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文:影寒 版式设计:无兮 主播:魏小裴 老家门前那条河 老家门前那条河,自南向北流,河底深浅不一,流速宽缓窄急。那条河是灌溉庄稼的水源,是夏季消暑的浴场,是清洗衣物的天然场所……那条河,承载了我儿时太多的希望和欢乐。 儿时最大的快乐就是徜徉河中,打水仗、抓沙子、比凫水……凫水,就是游泳,村里男孩一般六七岁就已学会。其实说不上学,因为没有刻意地教。刚开始,我们紧靠河边,努力把下巴伸出水面,双手摸着水底或扶着岸爬行。水性熟了,年长者用手托住我们的下巴背向而行,我们顺势划臂蹬腿,慢慢学会了狗刨。而自由泳、仰泳、蛙泳等大都自学而成,只是姿势难言优美。 都说河水淹死会水人,确实有些道理。记得刚学会后的一次游泳,我游到中心,力不从心,身子往下沉、往下沉,一只手突然把我托起。生活中总有这样的事情,在某个关口,别人不经意的一次援手,往往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后来,我也曾如此救过别人,这种事情始终无人谈及,没有感恩,没有责备,一切自然而然。庆幸记忆里,村里一直没有发生过溺水事件。现在更不用担心了,孩子被看得很紧,那种大帮小、小长大后再帮小的循环已经终止。生命神圣童年可贵,究竟怎样生长才是有滋有味无忧无虑? 有水自然有鱼。七八十年代的农村,鱼是孩子能够帮助家人吃到的腥味之一。少肉的日子,鱼有几分难得,不管大的小的、鲤鱼草鱼还是鲫鱼,都是美味。 每到夏季,河边长线短竿挤满了人,大都是村里的孩子,间或长者,抑或天然气厂的工人。其实长长的河岸本不必拥挤,奈何大家相信鱼有窝子的道理。相比人家的专用鱼具,我们则土气得多,一根斑竹,接上一截鱼线,串上高粱浮子,拴上鱼钩即可。鱼具的好坏与能否钓到鱼没有直接关系,生活中此类事情比比皆是,可人们还是希望拥有更好的装备。 十岁那年,我钓到过一条大鲤鱼。所谓大,其实没有一斤重,我舍不得吃,两块钱卖给了一名钻井工人。揣着钱独自去了鞋店,买了一双别人脚上的那种泡沫凉鞋穿。从小到大,我连穿新衣服都觉得别扭,不知当时怎么就迷上了那双鞋。我用挣到的第一笔钱实现了自己的一个愿望,直到现在,我也认为凡事最好靠自己。 钓鱼远不及捕鱼快。有年干旱,来了十多个青壮年,他们先把下游桥的涵洞打开,然后在河里拉网,三四两的鱼都无从幸免,几近竭泽而无鱼。或出于义愤,或因为眼热,我和强、勇不约而同跳入河里,紧跟拉网后面,试图也从网里捉到鱼。他们不许,奈何我们三个少年纠缠。他们以鱼网被划破为由阻止,我们也不罢休,爆发冲突。村里的人团结和谐,困难面前齐心协力。全村出动,一场混战,引来大队干部调解。最后,他们带走了最大的一条鱼,余下的煮了几大锅,成了全村人的美食。说不上是胜利者的晚宴,但后来确实没有再发生类似的捕鱼事件。 进入九十年代,经济快速发展,企业、工厂、高楼渐次而起,那条河,终没逃过他们的惦记,心齐的人们也束手无策。河底慢慢变深,河道慢慢变宽,河水慢慢变绿,鱼跟着遭了殃,两岸的树也倒了霉。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其实有时候,只是少数人占了便宜。 如今,村里安装了自来水,用上了天然气,鸡鸭鱼肉不再是难得的美味,人们对河的依赖不再如前。那条河,已失去清澈可见水草的样子,早没有了两岸静坐垂钓的闲情,更不见众人嬉水追逐的生气。 人都有一种心理,宽容过去苛刻现实,对己如此对事亦然。曾经吃不饱穿不暖期待衣食无忧,如今生活好了又想念曾经的绿水青山。或许,我们心中都有一份完美的情结。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万物的发展如同看病吃药作手术,都是用一种平衡去破坏另一种平衡。破坏,就有阵痛,只是希望阵痛尽可能短一些、轻一点,在能够接受的范围。 伦敦早已没有雾都之名,或许那条河早晚也能恢复往日的丰盈。希望那一天,不要让人们等得太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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