如此孤独，他多么需要被关怀，被懂得...... 四 我不敢回想：老叔，您在京治病的时候说想家，想我们了，我们兄妹拍了合照寄给了您。那时我们尚小，能够给予您的只有不断地写信鼓励，让您坚强对抗病魔。如果是在今天，发达的医学不会再对您的病症束手无策。如果是在今天，老叔，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多去几家医院求医问诊，不让您那么早的离开我们…… 您离开三十年，我来京二十八载，每一年的清明，您的忌日，送寒衣的十月，我都会以女儿的身份给您送去纸钱，老叔，您不孤单，您不孤单...... 我不敢回想：老叔，您在写下遗书时的痛苦与彷徨。 当您自知时日无多，您要求回家，我父亲来京接您，当在大庆火车站，父亲背您出来的刹那，我的心碎了......您已瘦弱不堪，那个身强力壮的叔叔哪里去了？但您仍是笑着的，笑着的...... 您回到了您出生的那个院落，我们一同长大的老家 。我从没想到您会离开，因为您的状态已在变好，我一直没想到，我一直没想到，那是您最后的坚强......直到工作时接到您离去的噩耗...... 老叔，您知道不知道 ，您留给家人的遗书曾让我昏厥，伯父收起不让我再看见。2000年，当我跟涛去寻找您的女儿时，伯父才把遗书交给我们。我保存了您的遗书，不敢重读，因为那上面已是字迹模糊，泪痕斑斑......老叔，我敬爱的老叔，您用了多少爱与坚强，写下了与每个家人的最后告别，为自己的身后事做了安排…… 找到了您的女儿 ，却不能很好的照顾她，因为她的母亲有着不能言说的理由，我们只好尊重，不再去打扰...... 老叔，您知道不知道 ，您的离去对爷爷的打击？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人生的三大不幸让爷爷遭遇了两重。我没有看见过爷爷流泪，但短短两年的时间，爷爷站在街口，眼神中带着期盼，忘记了回家的路...... 1985年10月10日，农历8月26，我记得最清晰，那一天您在昏睡中走了，什么都没说地走了。老叔，我有多遗憾，不在您身边，我有多感激，您不让我经历诀别的那一瞬间…… 五 老叔，明天是农历8月26了，您离开我们整整三十年了...... 1985年姑姑来京看您，那时的人们都觉得进京一次不容易，您坚持让姑姑去登长城，强调了毛主席的那句话：“不到长城非好汉。” 当年您一定想，等自己病好了，也要去当一回好汉。可惜，长城没有等到您的脚步，您就匆匆离去…… 昨天，我捧着您的照片，我陪着您去了长城，清早的长城薄雾缭绕，当我们走过一层层台阶，爬过一个个烽火台的时候，雾散了，蜿蜒的群山清晰起来，长城清晰起来。我在视力所能及的不同角度，蓝天做底，拍下了您与长城，您与青山......我陪着您爬到了长城的最高点，最远最后的烽火台，俯视群山，老叔，您的灵魂在吧？您开心么？我的呼喊您听到了么？我陪您见到了“不到长城非好汉“的石碑，您终于成为了好汉......中午时分，返回到长城脚下，在宽阔的广场上，我趴在地上拍下了您与蓝天，群山，长城最后的合影......当我把黄白相间的菊花花瓣撒向山底的时候，我抱着您的遗像恸哭，我的喃喃诉说您听到了？我告诉您，咱们的家人都很好，您的兄长姐姐身体健康，我们这些小字辈都已不再年轻，小字辈们的后代也都长大成人，您最期待的，在我们身上没有实现的愿望已经曙光尽现..... 六 老叔，今天，您离开我们整整三十年了。家人都来看您了，您看到了么？八十岁的伯父满头银丝，依然红光满面。为人师表的四叔，有着丰富的退休生活。看到您的侄儿侄女了么？看到他们的成长与变化了么？您最疼爱的小涛已年届知天命，当年您最喜欢的憨厚的相棋，机灵的有着大大的眼睛的小平。他们如今已为人父，都在努力的工作着，为社会做着贡献。玉峰开了小店，也做了婆婆，生活得不错。立娜最先上了大学，现在做了母亲，也做了领导...... 一抔黄土阻隔不断亲人对您的想念，一份情感牵动着关里关外。今日，在您的家门前好美的一幅画面：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黄黄的树叶，宽宽的庭院。还有鲜花，美酒，以及您在最后的日子里爱吃的打包饭......老叔，老叔，我亲爱的老叔，我人生的老师，您在天堂里看着我们么？您心安了么？......整整三十年，就像是在转身之间......您离我们这么近，又那么远。想您念您，无尽的思念，悲凄哀痛无比伤怀。此生我们的相遇，为亲人的时光太短暂，期待来生，期待来世，我们再续这份情缘...... 老叔，读完这封信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个小蜘蛛爬过我的手背，我静静地望着它，它是您的信使么？ 您离世的遗书里最后说：运交华盖敢探求，刚刚起步碰碎头，阴司不公造反去，待汝百年我阎头！我相信，我相信，您在天堂，一定是最棒的！最快乐的！因为天堂里没有病痛，只有您的才华——横溢! 作者简介 新 书 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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