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读蔡崇达《皮囊》 作者 | 青莲 诵读 | 米米 版式设计 | 湛蓝 没有人向我推荐过这本书,也没有人告诉过我这本书的作者。也就是说,作者和书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我只是年前在书店闲逛时,看到了这小开本的书,精致素敛。觉得挺趁手,外出或等车或什么事的间隙都可拿出来看看,而且,我也笃信会有我想要的东西。 确实。 “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 ——《皮囊》 作者蔡崇达,媒体人,《皮囊》是他的首部文学作品,非虚构的散文集。14篇,14个故事,那些交融在作者生命过往里的人和事,真挚而实感。 理智到冷硬的阿太(外婆的母亲),她活到了九十九岁,从来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她曾说:“如果你整天伺候这个皮囊,不会有出息的,只有会用肉体的人才能成材。”然而,在那副看似强悍的皮囊之下,她曾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曾在摔伤腿之后,靠一把椅子一步步挪到门口,只为等待家中娃娃放学回来的身影……她有她独特的生活哲学,也有她命运里被坚实皮囊所遮蔽的巨大忧伤。内心硬朗的阿太面对命运摔在她面前的所有,以肉体的强健,供养内心的理智,给了蔡崇达最原始纯粹的人生信条。 倔强固执的母亲,在父亲中风偏瘫后,为了建造一座不久后就将被规划拆掉的房子,捡剩菜,做苦工,不接受任何人的同情。只是因为村子里还没有人家建了四层的楼房,只是因为那样才能让整个家在村里站起来。“这房子是母亲的宣言,以建筑的形式,骄傲地立在那。” 当我读完《母亲的房子》时,懂得了母亲用肉体的辛苦,用立起来的房子,供养着对于父亲那说不出口的爱情,以及,这个家庭的门面。 命运真是没有章法,它永远把人们的预期打乱了来。 蔡崇达高二那年,自尊不屈的父亲,正当踌躇着东山再起的时候,中风来了。他拖着残缺的皮囊跟命运做着最绝望的抗衡,不服输却也输了,以孩童的姿态。 无序,是生活的秩序。猝不及防,也不等人准备。 无奈的父亲,拖着残疾的皮囊,努力供养的,也不过是一个家的完整和气息。 这是书的前半程,关于蔡崇达的阿太、母亲、父亲,那种刻进心里的画面,以强韧的,坚挺的,不倒的姿势立在我的眼睛里,悲凉却又壮阔。他们不是伺候皮囊的人,而是在各自的生活道路上,用尽了肉身皮囊,喂养着不倒的精神和尊严。 韩寒在序言中说,他会把这书带上旅途,慢慢读,希望再慢一点,再不争一点,或许得到更多,到达也更快一点。但我是利用晚上和工作间隙比如中午的时间读的,开始读这些故事的时候,一直追,一直追,仿佛有一枚枚坚硬的钉子,带着股锲而不舍的劲头楔进了柔软的心里。直到最后,读完了整本书,才明白,这些文字是需要慢慢熬煮的。因为,每一段文字,每一个故事,都是作者通过对自我的解剖,从灵魂里“抠”出来的,都在叩问着他自己也是我们必须要面对和回答的问题:人,究竟该怎样生活。 任何人都不应回避。 所以,在写这些的时候,我已然决定了再读。 并一直读。 “他不是假装,他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身上的各种渴求,只是找不到和他热爱的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 ——《厚朴》 阿小、文展、厚朴,这些蔡崇达的朋友们,以不尽相同的失败的悲凉的姿态教会了他思考,也教会我们反思与成长。 他们都用着各自的努力试图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而那些被称之为梦想的追求,却在他们失败的结局中那么凄凉、虚幻、可悲却又处处彰显璀璨。他们也许有过意气风发,有过拼搏与执着,但无常的命运最后还是把他们一股脑裹进忧伤的洪流。梦想于实现者而言是美妙的成就感和幸福的结果,而于那些失意者而言,则是保证他们在这一整个过程中血脉喷张的源动力,是失败后的一曲哀泣悲壮的挽歌。 多么可笑的嘲讽和慰藉。 阿小,文展,厚朴这新一代的青年,耗尽了青春皮囊,却始终没有在自己身上,找到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 梦想原来是卑微的执着。 最离奇的理想所需要的建筑素材就是一个个庸常而枯燥的努力。 而他们蓝图宏大,不容琐屑,但琐屑,才是现实。 自《厚朴》这一篇起,每一篇的篇幅都不长,但每一篇都是作者对内心的叩问。在这些文字当中,让人看到的是一个在现代社会中打拼沉浮的男人,拼命地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他想要回答那些他不断在逃避,但却始终要回答的问题: “我是谁,到底是什么东西真正构成了我的生活。” 走过青春的人们啊,蔡崇达书中的故事谁没经历过?谁没有在那个年龄高呼过青春万岁,理想万岁?但太多的人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麻痹理想的神经,然后人生迟钝,安于现状。 