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饮冰室”外的女人 作者：王浩 | 编辑：强哥 本版主编|夏梓言  1968年，北京，一间阴暗的小屋，一个名叫王桂荃的老人走完了她85年的人生，在一片孤独中黯然去世。她一生育有六个子女，临终时没有一个在身边。 说起王桂荃，不会有人知道，因为她一辈子都只是站在一个男人的背后默默奉献。这个男人，叫梁启超。  看完王桂荃的故事，我内心涌出深深的崇敬，还夹杂着几分莫名的心酸与同情。这个默默无闻的女人，站在梁启超身后一生，撑起了梁家的半边天。可她，这样一个为梁家生育了六个子女并悉数养育成才的女性，至死连个名分都没有。 “一门三院士，九子皆才俊。”这是人们对梁启超九个子女的称赞。长子梁思成，著名建筑学家，被英国学者李约瑟成为“研究中国建筑历史的宗师”。次子梁思永，毕业于哈佛大学，主持过安阳殷墟的考古工作，是“中国第一个受过西洋近代考古学正是训练的学者”。1948年，他和梁思成一同当选中央研究院院士。梁思礼，梁家最小的孩子，航天专家，参与了神舟系列载人航天工程，和两位兄长一样，也是中科院院士。长女梁思顺是诗词研究专家；三子梁思忠和他的名字一样，忠诚于国家，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参加过淞沪会战，25岁便不幸去世。次女梁思庄，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是我国首屈一指的图书馆学专家。四子梁思达是经济学家，三女梁思懿是社会活动家，四女梁思宁投身新四军。 王桂荃在世的时候，曾风趣的对别人说：“我这几个儿子真有趣，思成盖房子，思忠炸房子，房子垮了埋在地里，思永又去挖房子。” 说这话的时候，王桂荃的脸上一定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我却为她感到心疼。  梁思成 梁启超的原配夫人李蕙仙，是时任礼部尚书的堂妹，颇有见识。他们的婚后生活很幸福，却一直没有孩子，直到六年后才迎来第一个儿子。为了梁家香火兴旺，在李蕙仙的安排下，梁启超和18岁的王桂荃圆了房。可身为维新派领袖的梁启超自感违背了“一夫一妻”制，就没有给这个为自己生育了四男两女的女人名分，甚至要求孩子们都叫她“王姑娘”或“王姨”。对此，王桂荃毫无怨言。或许，在她看来，自己已经非常幸福了。自己4岁就因父亲去世而被继母卖去当丫鬟，中间多次被转卖，最后才做了李蕙仙的陪嫁丫鬟来到梁家。大先生梁启超把自己原来的名字王来喜改成王桂荃，后来还收了自己做侧室。还有什么苛求的呢？  李蕙仙 在王桂荃眼里，丈夫是伟大的，无所不能的，甚至是高不可攀的。她可能并不理解丈夫的理想和抱负，但她懂得相夫教子，勤俭持家，为丈夫消除后顾之忧。虽然从小没有机会读书识字，但王桂荃聪明伶俐，早在进入梁家之初，就深受梁启超夫妇的信任，让她管理家中财政。婚后，梁启超经常教她读书写字，到后来写信记账她都可以自己干了。特别是梁启超流亡日本期间，王桂荃四处应对，没多久就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日语。 1898年，维新变法失败，梁启超一家流亡海外数年，生活清苦，靠卖文为生，夫人李蕙仙是千金大小姐，身体孱弱且多病，一家老小的饮食起居全是王桂荃一个人独自承担的。后来，梁启超因反对袁世凯称帝而被迫从天津逃至上海，面对周围众多特务的监视与随时可能出现的暗杀危险，王桂荃又坚毅地挑起了一家人的生活重担。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只要能和丈夫孩子生活在一起，再苦再累，都无所谓。可原本就不平静的生活偏偏变故不断。1924年，李蕙仙因乳腺癌去世，梁启超悲痛欲绝。她一边悉心照顾并软言安慰丈夫，一边挑起生活的大梁。这一次，她真的成了家里的主心骨。五年后，梁启超也去世了，一生漂泊的丈夫并没有留下多少遗产，却将九个孩子托付给了她。此时三个孩子在海外留学，四个孩子还未成年，最小的孩子梁思礼还不到五岁。一大家子人的生活重担全落在了王桂荃一个人身上。丧葬费的开支，使得本就不宽裕的家庭更加捉襟见肘。王桂荃将旧楼卖了，自己又外出打零工。抗战爆发后，她又将新楼租了出去，自己和孩子们则住进了后院。 梁家九个子女当中，除了长女梁思顺，其他几个孩子都是在王桂荃的悉心呵护下长大的，孩子们和王桂荃很亲近，管她叫“娘”。在梁启超夫妇先后去世之后，文化水平不高的王桂荃不仅需要为一家人的生计谋划，每日还督促孩子们用功学习，并借钱先后把几个孩子送出了国。 1941年，梁思达去了云南，梁思宁参加了新四军。也在这一年，王桂荃又变卖家产，借钱送儿子梁思礼和女儿梁思懿登上了去美国的轮船。这个伟大的女人把孩子们一个个拉扯成人，又一个个把他们送出国门，直到家中只剩下他她零零的一个人。此时的王桂荃是孤独的，也是幸福的，她没有辜负大先生的嘱托。 独自生活了八年之后，1949年，新中国成立前夕，已经白发苍苍的王桂荃每日在码头苦苦等待了半个月之后，终于盼来了阔别已久的儿女。 晚年的王桂荃生活节俭，对孩子和亲友却大方得很，每日早早起来打扫卫生，有时还帮着带孙子孙女，生活简单知足。 1968年，政治风暴吹得正猛，肠癌晚期的王桂荃在一间阴暗的小屋里黯然离世，没有一个子女在身旁。她的一生只有奉献，没有索取，她就像梁家的一头老黄牛，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梁思达和梁思礼1995年种下的那颗“王桂荃树”，默默立在梁启超的墓旁，一如她生前一直守候在丈夫身边的样子。 作者简介 王浩，笔名子竹，男，90后，河南南阳人。 浸淫于古城厚重的文化积淀，自幼受家庭熏陶，爱好文学，习小说，散文，剧本，有学者气质。爱好广泛，对古典文化情有独钟，诗词禅理皆有涉猎。喜读书，家藏图书上千卷。善表演，曾获河北省人文知识竞赛一等奖。求学期间便发表作品十数篇，曾获全国大学生征文比赛二等奖。近年来更是遍读散文名家，博采众长。骨子里有着深深的平民情怀，文风质朴，笔底多描摹平凡而伟大的小人物，以期为这些默默无闻的芸芸众生树碑立传。 我们的团队 主编：湛蓝 排版编辑：绿腰 强哥 ETA 审稿编辑：童话 铜豌豆 一池萍安 终审，校对：烟花 清欢 配乐：罗晚词 稿费：湛蓝 总策划：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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