流行的喧嚣和永不满足的欲望,总是让人们把目光紧紧投向别处,投向五光十色,花枝招展的一具具皮囊,而不曾关注过那皮囊之下的丰富人心。可蔡崇达,他透过这些皮囊的成长和青春,洞穿了这些经历背后生活的真相,并在每个皮囊之下,照见了自己,也照见了他人。 或许,蔡崇达想要提醒我们的是: 要有理想,却不可太理想化。 生活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梦想以及磨难,不是简单的所谓理想还有阴谋,生活不是那么简单的概念,真实的生活要过成什么样是要我们来自己完成和回答的。 所以他在书里提到某个同学时说:“毕业十周年的高中同学会时,他抽烟,喝酒,说黄色笑话,一副活在当下,活在人间的尘俗感。”读到这句的时候,我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那个声色犬马,酒肉人生的画面…… 人生啊,皮囊之下,血肉分陈。哪个面孔才更真实,哪样生活才是现实,也唯有亲历者才能回答。 因为,皮囊之下,有心。 “我只想着做好一点点的事情,然后期待,这么一点点事,或许哪天能累积成一个不错的景观,起码是自己喜欢的景观。” ——《天才文展》 对蔡崇达这位陌生的作者突然有了某种超常的好感。 尽管在此之前对他一无所知,尽管所有的搜索引擎上显示的都是类似的不多的资料。这并不只是因为他的行文风格和笔锋,而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一个驾驭了梦想的人。 对于人生和追求,他有强大的掌握力。 小镇出生,高二开始供养着残疾的家庭,读着并不晃眼的大学,靠着对梦想良好的经营和刚好的勇气,前往他所谓的天堂——北京。然后又靠着卑微不弃的执着和精准努力的执行,终于从“北漂”的泥潭里开出了自己的花。 这在众多的“北漂”中,是不多的一个。 似乎,所有的“北漂”身上,都驮着一个与身躯不相符合的梦想,有的人坚持了下来,用自己坚实的足底踏上了新的人生;而有的人一直漂着,心和脚都漂着,漂成雾霾里一道没有份量也谈不上意义的黑影。 ![]() 梦想,遥远而伤悲,像长在厚朴脑子里的疼痛一样虚幻,但梦想更像是蔡崇达的人生,每一步走得精准努力,然后,变得真实可人。 蔡崇达用自己的人生,又一次殷勤地提醒着我们:年龄总要在一圈圈增大,要更脚踏实地,勇敢地去迎接生命中的不确定性。任何理想和梦想,都需要扎扎实实,甚至奋不顾身的实践。而不是固守在自己的那一圈里,躲避真实的人生和现实,却连突围的勇气都没有。 “这次的写作,让我最终尽可能的‘看见’我想珍惜的人,也让我清晰的看到,藏在人生里的,那些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 ——《我想看见每一个人》 茨威格有一篇文章,叫《我为什么写作》。他说:“在所有作家的动机深处,埋藏着的是一个谜。写一本书是一桩消耗精力的苦差事,就像生一场痛苦的大病。你如果不是由于那个无法拒绝或者无法明白的恶魔的驱使,你是绝不会从事这样的事的。” 《皮囊》完成了他出发时的承诺。 用了不多的几年,蔡崇达在别人还莽撞奋斗的年纪,已然是《GQ》中国版报道总监,《中国新闻周刊》执行主编,“国内最好特稿记者”……继而携首部个人散文集《皮囊》捧护家乡,致意亲人。 这个世界的人都在往尽头飞的时候,他选择了回望。 那些太过在乎,太过珍贵的人,以及刻在骨子里的故事,最终通过文字一点点被重新“拓”出来,呈现了当时的样子和感受。让更多的人清晰地看到,藏在人生里的,那些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 要怎么生活? 要怎么享受生活? 人生这张问卷上,谁都逃避不过这个问题,你若不回答这个问题,就永远看不到下一个问题。 这样的写作,意味着把生活和经历再过一遍。 过一遍自己,也过一遍他人。 剔除一些,也遇见一些。 我相信,当我们到达更加成熟的年龄时,我们也将有能力从更远处回顾我们的人生,并开始将所有的碎片整合在一起,试着理解人生之旅的意义。这不是一个危机,而是一种纪念过往的仪典。 有理由相信,春天很美,之后,夏天很美,之后,秋天也很美,之后,冬天还很美。 每个时间的来临与流逝,都有想不到的生命丰盛。 ![]() ![]() ![]() 最后,就以米沃什的《礼物》来结束这篇散乱的文字,送给你,也送给我自己。以它的一字一句,为棉签,为碘酒,为干戈,为玉帛,为低低的安慰和浅浅的回答。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个并不使人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看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点点。 …… 作者简介 青莲:教书人,喜欢写字。安静生活,隐秘生长。 香落尘外管理团队 主编:湛蓝 总监:子寒 顾问:蒋新民 排版:绿腰 强哥 ETA 凤尾 审稿一组: 铜豌豆 一池萍安 一心 审稿二组:连云雷 风碎倒影 终审,校对:烟花 清欢 播音:米米 从前慢 稿费:湛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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